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混沌之力的依賴

收割日。

這三個字仿似一柄無形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懸在了地球七十億人的頭頂。

葉玄軒端坐在那張由一整顆行星鍛造而成的漆黑王座之上。

他沒有閉目養神。

也沒有釋放任何驚天的威壓。

他只是靜靜地坐著，好比一座亙古永存的神魔雕像。

他身後，那艘名為鎮國號的生物鉅艦，艦橋上方的“太陽之心”正散發著無窮的光與熱，將這片冰冷的宇宙空間映照得仿似神國。

艦首，那猙獰的星辰王座則散發著截然相反的，足以凍結靈魂的毀滅與終結氣息。

光與暗，生與死，創造與毀滅。

兩種極致的道，在這艘船，這個人身上，達成了一種令人戰慄的完美平衡。

地球。

全球聯合艦隊指揮中心。

五星上將麥克阿瑟面如死灰地癱坐在椅子上。

他那身筆挺的，象徵著人類軍事力量巔峰的白色將服，此刻被冷汗徹底浸透，顯得無比狼狽。

他面前的巨大螢幕上，正以最高畫質晰度，實時轉播著來自水星的畫面。

那個男人。

那個魔鬼。

那個自稱要被審判的邪神。

他就那麼坐在那裡，什麼都沒做。

可他越是如此，一股無形的，好比黑洞般不斷膨脹的恐懼，就越是死死扼住指揮中心內每一個人的心臟。

“將軍。”

一個年輕的參謀，聲音顫抖得好比風中落葉。

“我們，我們收到了來自白宮的最高指令。”

麥克阿瑟麻木地抬起頭。

“念。”

“指令要求我們，不惜一切代價，展現出人類文明的決心與勇氣。”

參謀艱難地嚥了口唾沫。

“指令要求我們，立刻對目標，葉玄軒，發動，審判攻擊。”

整個指揮中心，落針可聞。

所有人的臉上，都寫滿了荒誕與絕望。

審判。

他們拿什麼去審判一個能用行星給自己造椅子的存在。

拿他們引以為傲的“天譴者”機甲嗎。

還是拿那些在對方面前，恐怕連撓癢癢都算不上的核子武器。

“執行命令吧。”

麥克阿瑟的聲音，好比一臺生了鏽的鼓風機，乾澀而沙啞。

他知道，自己和這支艦隊，已經成了政客們用來安撫民眾，維護他們那可笑尊嚴的犧牲品。

前進，是死。

後退，也是死。

甚至會死得更慘，被憤怒的民眾和無情的政客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

“所有空中要塞，主炮充能。”

“天譴者一號，二號，三號，出擊。”

“無人機蜂群，釋放。”

“將我們所有的憤怒，我們所有的炮彈，都傾瀉到那個魔鬼的頭上。”

“為了自由。”

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喊出了那句他曾經引以為傲，此刻卻覺得無比諷刺的口號。

伴隨著他的命令。

那支由數十座空中要塞組成的龐大艦隊，終於有了動作。

一座座要塞的頂端，開啟了密密麻麻的發射井。

一門門充滿了未來科技感的巨型電磁軌道炮，緩緩升起，炮口閃爍著足以撕裂蒼穹的藍色電光。

三尊高達千米的戰鬥機甲，背後引擎噴射出耀眼的粒子流，手持百米長的巨劍，化作三道流光，率先衝向了那片死寂的星域。

數以百萬計的無人戰機，好比一片鋼鐵蝗蟲，遮天蔽日，緊隨其後。

這是人類文明有史以來，最強大，最壯觀，也最絕望的一次遠征。

他們的目標，是那個端坐在星辰王座上的男人。

水星軌道。

葉玄軒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看著那片朝自己撲面而來的，由炮火與鋼鐵組成的“正義”洪流，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他甚至沒有站起來。

