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州,青石鎮。

馬車一路顛簸,走了兩天一夜。

終於在鎮上一處十分恢弘的府邸門前停了下來。

這裡已經遠離七玄門的勢力範圍,就連野狼幫的勢力也輻射不到這裡。

“厲護法,咱們到了,這裡便是張員外的府邸。”

車伕回頭對馬車內的厲飛雨恭聲道。

厲飛雨下了馬車,門前的幾個傭人早已慌忙地稟報去了。

很快,一個大腹便便的華髮老者便赤著雙腳,快步迎了出來。

“是厲護法吧?久仰久仰!老朽等候多時了,快請快請!”

老者滿臉溝壑縱橫,眼圈發黑,橘子皮似的臉上扯出有些勉強的笑容。

厲飛雨拱手淡淡道:“張員外不必客氣。”

他想起臨行前李二偷偷向自己說的話。

知道是這張員外的獨子被人綁架,求到七玄門頭上來了。

做這件事的人據說十分厲害,張員外連續請了附近好幾個有名的高手。

但這些人去營救他的獨子後,竟然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幾天後才有人在街上發現他們的殘屍。

張員外十分恐慌,但又十分擔心獨子安危,所以他才會找到七玄門那裡請求幫助。

這件事透著些許詭異,不像一件普通的綁架案。

李二臨行前特意囑咐自己要當心。

厲飛雨知道這次來這裡所要做的事十分危險。

不過他原本就打算離開門派出來賺取惡之壽元。

厲飛雨想,此人既然做下這件事,身上有惡之壽元的機率應該很大。

而且此時距離三個月後韓立歸來還早,完全來得及做完後再回去。

至於危險,只要對方不是煉氣期六層以上的修仙者,厲飛雨就不擔心會有生命危險。

即使對方是煉氣期六七層,只要被他用小成的羅煙步近身,一樣有被他斬殺的風險。

圓滿的奔雷刀法可以對低階煉氣修仙者造成威脅。

除非對方擁有某些威力強大的防禦法器。

兩人進入宅邸,張員外將厲飛雨請入上座。

“閒話不必多提,張員外,你還是先告訴我事情的來龍去脈吧。”

厲飛雨擺了擺手,打斷張員外的客套開場白。

張員外臉上露出感激,拱手苦笑道:“厲護法快人快語,那小老兒就長話短說了。”

厲飛雨點了點頭。

一盞茶的時間過後,厲飛雨才明白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原來這張員外祖上便是彩霞山七玄門勢力內的家族,和七玄門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只是二十幾年前才因為家族生意,從彩霞山搬到了這座青石鎮上。

