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宋卿修揣著日記本和鐵盒子趕到醫院,在走廊,他的雙腳忽然被鑽出地板的鐵鏈鎖住。

淡定抬起下顎,他與站在玻璃牆前的濃厚黑影遙遙相對,雙方的眼中閃爍著詭異的敵意。

蜷縮在角落裡的祝丹看見宋卿修的眼睛一亮,四人逃也似地跑到宋卿修身後。

眼白徹底被黑血浸染,眼眶裡黝黑的眼珠直勾勾地注視著在場玩家。

在宋巫周身,染血的鐵鏈被賦予了生命,圍繞在他身邊打轉,腥氣嗆鼻的黑血一滴滴在空中連成線,濺在地板上。

他的視線末了久久定在宋卿修身上,臉頰一側爬上密密麻麻的黑色藤紋,一直蔓延到眼尾。

宋卿修淡淡錯開視線,看向他身後。

在宋巫身後,渾身是血的席錦元虛弱地捂住汩汩流血的腰腹,趴在碎裂的地板上,渾身戰慄。

看得出來,是宋巫動的手。

清楚怎麼回事的宋卿修輕輕嘖了聲,絲毫不懼地向前走了幾步,直到鑲嵌在頭頂天花板上的鐵鏈擦著他的鼻尖重重砸地,砸出一條分明的邊界線,他才堪堪停住腳。

“宋卿修,你還敢來”,變成不人不鬼的宋巫嘶啞著嗓音,“上趕著找死?”

幾分鐘前,祝丹親眼看見被推進停屍房的小車無人自動地從走廊滾過,車輪咕嚕咕嚕地敲擊在她的心頭。

彷彿只是一秒鐘的時間,整個醫院都靜謐下來。

走廊的護士和醫生在眼前煙消雲散,天地間只剩下他們二人與一具屍體。

祝丹心頭重重一跳,驚悚的涼意從尾椎骨爬到後腦勺,強烈的危險附骨之疽。

她的眼睛死死凝視安全通道的樓梯口,看見滿眼過來的黑潮,雙腿發軟地後退幾步,扭頭就要逃。

開什麼玩笑,讓新手拿毫無威力的軟拳打boss?!

還不如直接躺平等死來得輕鬆!

“嘩啦嘩啦。”

鐵鏈在空中相互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盡頭緩緩走來一道高大的身影。

隨著他抬起頭,撩起額前的碎髮,祝丹終於看清了那雙不見一絲眼白的眸子。

在宋巫腳下,拖地的鐵鏈似乎還繫著一團黑影。

直到走近,祝丹看見那一團分明是小辮男他們和已經奄奄一息的血人。

屏住呼吸仔細去看,血人居然是他們苦苦尋找無果的六六!

報復!

祝丹的腦海裡猛然浮現兩個字。

赤l裸的報復!

宋巫不是在報復六六害了自己,而是在報復六六害死了姜笙笙!

一開始,玩家還以為boss是在怨恨他們間接害死了姜笙笙,直到宋卿修輕笑一聲,徐徐吐出一句話:“勝者為王,敗者為寇,能站在她身邊的,只會是勝利者。”

而勝利者,就是他宋卿修。

祝丹四人腦袋一片空白,cpu被宋卿修一句話乾燒了。

此時此刻,小辮男恨不得跳起來捂住宋卿修的嘴,別再火上澆油了,他不想要排名和獎金,他們可需要!

“你說得對”,出乎意料的,宋巫嗤笑一聲,微微頷首。

他掀起唇角,非人的眼裡蓄滿瘋狂:“我先殺了你,再殺了敢勾引她的狗,然後把你們的靈魂吞掉,這樣寶寶就是我一個人的了。”

鋒利的鐵鏈在空中交織成一把巨形鐮刀,宋巫漫不經心地動動手指,鐵鏈與鐮刀飛速刺向淡定自若的男人。

他單手插兜,籠罩在身上的黑潮褪去,露出死前穿的那套精緻西裝。

俊朗的少年長相上帶著維和的瘋批笑容:“憑你也配窺視她?”

祝丹是新手玩家,宋卿修可不是。

他豎起兩根手指在眼前,薄如蟬翼的卡片被夾在指縫,輕描淡寫地被他甩了出去。

【果凍粘膠·防禦道具】使用成功!

無形的果凍包裹住在場的活人,鋒利的刀刃深深陷入其中,卻死死停在宋卿修額前一指的距離,怎麼也劈不下去。

“怎麼,就這點能耐?”宋卿修上揚的嘴角噙著抹嘲諷的笑,“我比你更適合她,你永遠只會像沒長大的孩子,給她帶去無盡的麻煩。”

似乎還嫌刺激得不夠徹底,宋卿修語出驚人:“果然只要你死了,寶寶那雙可愛的眼睛就只會落在我身上,我最不後悔殺了你。”

“什麼?!”小辮男嘴裡倒抽一口涼氣,顫抖著手指邊扯身旁目瞪口呆的祝丹,邊指著笑語盈盈的男人,“他......他入戲太深了吧!”

回過神的祝丹眼神複雜地看了眼男人挺拔的背影,她搖了搖頭,讓他們抓緊填寫答案:“人家是大佬,道具多得是,我們瞎操什麼心,趕緊提交答案出去領獎!”

“對對對!”

小辮男他們忙不迭點開面板,在【誰才是真正殺死宋巫的兇手】命題下提交了答案【宋卿修】。

三秒過後,玩家的身影逐漸變淡,化作碎片消失在空中。

收回餘光,宋卿修臉上的笑容變淡:“宋巫,她是我的,我要帶走她。”

很奇怪,宋卿修覺得自己受到了副本強烈的干擾,他被角色所壓抑的情感感染,對npc姜笙笙產生了偏執瘋狂的情感。

直到副本的限制從他體內消失,宋卿修才發覺逃避是多麼可笑。

愛上npc是一件難事,愛上姜笙笙卻不是。

他想要得到一個人,就會無所不用其極,費盡各種手段都要得到她。

宋卿修從不自詡是個好人。

“你做夢!”宋巫渾身湧出粘稠的黑血,無數黑潮凝聚成張牙舞爪的觸手,把站定在原地的男人包裹得密不透風。

靜靜站在原地等了等,覺得宋卿修已經被吞噬掉,他揚起唇角,腳步輕快地走進走廊深處的病房。

乾淨溫馨的病房被他精心佈置,躺在床上的女人身體僵硬,柔美的臉上血色全無。

宋巫用吞噬來的力量治好了姜笙笙身上密密麻麻的傷痕,他俯下身,憐惜地輕撫她冰冷的臉頰。

“壞寶寶”,宋巫喃喃出聲,“終於,你完全屬於我了呢。”

“噗嗤”一聲,刀刃刺破血肉的聲音在房間內響起。

粘稠冰涼的黑血四處飛濺,站在他身後的男人慢條斯理地擦拭鋒利的長刀,抬腳把跪倒在床邊的身體踢到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