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江湖規矩，禍不及家人

走道中，一個個手持鋼刀的矮騾子從各個走道拐角、辦公室中走出。

外面的街道上沒有人。

因為馬尾清楚，霍彥青一定會上去。

畢竟，陳港生還在樓上。

不出意外的話，馬尾手下的所有人，現在應該都藏在乾坤影視內。

雖然不知道他是為什麼背叛，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最大的依仗就是蔣天生。

現在蔣天生輸給霍彥青，馬尾已經走到了末路，酷似一隻被鎖在鐵籠中的困獸，妄圖做出最後一搏。

“你們先上去，這裡交給我。”

布同林揉了揉拳頭，望向那些不斷湧出的矮騾子，直接就撲了上去。

“速度快點。”

霍彥青招呼了一句，帶著洛天虹和二十多名刀手開始順著安全通道往上走。

二樓同樣有大量的矮騾子。

洛天虹沒有說話，只是將八面漢劍從劍鞘中抽出，然後伸手關上了安全通道的門。

上三樓的時候，大量矮騾子從安全通道中走出，目光陰沉地盯著霍彥青一行。

不過比起一二樓密密麻麻的矮騾子，三樓這些人的數量明顯少了很多，但相對的，這些人看起來也不是街邊那種隨處可見、瘦骨嶙峋的矮騾子，而是一個個肌肉男。

“霍爺，您先上去。”

“這裡交給我們。”

隨行的刀手直接攔住了上樓的拐角，虎視眈眈地盯著另一方刀手。

讓霍彥青有點意外的是，四樓到六樓的休息室、拍攝工作室、錄音室等區域，馬尾居然連一個人都沒有安排。

一直來到七樓的霍彥青辦公室，才有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身影守在辦公室外面。

這個人看起來有點眼熟，跟那個撲街陳浩南有點像。

“在這裡攔我？”

“夠膽！”

“你是邊個？”

霍彥青微微眯起了雙眼。

一般這種長著電影角色面孔的傢伙，可都不怎麼好應對，尤其是這種一夫當關的，估計是哪部電影裡的紅棍。

“尖沙咀，唐俊。”

長相酷似靚仔南的男人上下打量了一眼霍彥青，“哦，可憐蟲啊。”

聽到唐俊這個名字的時候，霍彥青還愣了一下，不過聯想到尖沙咀和長相，霍彥青才想起對方的身份。

電影《新英雄本色》的主角，為人忠義，但卻跟錯了大哥，他一心輔佐的大哥私下裡做著他最討厭的毒品生意，而且還作死的準備了一份由所有參與者名單的賬本。

不止如此，他大哥做毒品生意的時候，打的還是他唐俊的招牌，打算拿他當替死鬼。

打趣了一句，霍彥青直接往前撲出，右手翻背捶起手，逼得唐俊伸手格擋，同時左手握拳居於腰間。

唐俊能夠在尖沙咀立足，自然也是久經江湖廝殺，看到霍彥青的起手就知道他翻背捶起手只是為了逼他格擋，實際上是為了擊上打下。

見霍彥青下位塞錘出手，唐俊第一時間做出格擋動作，但卻沒有想到，霍彥青居然完全是一副搏命架勢，根本不管力老不老，緊跟著就是前傾頂肘接撤步劈肘。

蠻橫的力量打的唐俊步步後撤，而此時霍彥青又驟然變招，一記前踢逼得唐俊後退的同時接後仰閃避。

這一腳前踢被唐俊閃開，但他卻沒有想到霍彥青再接轉身後旋踢，一腳劈在了他的肩上將他打的一個翅趄，人還沒站穩又被霍彥青無縫銜接的掃堂腿當場擊倒。

“這踏馬是個怪物？”

這個念頭陡然在唐俊的腦海中升起。

明明是跟自己相差無幾的身材，但是這種力量跟爆發力甩他何止一條街？

還有剛剛那套連續不斷的腿功，對於身體平衡性的要求也達到了堪稱離譜的地步。

身手這麼好，你踏馬當什麼矮騾子？

不過唐俊也不是吃素的，倒地的瞬間直接蹬腳踹向霍彥青防止霍彥青跟招，側向絞腿起身但被霍彥青抓住機會，墊步側踢再次命中唐俊胸口。

“艹。”

“信不信老子把你腿打斷？”

霍彥青拍了拍胸口被唐俊蹬出腳印的白襯衫。

這可是陳港生給他買的。

瑪德，這腳印還拍不掉！

看了一眼在地上扶著胸口翻滾的唐俊，霍彥青眼中的戾氣逐漸散去，沒有繼續追擊。

墊步側踢是截拳道常用的招數，李小龍不管是在電影還是現實中都展現過，一般都是當做終結技來使用。

以他的身體素質，這一腳還是含怒而發，唐俊估計夠嗆能爬起來了。

再次拍了拍胸口黑色的腳印，霍彥青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西裝，擰開辦公室的門把手，邁步走了進去。

“霍爺。”

