從街道革委會出來,季宇寧直接回家。

他要先把辦好的糧本這些手續拿回家放好,這可是他今後吃飯的傢伙。

到家,先上個廁所。

在衛生間的鏡子前,他認真仔細的照了照鏡子。

“唉,頭髮有點長,也有點亂,不行,這個影響形象,得趕快去理一下。”

此前他一直考慮的是生存和生活問題,馬上他就開始關注自己的形象問題了。

所謂倉廩實而知禮儀,古人誠不欺我。

下樓,騎車拐出北新橋三條,到了東直門北小街,繼續向南。

他一邊騎車,一邊搜尋著路邊,他記得昨天來的路上,好像是看到路邊有理髮館。

騎到了東直門內大街,這是一個十字路口,前面過馬路就是東直門南小街。

他發現了理髮館,這理髮館門臉兒不太大,就在十字路口的西北角,也就是他現在的右手邊。

理髮館裡人倒是不多,他等了一兩位,就輪到了。

“小夥子,你的頭髮的髮質真好,又黑又密又順溜,又不是特別的油,很好打理,很容易梳成形。

想理個什麼髮型?”

理髮師是個年紀挺大的男理髮師,手腳特別麻利,人也長得精神,而且還特別愛說話。

季宇寧還沒來得及說要求,老頭就先開口問了。

“嗯,你好,嗯,我不想理那個中分或者側分,我想能夠直接梳上去。

另外後邊最好薄一點,夏天了嘛,涼快點。”

季宇寧也發現,這一世他這位前身的頭髮又黑又密又亮,而且他的面板也特別好,剛剛他在家照鏡子,感覺臉上有一種晶瑩的像玉一樣的光澤。

他覺得除了穿越這種不可思議的原因之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這位前身在這些年不知道吃了多少條黃鱔,那大約得有至少上千條了。

黃鱔按照中醫的說法,有補腎壯陽的功效。民間有水中人參之稱。

他現在每天早上起來都感覺到下面有反應,這可能就是拜黃鱔所賜。

另外吃黃鱔還可以保護視力,他的眼睛是又黑又亮,目光攝人。

剪完頭正洗頭的時候,突然聽到理髮館外面亂糟糟的,不時傳來一兩聲鬼哭狼嚎的聲音。

理髮館裡的客人也都紛紛起身,透過玻璃向外望去。

愛瞧熱鬧,是這個年代京城人的標籤。

“又特麼是打群架的。這今天怎麼都打到大街上來了。嚯,這得有四五十號兒人吧。”

“我瞅那小子手上的板兒磚上都是血。哎喲,身上也是唉。”

小小的理髮館裡立刻充斥著人們的議論聲。

“小夥子,我瞅你也是知青返城的吧,你可別像外邊兒的那些人,天天沒事幹,打群架,弄的腦袋上血呼刺啦的。

唉,有那點兒功夫,在家多讀讀書,總比在外面到處晃盪,沒事就找茬兒打架好啊。”

“您老說的太對了。這打架啊,叫做打輸了自己進醫院,打贏了自己進局子。

咱這邊打群架的多不多啊。”

“多啊,每週都有好幾次。

唉。好多都是回來的知青。找不著工作,要麼就是給找了個臨時工,自己又不願意幹。

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幹什麼,就沒事兒無事生非唄。”

剛才還有好脾氣的老頭,說到這兒都有點憤憤然。

季宇寧知道未來這幾年隨著知青大量返城,這個待業青年是越來越多。待業率高的驚人。

街道根本就安排不過來。

城市的治安也就越來越亂,前世是直到83年嚴打之後才好一些。

理完髮,收拾停當,就連老理髮師都喝一聲彩,小夥子真精神。

這時候,季宇寧的髮型就有點像前世英雄本色裡的發哥,頭髮是緊貼著往後梳過去,又黑又亮,顯得既英俊瀟灑,又自信滿滿。

他道聲謝,出門拿車。

剛剛騎上車,前面迎面急匆匆的走過來一個穿著一身軍綠,臉上鼻青臉腫的,身上也是一身髒,還零星有點兒血點子,年齡跟他差不多大的小夥子。

“哎,你是季宇寧吧?嗯,你回來了。”

這人看著季宇寧,突然停下腳步,盯著叫起來。

“吳老六,你也回來了。”

前身對這個吳老六記憶很深刻。只不過不是什麼好印象。

這人是前身在水木附中時候的老同學,他們家不是水木大學的。他們家就在海淀那邊,嗯,好像是公社的。

他們家孩子多,他排行老六,所以叫吳老六。

嗯,這個人在前身倒黴的時候,不知道罵過他多少次狗崽子,而且還上手帶頭打過他。

所以前身對這個吳老六記憶深刻,實際上是一點兒都不待見,甚至有點兒恨意滿滿。

“你現在在哪兒啊?幹什麼呢?”

“嗐,我昨天剛回京,還沒定幹什麼呢。你不是在海淀那邊兒嗎?怎麼跑到東城這片兒來了?”

“今兒跟一個大哥約的,這邊兒跟別人茬兒架,這不剛完事兒嘛。

那什麼,季宇寧你有錢嗎?能借我點兒嗎?”

“哎喲,我這兒今兒正要辦正事兒,一分錢都沒富裕的。”

“哦,那,那你現在能帶我一路嗎?我,我那車叫人弄走了。”

“我現在正要去人家那兒,正等我呢,實在沒工夫,你看你自己想點別的轍兒吧。

哎喲,要晚。

行了,今兒回見吧,我先走了啊。”

季宇寧心裡說,這吳老六還好意思跟他打招呼,還要借錢,還要騎車帶著他回海淀,這不姥姥嗎?

借錢他肯定不還,以這個人的那點兒德性,那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還了。

他也不想跟這種人多囉嗦。

他原本想理完髮,順便在外面再轉轉,順便中午飯也在外邊吃了,這下他不想再碰見這個吳老六,所以乾脆回家吃中午飯。

到家後,他開啟放在過道的冰箱。

突然他意識到了什麼。

他明白為什麼剛剛吳老六對他客客氣氣的了,再不像以前印象中那個在學校裡囂張無比,見誰打誰的小混混兒了。

這臺冰箱是雙開門的,上面有雪花兩個字,昨天他剛到家的時候也看到了,但是後世人的思維讓他覺得這是很平常的,所以也就沒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