雖然相隔距離遠了,但張員外一直都沒有和七玄門高層斷了聯絡。

他知道在江湖上行走,有七玄門這座靠山會給自己帶來非常大的便利。

因此常常向七玄門資助銀錢物資,每逢過節還會親去七玄門拜訪。

所以他出了這件事後,七玄門才會派厲飛雨前來處理。

至於馬副門主的想法厲飛雨卻不知道。

張員外滿臉憂色地繼續講述著。

就在十幾天前,他年僅八歲的獨子在院子裡玩耍。

突然被一個從天而降的黑衣男子掠走。

男子打暈府內的一干護衛,只留下一個人。

並且告訴那人,讓張員外準備大量的金銀財寶和各種奇珍異物送給他。

只要張員外送到他滿意,他便會將他的獨子安安穩穩地送回。

否則就殘忍地殺死他的兒子。

張員外外出歸來,知道兒子被綁架後直接暈了過去。

他膝下無兒無女,好不容易老來得子。

將這個獨子捧為掌上明珠。

簡直是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

平日裡根本不讓獨子外出遊玩,就算在家裡也會讓幾個護衛看著獨子的安全。

沒想到還是被人鑽了空子。

張員外甦醒後勃然大怒。

他早年經商,江湖上的手段自然也用過不少。

也沒少幹殺人放火的沒本錢買賣。

所以他一開始就想到了藉助武林人士的關係去解決這件事。

但他著實十分擔憂獨子安全。

因此一開始便不斷向黑衣男子說的地方送錢送寶。

指望男子滿意後便將獨子送回。

但黑衣男子像是一個無底洞一般,怎麼也填不滿。

眼見家底逐漸掏空,張員外終於坐不住了。

在家人的建議下,接連找到附近幾個鎮上的幾個武功高強的武者劍客,

帶著財物去找那人的麻煩。

帶著財寶過去,而且人數每次都只有一人,名義上也是跟綁匪交手切磋。

張員外也不至於太擔心男子一怒之下將獨子撕票。

但去的人沒有一個人能活著回來,每個人都被殺死後扔在張府門前的長街。

張員外萬般無奈下,想到了一個人。

他請的最後一人,是一個遠近聞名的年老刀客,傳言他已經到了武學宗師的境界。

此人早就不問世事,一心閉門鑽研刀術,閒來陪孫兒玩耍。

不過因為張員外早年對他有過恩惠,所以一番深思後,便答應了他的請求。

這個人的實力跟之前那幾人完全不是一個等級,經驗也十分豐富。

但這名刀客的屍體也被扔在了張府門前。

刀客像是被吸乾了全身精血,薄薄的一層皮緊緊包裹著軀幹,幾乎無法辨認。

這件事在青石鎮附近被封鎖得很厲害,所以造成的影響範圍還算小。

不然刀客的死一定會引起軒然大波。

想起那名死去刀客的臉上,像是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事情的恐怖表情。

張員外不禁打了個冷戰。

“這麼說,那人現在還在那個地方了?”

從頭到尾聽完之後,厲飛雨問道。

...

這裡是青石鎮鎮外的一處山野荒地。

方圓十幾裡,除了崎嶇的山路,只有坐落在一座不太起眼的山峰上的一間破廟。

這間寺廟地處山野十分偏僻,早已年久失修,沒有香客來此上香。

厲飛雨按照張員外的描述,獨自一人來到這裡。

綁架張員外獨子的黑衣綁匪就在這間破廟裡。

他似乎完全不擔心張員外會報官或是找高手來對付他。

這十幾天裡都明目張膽、堂而皇之地住在這間破廟裡。

厲飛雨手裡提著包裹,裡面裝著張員外湊齊的珠寶和銀兩。

經過幾輪給這位綁匪的上貢,張員外家的資產明顯有些縮水。

厲飛雨施展輕功,不急不躁地來到廟前。

“吱啞”一聲,厲飛雨輕輕推開破敗不堪的廟門走進去。

腳步踩在地面乾枯的落葉上,發出一陣脆響。

厲飛雨謹慎地打量了下週圍,慢慢走向正中間的陰暗無光的正殿。

來到殿門口,眼睛很快便適應殿中的黑暗,鼻中聞到一股淡淡的發黴氣息。

抬眼望去,正殿空間廣闊,規模也還算宏大。

因為年久失修,無人料理,殿頂上方破了幾個小洞。

陽光從洞裡射進來,給陰暗無光的殿中帶來些許明亮。

正殿兩旁各自羅列著上下兩排佈滿灰塵的羅漢雕塑。

正中心立著個一丈來高,左臂殘缺的佛像。

光線打在佛像上,莫名地帶了幾分莊嚴肅穆。

厲飛雨一眼就看到佛像一旁側躺著的閉眼假寐的黑衣老者。

老者聽到動靜,好整以暇地睜開雙眼,起身伸了個懶腰。

然後慢悠悠地從佛像前離開,上前兩步,望著厲飛雨冷笑道:

“又來一個送死的,小子,錢財寶物帶夠了麼?”

厲飛雨凝目看去,只見老者年約六十,身材高瘦,短鬚白髮。

一張蒼老瘦長的馬臉上遍佈密密麻麻的黑斑,看起來極為兇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