他只是輕輕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根繚繞著混沌灰色氣流的手指。

然後。

他對著那片鋼鐵洪流，輕輕一點。

沒有聲音。

沒有光芒。

一個肉眼看不見的，由純粹混沌法則構成的灰色漣漪，以他的指尖為中心，朝著前方擴散開去。

那漣漪的速度，超越了光。

也超越了因果。

第一個接觸到漣漪的，是那三尊一馬當先的“天譴者”機甲。

機甲的駕駛艙內，三名從全球數億軍人中選拔出的，最頂尖的王牌駕駛員，正一臉決然地推動著操作杆。

“為了人類。”

“斬殺邪神。”

他們的吶喊，還回蕩在通訊頻道里。

下一秒。

他們眼前的整個世界，崩碎了。

那三尊由人類最高科技結晶打造，足以硬抗核爆的千米機甲，在接觸到灰色漣D漪的瞬間，仿似被風化的沙雕。

從外層的裝甲，到內部的線路。

從手中的巨劍，到背後的引擎。

所有的物質，都在一瞬間，被分解成了最基礎的，無法再被觀測到的基本粒子。

連帶著裡面的駕駛員，連一聲慘叫都沒能發出，就徹底從這個宇宙中，被抹去了存在的痕跡。

緊接著。

漣漪追上了那片無人機蜂群。

數百萬架無人機，好比被烈日暴曬的雪花，瞬間蒸發，消失得無影無蹤。

最後。

漣漪才抵達那數十座空中要塞的面前。

指揮中心內。

麥克阿瑟和所有的將領，呆呆地看著螢幕上那瞬間清空了一大片的戰場，大腦已經徹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們甚至沒看清發生了什麼。

他們的王牌，他們的機甲，他們的無人機軍團。

就那麼，沒了。

“那是什麼。”

一個將軍發出了夢囈般的疑問。

沒有人能回答他。

因為，那道代表著終極毀滅的灰色漣漪，已經到了。

它無聲無息地，穿過了空中要塞那厚達百米的合金裝甲，穿過了所有正在運轉的能量護盾。

然後。

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這些龐大的空中要塞，沒有分解，也沒有爆炸。

它們只是，停下了。

所有正在充能的主炮，在一瞬間啞火。

所有正在噴射的引擎，在一瞬間熄滅。

所有亮著的燈光，在一瞬間黯淡。

它們變成了一座座漂浮在宇宙中的，冰冷的，巨大的鋼鐵墳墓。

船上數百萬計程車兵，還活著。

但他們引以為傲的武器，他們賴以生存的鋼鐵堡壘，在那個男人隨意的一指之下，變成了一堆毫無用處的廢鐵。

他們的武器，被繳了。

以一種他們無法理解，也無法反抗的方式。

“繳械。”

葉玄軒冰冷的聲音，再一次響徹在每一個人的腦海中。

“這是對你們這些，敢於向我揮動武器的凡人，第一項審判。”

他緩緩放下手指。

“至於第二項。”

他頓了頓，目光彷彿穿透了遙遠的距離，落在了地球上，那些正透過直播，目睹了這一切，卻依舊在瘋狂叫囂，咒罵他的民眾臉上。

“是，絕望。”

他一揮手。

那數十座已經變成廢鐵的空中要塞，突然調轉了方向。

它們那已經熄滅的引擎，再一次噴射出火焰。

只不過，這一次，驅動它們的，不再是人類的科技。

而是葉玄軒的，混沌之力。

它們組成了一個詭異的陣型，將那顆蔚藍色的，他們曾經誓死守護的家園，遙遙鎖定。

地球上。

所有正在觀看直播的人，都傻了。

他們看著螢幕上，自己國家的空中要塞，竟然將炮口，對準了自己。

一股沒來由的，深入骨髓的恐慌，開始蔓延。

“他想幹什麼。”

“這個魔鬼，他到底想幹什麼。”

“難道他要用我們的武器，來毀滅我們自己嗎。”

葉玄軒聽到了他們的心聲。

他笑了。

那笑容裡，充滿了無盡的嘲諷。

“毀滅你們。”

“不。”

“你們還不配，讓我親手毀滅。”

