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破?聞煥章現在很急。

他雖然在村裡教書,一副淡泊名利的樣子。

但其實不然,高太尉隨便派了個手下就把他請去了。

畢竟他只是個秀才,想要正正經經走仕途太難了,所以他想學諸葛亮等待他的劉玄德。

誰知劉玄德沒等來,等來了“賽玄德”!鬱悶的是“賽玄德”來了他被學生們給坑了。

又是由他做軍師要滅四大寇易如反掌,又是視遼金如草芥,又是可笑宋江無謀蔡福少智……

平時跟村裡老頭兒指點江山也就罷了,沒想到今天舞到了正主兒面前……

而且正主兒還求賢若渴的要請他當軍師,他都不知道該怎麼拒絕了。

主要是那句“可笑那宋江無謀,蔡福少智,若是我坐梁山泊”太坑了!

這麼大的坑,聞煥章都不知道怎麼填。

“我聽先生說,可笑那宋江無謀,蔡福少智,若是我坐梁山泊……”

蔡福見聞煥章一臉懵逼,呵呵一笑:“如今先生便可坐梁山泊了!”

聞煥章無言以對。

雖然蔡福全程彬彬有禮,但是聞煥章總感覺一句話說錯就是人頭落地。

聽說蔡福又稱“北地刀王”,使一口鬼頭刀,與人爭執都是一刀梟首!

也不知蔡福的鬼頭刀藏在哪兒了……

聞煥章這一刻腦中翻江倒海,心裡山崩地裂,都想不出個萬全之策。

拒絕都不知道怎麼拒絕。

他都說“可笑那宋江無謀,蔡福少智,若是我坐梁山泊”了。

現在人家給他機會坐梁山泊,他怎麼拒絕?

“先生不必勉強。”

蔡福見聞煥章一臉為難,久久不語,就覺得沒意思了。

他並不想把聞煥章逼上梁山,於是起身笑道:“蔡福向來以德服人,先生若不願上梁山也無妨,只當是結了個善緣。

“先生,後會有期!”

真的後會有期?

聞煥章目光閃爍,眼角餘光忽然瞟到了視窗:一扇窗子擠滿了小腦袋,都是他的學生。

另一扇窗子擠滿了大腦袋,是牛皋、何元慶、楊再興、羅延慶他們幾個。

楊再興也就罷了,另外三個生得凶神惡煞,各有千秋。

但是四個大腦袋也跟小腦袋一樣只在那裡偷看,並沒有要動粗的意思。

……

其實去梁山泊當軍師也不是不行,這“賽玄德”倒像是個禮賢下士的……

只是我在朝廷也有人脈,若是有機會得貴人引薦,未必不能平步青雲!

聞煥章還在猶豫,蔡福已經大步走到了門口。

卻聽他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的學生們一同起鬨:“上梁山!上梁山!上梁山!”

我管你這那的!

學生們的想法樸實無華:

不管你去哪兒,你去了,我們就不用上課了!聞煥章也是醉了:你們這幫熊孩子,平時我教你們走正路,你們不走!

現在你們來教我走歪路?

教我也就罷了,你們就不能小聲點兒嗎?你們這麼大聲嚷嚷,全村都聽到了,我特麼不去梁山泊都不行了!

“噓——”

蔡福連忙對那幫起鬨的學生豎起了一根手指擋在嘴唇前面:別嚷嚷了!

你們不光坑先生,你們還坑我,待會兒整個東京都要知道我在這兒了!

牛皋、何元慶他們幾個連忙撲上去,捂住那些六七歲小孩兒的小嘴兒。

奈何小孩兒太多了,又都是剛啟蒙的,不知道事情的重要性。

牛皋、何元慶他們幾個又不傷人,只是捂嘴,小孩兒立即一鬨而散!

牛皋、何元慶他們去追時,這些小孩兒一邊滿村跑一邊拍手叫:

“上梁山!上梁山!上梁山!”

蔡福也是醉了,只好對聞煥章抱拳道:

“打擾了……”

“不打擾!”

聞煥章果斷做出了一個違背祖宗的決定,目光堅定的好似要入少先隊:“既然蔡兄盛情邀請,小生卻之不恭!

“願隨蔡兄征戰天下,拓土開疆!”

蔡福無語了,這事兒鬧的,自己真沒想把聞煥章逼上梁山,都走到門口了……

沒想到聞煥章的學生們送上助攻,把聞煥章逼上了梁山!聞煥章也很無奈,只能怪自己平時嘴賤,沒事兒喜歡跟人指點江山。

這才導致今天學生們組團兒背刺,讓蔡福發現了他這條隱於村的臥龍。

問題是他平時要是不跟人指點江山,如何能在東京城外方圓百里傳出“深通韜略,善曉兵機,有孫吳之才調,諸葛之智謀”的名聲?

罷了罷了!

