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矮騾子

“當然不是那麼簡單了。”

“我雖然不碰毒，但黃賭這些生意還是要照常做的，只不過相對溫和了一點，我要是真是正義使者，也不會來當矮騾子。”

“就算我不吃，也不能攔著手底下的兄弟發財，所以有些東西是不可避免的。”

“但這種東西，雖然如今在香江普遍存在，殖民正府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說到底也都是違法產業，保不齊哪天就被人清算了。”

“我可是個合法商人。”

“總不能因為這些違法的事情，進去蹲大獄吧？”

霍彥青揚了揚下巴，笑道：“所以你要做我身邊的髒手套，我會將這些生意全部都掛在你名下，如果真被人清算，那麼付出代價的是你，不是我。”

唐俊跟辣椒對視了一眼，誰都沒有開口。

霍彥青話裡的意思，他們也知道。

這些黑色、灰色產業，的確是殖民正府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東西，會不會被查，主要是看做這些生意的矮騾子跟負責那片區域的條子關係好不好。

不然條子三天兩頭檢查，雖然不至於被抓，但生意肯定是做不了的。

而且真有個萬一，該坐牢還是要坐牢的。

“我還算有耐心，出院之前，你都可以慢慢考慮。”

“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是這樣的。”

“想要收穫糧食，就必須耕種，其他事情同理，有得必有失。”

“唐俊，現在你就站在懸崖邊上，有人要推你下去。”

“我可以拉你一把，但依然會讓你站在懸崖邊上，會不會掉下去，就看你命好不好了。”

霍彥青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西裝，說道：“外面有我的人，如果你想好了，隨時可以找他們，他們會聯絡我的。”

“走了。”

“好好養傷。”

霍彥青起身，衝著唐俊擺了擺手，隨後朝著門外走去。

“霍爺，那個唐俊……”

走出醫院的時候，大東滿臉不解的問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我給的待遇不算差，不但被捧出來當大哥，每個月進腰包的也不少，如果我願意，隨便都可以找到一大幫人當這個髒手套。”

“不過，髒手套可不是誰想當就能當的。”

霍彥青點燃一支香菸，眯著眼睛說道：“有些人滿嘴仁義道德，萬一真被抓進去了，人家一嚇唬就什麼都交代了，到時候我還是有麻煩。”

“唐俊不會？”

大東愈發不解。

在他的印象裡，這還是霍彥青跟唐俊第二次見面，且第一次見面鬧得非常不愉快。

就像他也不理解，明明他只是東星的一個馬伕，過檔來跟霍彥青，主要是不想離開缽蘭街這片相對來說比較熟悉的地方，而且霍彥青的"規矩’也和他胃口，想看看能不能搏個出路。

但霍彥青卻好像非常欣賞他。

不但讓他成為了現在油尖旺的大管家，還準備捧他上位當柴灣話事人。

“我都已經把話挑明瞭跟他說了，能夠在他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覺的做到這一切，只有一個人，而且這個人還只是為首，他身邊肯定也有鬼。”

“但即便這樣，他也沒有表態，哪怕他明知道靠自己是不可能復仇的。”

“這是他給那個人留的最後一絲體面。”

“給人體面的人，也會給自己體面。”

霍彥青說到這裡的時候，忽然又苦笑了一下，說道：“再說了，我們這種矮騾子，做事的手段又怎麼會光彩呢？他有在意的人，我知道他有在意的人，這就夠了，不是嗎？”

大東沉默了。

“算了，不提這個。”

“這幾天你多找點人，給我盯著洪泰那邊。”

“他們既然想讓我過檔，說明看上了油尖旺的地盤，我不理他們歸不理他們，但這種癩蛤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出來噁心人。”

“盯死他們，如果他們有什麼動作，立刻告訴我。”

霍彥青微微眯起了雙眼。

他暫時來說是沒打算擴張了。

但如果洪泰真的不識趣，他也不介意拔了洪泰的旗。

“明白。”大東點了點頭，“這件事我會親自跟進。”

兩人交談的功夫，兩個穿著黑色西裝的人走了過來。

“霍爺，我們是條四門下。”

“陳佬想見您一面。”

看到霍彥青身體微微繃緊，彷彿隨時都要出手，其中一人立刻止步，說明了來意。

“嗯。”

霍彥青也沒多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拍了拍大東的肩膀，淡然道：“我出去一趟，不必擔心我，把我交代的事情辦完就行。”

另一名黑衣人張了張嘴。

只是他還沒來得及開口，霍彥青就笑了起來：“怎麼？我都答應跟你們一塊去了，我這個兄弟還不能走？陳佬這樣的江湖前輩，總不至於給我擺鴻門宴吧？”