坐在辦公椅上的馬尾衝著霍彥青點了點頭，臉上沒有露出什麼奇怪的表情。

作為霍彥青的身邊人，沒有人比他更瞭解霍彥青手下那幫怪胎的戰鬥力。

他之所以不跑，無非是清楚自己根本跑不掉。

“其實走到這裡，我都還是沒有想明白。”

“背叛我，對你有什麼好處。”

“最起碼，我們的合作還是挺順利的，不是麼？”

“你提供我需要的東西，我幫你搞死陳浩南、蔣天生槓。”

“如果你沒有這種打算，當初又何必去赤柱接我呢？”

“趁著你還能說話，給我個合理的解釋，這取決於，一會你死的痛不痛苦。”

霍彥青先看了一眼左邊沙發上被捆起雙手的陳港生，這才將目光投向馬尾，低頭點燃一支香菸，長長吐出一口煙霧，目光陰沉。

“蔣天生綁了老太太。”

馬尾也點上了一支香菸，抬頭與霍彥青對視，沉聲道：“你在意嗎？你想著上位、升職、當大哥！出來這段時間，你地盤越來越大，小弟越來越多，你去看過老太太嗎？”

“現在這個時候，你跟我說這種話，你都不覺得自己面目醜陋嗎？”

“是不是覺得，我會認為你是有苦衷的。”

“然後良心發現，放你一條生路？”

“真可惜，我還以為你很瞭解我呢。”

“在我這，叛徒只有一個下場。”

霍彥青皺眉看著馬尾，眼中掠過一抹寒意。

“哈。”馬尾苦笑了一聲，“我就知道你不會管。”

馬尾伸手點了點霍彥青，寒聲道：“我知道你跟坤哥不和，甚至當初差點死在坤哥手中，但……”

“我跟靚坤什麼關係啊？”

“名義上，他是我老闆，需要我替社團頂罪才開山收我當四九，我在赤柱的時候，洪興可沒拿我當自己人看啊。”

“我在赤柱裡受過的苦，你清楚嗎？”

“出來以後我沒殺靚坤全家，都是因為靚坤死的早，沒機會跟我發生衝突。”

“我不管老太太，有什麼問題嗎？”

霍彥青聳了聳肩膀，一副我沒有道德的嘴臉。

譜尼阿姆，一個黑社會，開始跟我玩起道德綁架這一套了？

“我們再說說你。”

“雖然之前我們算不上有交情，不過我出獄以後，你是唯—一個來接我的。”

“姑且不說你是什麼目的，但在我需要幫助的時候，的確是你拉了我一把。”

“如果你找我開口，就算我跟靚坤有矛盾，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會幫忙。”

“你跟我說過嗎？”

“你沒有！”

“你踏馬的毫不猶豫就選擇了跟蔣天生合作搞我！”

霍彥青彈了彈菸灰，望向馬尾的目光愈發陰沉：“你敢說，你沒有別的想法，完全是為了救老太太，才不得已跟蔣天生合作的嗎？”

“我…...沒有。”

“我不告訴你，是因為我知道就算我說了，你也不會管！”

被霍彥青戳中了心中最醜惡的那一面，馬尾深吸了一口氣，但依然在嘴硬。

“江湖規矩，禍不及家人。”

“蔣天生跟靚坤有矛盾，跟我有矛盾，他找刀手、槍手搞我，沒人能說他的不是。”

“但他選擇了綁架老太太，呵，這合江湖規矩嗎？”

“就算你不告訴我，你找江湖上有威望的大佬出面，蔣天生還真敢撕票？”

“但你是怎麼做的呢？”

“都是矮騾子，你跟我裝什麼有情有義啊？”

“如果你沒有一點想名正言順坐在你現在這個位置上的想法，你的選擇不會如此。”

“更不會在明知道蔣天生要殺我的情況下，還配合他一起對我下手了，保險起見，你甚至連張謙都要搞，呵呵，不就是怕張謙活著跟你爭權嗎？”

霍彥青伸手虛點了兩下馬尾，笑著說道：“說你該死，那就一點都不冤枉你。”

馬尾還想說話，卻被霍彥青伸手打斷。

“知道我為什麼會特別跟你打個電話，提醒你蔣天生的謀劃崩盤了嗎？”

“因為我想給你最後一個機會。”

“如果今晚你的人不是在這裡，而是在油麻地佔地盤，雖然以後我不會重用你，慢慢把你邊緣化，但最起碼你還能活著。”

“作為一個江湖大佬，活得也還算滋潤吧？”

“很明顯，你沒有珍惜這個機會。”

霍彥青臉上掛著笑容，但是眼中的陰鬱之色愈發明顯，眯著眼睛說道：“事已至此，還是給自己留點體面吧，幫我做最後一件事，你在國外的妻兒，我會幫你照顧好的。”

馬尾沉默了片刻，雙目通紅地看著霍彥青。

“出來混，有錯就要認，捱打要立正。”

“你既然要玩這一局，那就該有輸得起的覺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