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

慕凝微微一怔,偏過頭,傅凌川正等著她,手中的佛珠輕叩,發出沉悶的聲音。

傅凌川身邊的保姆們,又打又不打傘,主要是曾柔想給謝璟華和傅凌川同時打傘,所以猶豫不決,導致其他人也跟著一起。

傅凌川臉色一沉,肩膀也隨著縫隙溼了幾分。

慕凝腳步一頓,不想去。

賀澤輕嘖了一聲:“到底會不會打傘?”

保姆們通通閉了嘴,幽怨的瞪了一眼曾柔。

都怪曾柔,連打傘都磨磨唧唧的,害她們都被說了。

曾柔倒也不在意,選擇給謝璟華撐傘,送謝璟華到屋簷下。

“你在等誰?”傅凌川聲音越來越冷,注視著慕凝。

他俊美高大的身影仿若素描畫般,每一個線條都深邃深刻。

特別是鳳眼邪肆,目光清冷寡淡。

即使再不情願,也沒辦法了,慕凝身高只到他的胸膛處,踮起腳尖才勉強不讓傅凌川淋到。

靠近一點,傅凌川身上有股好聞的檀木香味,沁入鼻尖中。

如果她再捱得近一點,就不會淋溼自己了,同時也會撞進傅凌川的懷裡。

原身與傅凌川的過節,她背了黑鍋,必須保持該有的距離。

所以慕凝暗暗離遠了一點,肩膀毫不意外的被淋溼了。

走了兩步,慕凝有點兒吃力,傘柄忽然被傅凌川握住,指尖交錯的碰了一下,雖然只是一瞬間,但是慕凝敏銳的躲開了。

只見傅凌川打著傘,將傘的另一端傾斜,慕凝整個人都包裹在傘中,而傅凌川的肩膀以及後背都淋溼了。

慕凝微微一怔,走進了屋簷下,傅凌川將傘收好,隨手丟給管家。

傅凌川那修長白皙的指骨一下又一下拍掉了西裝上的水珠,再看慕凝身上反而沒溼多少。

曾柔遠遠瞧著,暗暗捏緊了傘。

賀澤蹙眉:“最討厭下雨天了,偏偏這座城市時不時就下雨。”

謝璟華自然也注意到了傅凌川給慕凝打著傘走進屋簷下,傅凌川即使再討厭別人,但骨子裡的尊重是不會忘掉的。

慕凝擦了擦臉上的水珠,有點不好意思,畢竟傅凌川身上全溼了,而自己沒溼多少。

她在想,要不要道聲謝。

賀澤走過來,似笑非笑:“你可別以為傅凌川不討厭你了,他對女生都很尊重、疏離的。”

“我可沒賀先生想的多。”慕凝沒忍住懟了一句,意識到這點,她低下頭。

賀澤微微挑眉,銀色的耳釘黯淡了幾分。

還是第一次有人敢懟他,有意思。

幾人走進了別墅內,管家叫住了她,慕凝輕嘆一聲:“對不起,我剛剛讓傅先生淋雨了,我還懟了賀先生,雖然他只是調侃我兩句,能不能別扣我工資?”

管家失笑一聲:“傅先生的性格如此,不怪你,反而是你給他打了傘,才讓傅先生能走進別墅,我不會扣你工資的。”

“那你是?”慕凝暗暗鬆了一口氣,決定以後都要更低調點,能不說話就不說話了,否則工資難保。

“經過我的觀察,你已經改過自新了,所以你今天可以給傅先生送薑湯了。”

雨後薑湯,怕四位京圈太子爺感冒,他們的身體都是由24小時醫生檢查的,感冒估計要損失一筆鉅款。

慕凝知道自己卸下了管家的防備,鬆了一口氣,不是扣工資就行。

來到廚房,吧檯放著四碗薑湯,慕凝隨便端了一碗,放在盤中,準備給傅先生端去。

姚妙晴低聲哭著,眼神惡毒的看著慕凝:“你到底使了什麼招數?讓一個又一個的先生不再那麼厭惡你?”

“好了,你別說慕凝了,她可能是真改過自新了。”曾柔在一旁安慰她,實際上巴不得姚妙晴和慕凝一起被趕出去。

偏偏姚妙晴次次不爭氣,該生氣人應該是她才對。

“還是你最善良了,沒有心機,不像她就只會耍手段和心機。”

“今天所發生的事情,都讓我在顧清辭面前丟盡了臉,我恨死了!”

姚妙晴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傳進慕凝的耳朵裡,像是講給她聽的一樣。

“慕凝,遲早我會逮住機會刮花你的臉,讓你再也勾引不了人。”

慕凝剛走沒幾步,轉過身看著她,淡漠的眼神沒有一絲波瀾。

“你別忘了,推我下水的事情我還沒告訴管家呢,你最好安分守己一點,讓我安穩的過了合同的期限,離開這裡。”

“誰不知道合同籤的是十年。”姚妙晴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樣。

說起推水的事情,姚妙晴就害怕。

這個把柄如今被捏在慕凝的手裡,不時便會被說一下,又氣又惱,還不能對慕凝做出更過分的事情。

現在又被管家監視,只能安分守己一段時間了。

曾柔明顯察覺到姚妙晴眼底閃過的一絲驚恐,雖然轉瞬即逝。

她可不會讓慕凝這麼舒服,得想辦法把監控刪掉,讓姚妙晴繼續為她所用。

慕凝已經走遠了,根本沒聽清楚姚妙晴的話,坐電梯來到二樓,敲響傅凌川的門。

“進。”

得到允許,慕凝擰開把手走了進去,傅凌川偏愛正裝,手腕纏著一串佛珠,整個人清心寡慾的緊,被雨淋溼後,傅凌川換了衣服,將最後一顆紐扣扣上,有條不紊的整理了一下。

“傅先生,管家讓我來給你送薑湯,你趁熱喝。”慕凝咬死了管家兩個字,清晰明確的告訴傅凌川,這不是勾引,是有人要她送的。

“知道了。”

傅凌川氣定神閒的應了聲,將視線落在薑湯上,表情淡漠如常,並不在意。

聞言,慕凝悄悄離開了,順手將門輕輕關上,轉過身,咚地一聲,頭撞上了一個硬邦邦的胸膛,撲面而來的清茶香,鑽進鼻尖。

鼻子一酸澀,眼眶迅速紅了,慕凝下意識退後了一步,賀澤不緊不慢伸出一條胳膊將她攔住,幾分好笑的低頭看著慕凝。

那長長的睫毛如蟬翼般破碎的顫抖,剪水秋眸,膚色雪白,睫毛掛著兩滴晶瑩剔透的淚花,我見猶憐。

賀澤把指責她的話都嚥了下去,調侃:“怎麼?走路不看路,想怪我?”

慕凝抬起臉,溼漉漉的雙眸無辜極了,聲音因為哽咽而染了幾分糯。

“賀先生,我沒有要怪你的意思,是我自己不看路,對不起。”

楚楚可憐的表情,甜糯的嗓音,想必在夜裡一定叫的更加婉轉動聽。

賀澤不自覺的上下滑動了一下喉結,聲音淡淡的:“有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