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一個在尖沙咀混飯吃的小毒販,頭上有倪家這座大佛壓著,別說段坤是個腦子玩壞的毒蟲,就算他手段、城府樣樣不缺,在尖沙咀混飯吃一樣要看倪家臉色。

這種小毒販能夠準確得知八面佛與香江渠道交易的地點與時間,並且做到精準截殺?

你信他是自己查出來的,還是信我是秦始皇?

最重要的原因是,段坤身為殺死八面佛兒子的兇手,如果他不死,張子偉壓根就沒有理由去面見今天做法事的八面佛。

所以霍彥青可以肯定,他只要出去轉轉,張子偉自己會找上門來。

至於安全問題……

在油尖旺,他要是都能被人宰了,那他就真是該死了。

不出霍彥青所料,在他離開乾坤影視後的半個小時,就有一個小孩將一束鮮花送到了他的手中,花籃中有一張紙條,上面寫了一個地址。

是一棟有些老舊的屋村,聽說都已經準備拆遷了。

霍彥青抵達的時候,只是略微掃了一眼,就看到了不少類似於僱傭兵的身影在屋村的附近巡邏。

“呵呵,會咬人的狗是不叫的。”

霍彥青冷笑著搖了搖頭。

張子偉這個人,說他取死有道是一點都不過分。

做局對付八面佛,連自己一起算計進去了不說,現在有事求他,還要先亮一下肌肉。

屋村樓頂,趴在天台上的張子偉微微一怔。

他看到霍彥青先是掃了一眼周圍,那一瞬起碼有不下二十多人露面,但他只是搖了搖頭就毫不猶豫地朝著屋村走來,好像不知道怕字怎麼寫一樣。

幾乎沒有任何阻礙,霍彥青直接來到了頂層。

“霍彥青,久仰大名!”

張子偉穿著一身淺藍色西裝,胸口彆著一根鋼筆,看起來文質彬彬,但眼神中總是流露出一種讓人望而生畏的野性。

“阿偉,在金三角過了五年忍辱負重的日子,還沒學會怎麼低下頭做人嘛?”

“現在是你求著我談,怎麼好像局勢都在你的掌控之中一樣。”

霍彥青嘴角微微上揚,雙手環抱在胸前,笑道:“怎麼,要我求你跪下來求我嗎?”

張子偉從懷中掏出一個銀色的小酒壺抿了一口,隨後笑道:“如果你現在坐在乾坤影視的辦公室,那麼的確是你佔上風,但現在……”

“嘭!”

張子偉話音未落,就看到霍彥青跟小孩玩鬧一樣,伸手比劃了一個槍的手勢,對準他手中酒壺開了一樣。

但下一刻,他手中酒壺真的炸裂開來,噴濺出的酒水甚至都打溼了他的半邊身體。

“狙擊手?”

張子偉懵了。

道上的傳聞,他從來都是不相信的。

根據他打聽到的訊息來說,霍彥青手底下全是上過戰場的僱傭兵,各個殺人不眨眼。

但他這五年都是在金三角那種地方待著,很清楚想要維持一支近千人的僱傭軍團需要一筆多麼離譜的支出,更別說還是那種上過戰場的精銳了。

但現在,由不得他不信了。

狙擊手,而且還是指哪打哪的狙擊手,對於絕大多數僱傭兵團來說都是奢望。

畢竟現實世界不同於遊戲,有天賦的人去哪裡都能混得開,憑什麼就非跟一幫賞金鬣狗混在一起不可?

要裝備沒裝備,要情報沒情報,做個護送任務可能都在拿命搏,別說合適的狙擊點,不是一落地就開始被炮火攆著跑就不錯了。

是的,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傭兵團都是這麼low。

而香江這種地方,只會有兩個機構擁有狙擊手。

差館、駐軍,而且素質還參差不齊,最多算是勉強達標,絕對稱不上精銳。

“記住了,在油尖旺,不管是什麼地方。”

“我話天下太平,就一定天下太平。”

霍彥青滿臉都是戲謔之色,掃了一眼瞬間全部臥倒、尋找掩體的僱傭兵,眼中閃過了一抹輕蔑之色。

素質還不錯,消音狙開火的瞬間,僅憑酒壺被打爆的聲音第一時間作出反應,看來八面佛這次也是下了血本。

但是在他看來,這幫人也不過如此。

第一時間思考的是找掩體,根本沒有去做彈道判斷。

只要有充足的彈藥跟時間,一到三個狙擊手,就可以輕輕鬆鬆將這支僱傭兵團滅在這裡。

“霍彥青,你踏馬瘋了?”