“那自然不會。”

“請便。”

最先開口說話的黑衣人賠著笑臉，指了指路邊的車，恭敬道：“霍爺，請。”

“霍爺，嫂子說今晚等你回家吃飯。”

“如果你回不來，明天我通知兄弟們集體收工。”

“一直到打垮條四為止。”

大東叼著半截香菸，虎視眈眈地盯著兩個黑衣人。

“你踏馬……”

“算了算了。”

“霍爺，我這兄弟剛從海外回來，不清楚香江這邊的情況，您多海涵。”

依然是最先說話的黑衣人攔住了自己的同伴。

他能夠在這三更富五更死的江湖摸打滾爬到如今，甚至是加入條四入了龍頭的眼，成為替龍頭跑腿的親信，靠的就是謹慎。

接觸霍彥青之前，他就詳細調查過霍彥青。

並且確定了兩件事。

一，霍彥青的馬仔總體分兩個部分，一批是天南海北各種途徑進入香江，然後直接圍攏在霍彥青身邊的核心，一批是馬尾從香江各地招收來的矮騾子。

雖然馬尾招攬的人被篩選了一批又一批，放在任何一個社團裡都是好苗子，但在霍彥青這隻能成為最外圍的跟班馬仔。

而那些核心馬仔一個個跟吃了秤砣一樣，鐵了心的追隨霍彥青，到現在為止，各方勢力的小動作從來不斷，但還真沒有誰成功收買過霍彥青的身邊人。

二，以霍彥青為首的這批人，好像就從來不知道什麼是恐懼。

別說是他們兩個小馬仔了，就算是陳佬站在這裡，霍彥青只要敢說斬死他，他那幫馬仔會毫不猶豫地舉刀就砍。

既然打不過人家，條四的名頭又唬不住人家，咋咋呼呼的跟自取其辱有什麼區別呢？

“不懂事就好好教，別隨便就帶出來辦事。”

“不然哪天橫屍街頭，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霍彥青邁步走向了兩人開來的汽車，同時嘲諷意味十足的說道。

“哦，對了，醒目仔，你很機靈，但還不夠機靈。”

走過兩人身側的時候，霍彥青嘴角微微上揚，隨後一拳擂在一直在勸和的那名黑衣人腹部將其打的跪倒在地，淡然道：“下次再有這種事，記得說，陳佬有請，懂嗎？”

醒目仔被霍彥青一拳打的苦水都快吐出來了，但還是賠著笑臉說道：“謝謝霍爺，之前是我做的不對，受教了。”

另一名黑衣人怒目而視，只是他剛一轉頭，就被霍彥青一耳光扇的一個翅趄。

“吶，這一下是教你，多想想自家大佬的意思，別覺得你條四是大社團，好像誰都得讓著你們一樣。”

“你大佬當年也是江湖上數得上號的狠人，刀快手穩又醒目，雖然現在年紀大了，但你要知道，一個人的本性是變不了的。”

“狼老了戰鬥力會變差，但會更加兇殘狡猾，對一切威脅到自己的存在毫不留情。”

“所以你大佬要是會動我，今天在這裡的，就是整整齊齊的條四精銳刀手，而不是你們這兩個跑腿的。”

“你大佬不想跟我開戰，你好試圖挑釁我，呵呵，我要是真急眼了，你怎麼辦啊？”

“就算從我這撿一條命，你大佬還能放過你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

霍彥青看著捂著臉站穩身子的黑衣人，笑呵呵的說道：“來，講聲謝謝霍爺。”

後者咬牙切齒的看著霍彥青。

沉默半響，才甕聲甕氣的說道：“謝謝霍爺。”

“這就對了嘛。”

“乖。”

霍彥青從口袋裡掏出一卷港紙，笑道：“這錢拿去看看傷，多的當我請你們飲茶。”

“啪！”

後者一個愣神的功夫，霍彥青又是一耳光抽在了他的臉上。

“你看，剛教完你要醒目，這麼快就忘了？”

“我好心給錢請你飲茶，連句謝謝都不會說？”

霍彥青甩了甩手，笑呵呵的說道。

“謝謝霍爺！”

醒目仔將地上的港紙撿了起來，拽了一把身邊的兄弟，讓後者跟著他一塊道謝。

他算是看出來了。

自家社團想息事寧人，打算敲打敲打霍彥青。

結果霍彥青根本不買賬。

敲打尼瑪？

有種開打就是了！

但這種決策，顯然輪不到他們這種級別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