聞煥章心裡長嘆一聲:或許這就是緣分吧,自己跟“賽玄德”確實有緣……

於是聞煥章麻溜兒的收拾了個包裹,揹著上了馬車,正好跟武松做伴。

蔡福原本沒打算馬上走的,小孩兒們這麼滿村一嚷嚷,只能馬上走了。

趁著馬車裡的聞煥章沒注意,蔡福掏出一把銅錢,“呼啦”一下拋上了天!今天小孩兒們這一波助攻絕了,當賞!

但是賞銀子,小孩兒們肯定保不住,所以賞銅錢。

小孩兒頓時歡呼著衝過來撿銅錢:

“發財了!發財了!”先生走了,還有錢拿,雙喜臨門!

其實沒人敢去報官,各家大人都趕緊把孩子抓回去賞了一頓竹筍炒肉。

要知道村裡的孩子大多被聞煥章教過,畢竟村裡就這麼一個教書先生。

聞煥章為了揚名,雖然開的私塾,但是很多孩子不交錢,來蹭課他也不會趕。

要是聞煥章上梁山的事兒傳出去了,他們這個村得團滅!

這種小村子,全村都是沾親帶故的,遇到這種事兒空前的團結。

聞煥章上梁山的事兒竟然被他們捂住了……

聞煥章當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但是他不敢賭,萬一傳出去了怎麼辦?想的越多,膽子越小。

……

換了一家村店住宿,蔡福把韓世忠的事兒告訴了聞煥章。

聞煥章搖著鵝毛扇合攏雙眼陷入了沉思。

兄弟們面面相覷,牛皋悄悄跟何元慶咬耳朵:

“師弟,這先生該不會是睡著了吧?”

蔡福冷眼看過去,牛皋拉著何元慶耳朵:

“師弟,你耳朵堵住了,我幫你挖!”

何元慶:o(﹏)o片刻之後,聞煥章兩眼一睜,莫測高深的說:

“蔡兄,此事只怕另有蹊蹺!”

蔡福一怔:“請先生教我!”

聞煥章搖著鵝毛扇沉吟著說:“時頭領今日去東京城打探了一圈兒,帶回來的訊息是昨夜官軍包圍了同福客棧,包圍了足足半個時辰才闖入同福客棧抓人。

“但是蔡兄說過昨日下午韓世忠就被抓到了開封府。

“如此重要的軍情,韓世忠為何要拖到夜裡才上報?

“為何已經拖到了夜裡,官軍還要再拖半個時辰?”

牛皋忍不住給他捧哏:“對呀,為何呢?”

“首先,如果是開封府抓人,應該是調動幾百個做公的才對。

“能調動官軍的必定是軍方。

“開封府抓了韓世忠,去同福客棧抓人的卻是軍方。

“這表明了韓世忠沒有向開封府招供,並且軍方的人把韓世忠接出去了。

“開封府尹是從三品大員,又是文官,軍方甚麼人能把韓世忠從他手裡接出去?

“小生斗膽猜測,不是高太尉便是童樞密!”

聞煥章這番話說的很篤定,猶如親眼所見。

蔡福點了點頭,認同他的猜測。

牛皋又忍不住給他捧哏:“那為什麼官軍包圍了同福客棧,卻要拖半個時辰抓人?”

聞煥章不慌不忙的說:“拖延,都是為了等待。

“但凡打仗,要等待的無非是天時地利人和。

“天時已經誤了,地利沒換地方,他們要等的必定是人和。

“但是他們並沒有等到援軍,數千官軍抓捕幾個反賊,也根本不需要援軍。

“所以依小生看來,他們要等的可能只是某個人。

“某個有權勢的人。”

羅延慶脫口而出:“高俅?”

“不!”

聞煥章搖了搖鵝毛扇:“高俅是主官,無論他到不到場都是最大的功勞。

“依我看,此人雖有權勢,但是很需要抓捕反賊的功績。

“官軍拖了半個時辰才抓人,多半是為了等他來撿這抓捕反賊的功績。

“可是他拖了半個時辰才到,顯然這個功績只是別人認為對他很重要。

“他自己並不認為有多麼重要。

“所以他八成是某個權貴家的紈絝子弟。

“能從開封府帶走韓世忠的除了童貫就是高俅。

“但童貫是宦官,高俅家裡卻有個不成器的衙內。

“官軍在等的,或許就是這個高衙內了。

“如此說來,派韓世忠來梁山泊的便是高太尉。

“簡而言之,蔡兄設法讓開封府的人抓了韓世忠。

“韓世忠沒有招供,高太尉當夜接走了韓世忠。

“韓世忠把情報告訴了高太尉,高太尉派人來抓蔡兄。

“高太尉想讓高衙內頂替韓世忠的功勞,但是沒抓到人,必定會遷怒韓世忠。

“蔡兄,韓世忠此時危在旦夕,再不救人就怕來不及了!”

好傢伙!別說是牛皋、何元慶他們了,就連蔡福都聽得目瞪口呆:“軍師,奢遮!”

聞煥章微微一笑,羽扇輕搖:

“只是一點點推算而已,不值一提。”

怪不得你被梁山泊俘虜,放回去之後就銷聲匿跡了,果然是有原因的……

蔡福嘴角隱蔽地抽搐了兩下:

“既然如此,兄弟們,準備進東京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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