“你信不信我…...”

張子偉面色漲紅,完全沒想到霍彥青敢讓人開槍,要知道現在可是保底都有十幾把槍對準霍彥青,萬一這些傭兵一個應激反應,他瞬間就會被打成篩子。

“看看下面?”

霍彥青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一輛輛黑色的轎車從四面八方圍攏過來,幾乎是將整座屋村隔離了起來。

隨後,大量身著黑色西裝的槍手懷抱著各式消音槍械魚貫而下,下車瞬間便五人一組找好掩體。

瞬間組成的火力網,將藏身在屋村內的僱傭兵壓的頭都抬不起來。

屋村外的那些巡邏兵就更慘了,甚至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

直接在霍彥青手下槍手抵達的第一時間就被射倒在地,在控制現場後,甚至還有槍手彼此掩護著上前,對倒地的傭兵逐一補槍。

整個過程,除了微弱的槍聲之外,沒有任何聲音。

這些人,真的很專業。

張子偉第一次感覺江湖傳聞如此靠譜,霍彥青手下的這幫人絕對是僱傭兵,而且個個都是經歷過真實戰場的僱傭兵!

“喂,想活就扔下槍,下去投降。(泰語)”

霍彥青面帶笑容,朝著周圍趴在地上四處尋找狙擊手位置的僱傭兵招呼了一句。

已經被打蒙了的各個傭兵壓根就沒有思考,直接扔掉手中的槍械,舉著雙手開始朝著樓下走去。

“嗯,這就很傭兵。”

霍彥青眼中的輕蔑之色更甚。

這就是真實的傭兵作風。

諸如歸來若是有傷,定是無上榮光’之類的的詞彙,那是形容正規部隊的,甚至在眼下這個時代,乃至很多年以後,能做到這一點的也只有家鄉的那支解放軍。

所謂傭兵,不過是一群有便宜就撿,打不過就跑,跑不掉就降的貨色罷了。

鬣狗是種什麼生物,稍微瞭解一下就明白了。

被稱之為賞金鬣狗的僱傭兵,懂得都懂。

張子偉臉上的笑容凝固了,滿臉嚴肅地看著霍彥青,問道:“我不理解,我們的目的應該是一致的才對。”

“是一致的啊。”

“你跟我,都想弄死八面佛。”

“你是為了報仇,我是看不慣毒蟲。”

霍彥青笑了起來,眯著眼睛說道:“求人總得有個求人的態度啊,還是說,你覺得天底下就你一個人有腦子,我跟八面佛都不知道是你在做局?”

一邊說著話,霍彥青一邊往前走了兩步,伸手拍了拍張子偉的肩膀,笑道:“機會呢,你就只有這麼一次,等會到了金三角,不死你也殘廢。”

“你要什麼?”

張子偉咬著牙,面色通紅地看著霍彥青。

“我說。”

“求人,就該有個求人的態度。”

霍彥青挑釁地拍了拍張子偉的臉,笑容愈發放肆,低吼道:“跪下說話!”

“你別太過分了!”

張子偉瞪著霍彥青,維持著自己最後的那點尊嚴。

“我過分?”

“呵呵。”

“那麼你能不能告訴我,你謀劃了五年的這個計劃,哪個環節是值得我高看你一眼的?”

“段坤能夠劫八面佛的貨,一定是有他身邊的人通風報信,而八面佛又是個覺得家族紐帶最為重要的人,你覺得他在一群兒子、女兒之間,會懷疑的人,會不會是你這個女婿呢?”

“撲街!”

“八面佛來香江,是為了他大毒梟的面子,而不是你把他算計死了。”

霍彥青伸手戳著張子偉的胸口,冷笑道:“告訴我,你有什麼手段保證,現在八面佛不會在回金三角的路上,而是洗乾淨了脖子在澳門乖乖等我取他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