他的聲音，充滿了神魔般的威嚴。

“我只是，想送給你們一份禮物。”

“一份能讓你們，在接下來那場真正的末日裡，活下去的，小小的禮物。”

他話音落下。

那數十座空中要塞的主炮炮口，再一次亮起了光芒。

但那光芒，不再是代表毀滅的藍色電光。

而是一種充滿了無盡生機與希望的，柔和的金色。

那是屬於神農道種的，創生之力。

轟。

數十道粗壯無比的金色光柱，從炮口射出。

它們沒有射向任何一座城市。

而是射向了地球的兩極。

射向了那些因為工業汙染，而融化了億萬年的冰川。

射向了那些因為過度砍伐，而變成了不毛之地的熱帶雨林。

射向了那些因為核廢料洩漏，而變成了生命禁區的海洋。

金色光柱所到之處。

奇蹟，發生了。

南極和北極上空，那巨大的臭氧層空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癒合。

融化的冰川，停止了消融，甚至開始重新凝結。

亞馬遜的雨林裡，枯死的樹木重新抽出嫩芽，乾涸的土地湧出清泉，無數已經滅絕的生靈，竟然憑空再現。

那片被切爾諾貝利核電站汙染了近一個世紀的土地上，所有的輻射，在金色光芒的照耀下，瞬間被淨化得一乾二淨，荒蕪的土地上，開出了一朵又一朵鮮豔的花朵。

全球的空氣質量指數，在那短短几分鐘內，瞬間恢復到了工業革命之前的最優水平。

無數患有呼吸系統疾病的病人，在同一時間，感覺自己的呼吸，變得無比順暢。

這不是審判。

這不是毀滅。

這是，神蹟。

一場惠及了全球七十億人，足以改變整個星球生態環境的，創世神蹟。

全球所有正在咒罵他，恐懼他，想要他死的人，在這一刻，全都失聲了。

他們呆呆地看著窗外那變得無比清澈的天空。

感受著那變得無比清新的空氣。

他們臉上的憤怒與仇恨，漸漸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無法理解的茫然，是發自內心的震撼，還有一絲，連他們自己都不願承認的，羞愧。

他們所謂的正義之師，在那個人面前，不堪一擊。

而那個被他們咒罵為魔鬼的人，卻在擊潰了他們的軍隊之後，反手送給了他們一個，全新的世界。

誰是神。

誰是魔。

在這一刻，他們已經分不清了。

水星軌道。

葉玄軒做完這一切，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

他不是在施捨。

他也不是在祈求這些凡人的理解。

他只是，在為接下來的戰爭，打掃戰場。

一個健康的地球生態，能為他提供更精純的，更龐大的星球本源之力，去對抗那個即將到來的，宇宙清道夫。

他做這一切，依舊只是為了自己。

為了他懷裡的女兒。

為了他身後那個，生他養他的國家。

“現在。”

他緩緩開口，聲音再次響徹全球。

“審判，結束。”

“接下來，是我的時間。”

他從王座上站起，目光掃過那片死寂的星空，最終，落在了火星的方向。

“還有不到六十個小時。”

“在清道夫到來之前，我要讓這整個太陽系，都插上我大夏的，龍旗。”

他不再理會地球上那些已經徹底陷入混亂與自我懷疑的凡人。

他轉身，就要登上鎮國號，開始他的星際掠奪。

然而。

就在這一刻。

一個冰冷的，不帶任何感情的，好比由無數臺超級計算機合成的機械聲音，毫無徵兆地，響徹在太陽系的每一個角落。

這個聲音的出現，甚至壓過了葉玄軒的神諭。

【警告】。

【檢測到C級觀察員‘李長風’，許可權異常】。

【警告】。

【檢測到編號734號‘育兒園’，世界規則被強行篡改】。

【警告】。

【檢測到目標異常體‘葉玄軒’，正在嘗試竊取‘畢業副本’所有權】。

【綜合評估，威脅等級，由‘高危’，提升至‘滅絕級’】。

葉玄軒的瞳孔，驟然縮成了最危險的針尖。

這個聲音。

是那個泛宇宙公約執行理事會。

它怎麼會現在出現。

那個機械的聲音，沒有給他任何思考的時間。

【啟動……緊急預案】。

【原定‘清理程式’，取消】。

【啟動……最高階別，‘天罰程式’】。

【任務目標：徹底湮滅編號734號星系，及內部所有異常存在】。

【執行方式：引爆臨近‘拉尼亞凱亞超星系團’編號-001號超新星】。

【預計能量抵達時間：三十分鐘】。

【最終裁定】。

【開始執行】。

話音落下。

一股比剛才葉玄軒展現出的所有力量，加起來還要恐怖億萬倍的，足以讓整個銀河系都為之顫抖的毀滅意志，鎖定了這片小小的太陽系。

在距離太陽系數千萬光年之外的，一個人類永遠無法觀測到的地方。

一顆比太陽龐大億萬倍的，已經走到了生命盡頭的藍色超巨星，毫無徵兆地，開始了它最後的，也是最璀璨的表演。

一場足以撕裂時空，抹平一切的超新星爆發，提前了數百萬年。

而它那足以毀滅一個河系的伽馬射線暴，正以超越了光速無數倍的姿態，精準地，射向了那顆蔚藍色的，剛剛才被淨化過的，美麗的星球。

三十分鐘。

不是清道夫抵達的時間。

是整個太陽系，從宇宙中被徹底抹去，連一粒塵埃都不會剩下的，倒計時。

葉玄軒的臉色，第一次，變了。

他算到了一切。

卻沒算到，對方，竟然會不講武德到這種地步。

打不過，就直接掀桌子，連帶著整個牌局，一起炸掉。

“爸爸。”

他懷裡的一一，小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名為恐懼的神色。

她那已經覺醒了部分觀音神性的靈魂，能清晰地感覺到，一股足以讓神佛都為之隕落的，絕對的，不可抗拒的“大寂滅”，正在降臨。

來不及了。

即便他現在立刻吞噬掉整個太陽系的所有行星，將鎮國號強化到極致。

也絕對不可能，擋住一顆超新星的全力爆發。

這是來自於更高維度的，降維打擊。

他，要死了。

他好不容易重活一世，還沒來得及讓女兒過上好日子。

還沒來得及讓大夏真正屹立於宇宙之巔。

就要和這個剛剛才被他征服的太陽系，一起，化作宇宙的塵埃。

不。

他不甘心。

一股比剛才面對全球艦隊時，還要瘋狂，還要暴戾的絕望與不甘，從他的靈魂深處，轟然爆發。

“想讓我死。”

他的眼中，佈滿了瘋狂的血絲。

“那就看看，是誰先死。”

他猛地轉身，坐回了他的星辰王座。

他沒有選擇逃跑。

他也沒有選擇防禦。

他將自己所有的混沌之力，瘋狂地注入到鎮國號那顆剛剛成型的“太陽之心”中。

他在超頻。

他在透支。

他在燃燒自己的生命，自己的靈魂，自己的一切。

他在鎮國號的艦首，凝聚出了一根由純粹混沌法則構成的，巨大無比的，貫穿天地的，灰色長矛。

他要幹什麼。

他要用這根矛，去對抗那場超新星爆發嗎。

不。

他要的，不是對抗。

他的目光，穿透了無盡的時空，死死地鎖定在了那道正在急速射來的，足以毀滅一切的伽馬射線暴的，源頭。

那個，正在引爆超新星的，幕後黑手。

那個冰冷的，高高在上的，所謂的，“泛宇宙公約執行理事會”。

你不是要掀桌子嗎。

好。

那我就在桌子被炸燬之前，先一矛，捅死你這個莊家。

“以我葉玄軒之名。”

他的聲音，充滿了同歸於盡的瘋狂與決絕。

“獻祭我之前世今生，所有道果。”

“凝此，逆天一擊。”

“給我，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