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玄都，趙公明成聖

在混沌之氣翻湧、神秘莫測的火雲洞深處，濃郁的霧氣仿若實質般翻騰湧動。

玄都端坐在八卦陣眼的正中央，周身環繞著鴻蒙紫氣，那紫氣看似祥瑞，卻如隱藏在暗處的毒蛇，悄然撕咬著他的神魂。

絲絲縷縷的紫氣如鋒利的刀刃，不斷切割著他的意志，讓他的額頭上佈滿了細密的汗珠，面色也愈發蒼白。

“當年為何不戰而逃！”

軒轅的聲音猶如洪鐘，在火雲洞的每一個角落迴盪，如同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玄都的心頭。

玄都猛地睜開雙眼，眼中滿是痛苦與掙扎，掌心早已滲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打溼了他的衣襟。

回想起當年火雲洞被驅逐的場景，那是一場慘烈的生死之戰。

人族並非沒有反抗一場激戰過後，三千人祖最後只剩下了伏羲、神農、軒轅，外加玄都四人。

可想而知，當年的火雲洞裡是何等的血雨腥風，每一寸土地都浸透了人族的鮮血。

玄都深知，他本該與三皇並肩作戰，死守人族的氣運。

可是，老君的一句“天地棋局需留火種”，如同一道魔咒，讓他在猶豫與掙扎中，最終轉身踏入了兜率宮門。

自那以後，這個決定便成為了他心中永遠的心結。

心結不除，即便擁有了鴻蒙紫氣，他也難以成聖。

冷汗一滴滴地從玄都的額頭滑落，在他的眼中，火雲洞此刻不再是空無一人。

無數人族先烈的身影漸漸浮現，他們轉過頭，用那充滿怨恨與質問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他。

“我們死戰之時，你在何處？！”

那聲音彷彿來自九幽地獄，讓玄都的靈魂都在顫抖。

而這，並不是玄都第一次退避。

在三教眼中，玄都神通蓋世，威風凜凜，是令人敬仰的大師兄。

然而，在未成道之時，他也不過是人族中最普通的一員。那時，人族方才降世，還沒有如今這般威勢，只能在妖族與巫祖的夾縫中艱難求生。

有巢氏為了給族人提供一個安全的屏障，耗盡心血築起了房屋。

那些房屋雖然簡陋，但卻承載著人族生存的希望。然而，木屋在妖族強大的神通和巫族的威力面前，脆弱得如同紙糊一般。

有巢氏拼盡全力，想要守護自己的家園和族人，可最終還是在大巫的一擊之下，同房屋一起碎裂。

燧人氏不忍心看到族人在黑暗和恐懼中生活，他點燃了火光，希望用火焰為族人驅逐野獸。

那跳躍的火苗，曾經給人族帶來了溫暖和希望。

可是，妖魔並不畏懼火焰，巫族更是對火焰不屑一顧。

燧人氏為了保護火種，與妖魔展開了殊死搏鬥，最終還是被一隻虎妖抓住。

虎妖將他放在火上炙烤，殘忍地將他送入了腹中。

玄都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當時，他本應接下人族首領的重任，帶領族人們繼續在艱難的環境中求生。

然而，面對妖族和巫族的強大威脅，他的心中充滿了恐懼。在恐懼的驅使下，他選擇了一條不同的路。

他將代表族長的權杖，鄭重地交給了伏羲。

伏羲當時還並未覺醒前世記憶，面對玄都的決定，他雖然滿心疑惑，不理解玄都為何要在這個關鍵時刻離開，但還是頂著族人們的壓力，毅然應了下來。

玄都四處漂泊，他不知何處有名師，便選擇那些名山仙澤，虔誠地拜謁。

他風餐露宿，歷經無數艱辛，終於拜到了首陽山。

那時，老君還並未成聖，正在苦尋成聖之法。見到玄都的那一刻，老君彷彿受到了某種啟示，心中豁然明悟。

他收下了玄都為開山大弟子，在人族之中立下了人教，此後，老君憑藉著人教的氣運，成功成聖。

從那以後，人族方才真正崛起。

然而，沒有人知道，在玄都的內心深處，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叛徒。

他自己明白，當時的他是因為恐懼，才沒有接下重擔。

這份愧疚，如同一塊沉重的石頭，壓在他的心頭，讓他日夜難安。

便是老君，也不知曉玄都心中揹負著如此巨大的壓力。

所以，火雲洞被驅逐之後，玄都陷入了瘋魔。他找到阿修羅王，意圖揹負所有的業障，將火雲洞召回。

他不惜一切代價，只想彌補自己曾經犯下的過錯。

可是，他的計劃被老君制止了。

從此以後，玄都極少出現在三界之中。對外，他說是在混沌之中尋找聖人機緣，實則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尋找火雲洞的蹤跡。

“痴兒。”

八卦陣中傳來伏羲的嘆息，那聲音充滿了無奈與憐惜。

琴絃在無風的情況下自動彈奏，發出悠揚而又哀傷的曲調。

玄都眼前的景象突然驟變，他竟置身於洪荒之外的混沌之中。

混沌的氣息如洶湧的波濤，不斷衝擊著他的身體。三皇的法相威嚴地立於浪濤之上，軒轅劍尖直指他的眉心，厲聲問道：“你可知人族為何能存續至今？”

玄都喉頭滾動，想要回答，卻發現自己喉嚨乾澀，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的心中充滿了迷茫和痛苦，面對軒轅的質問，他無言以對。

神農輕輕一笑，抬起手來，掌心浮現出萬千草木。那些草木形態各異，散發著柔和的光芒，每一株的根鬚都纏繞著破碎的魂魄。

“不是靠他們這些戰死的，是靠躲在兜率宮中的你！”

話音未落，軒轅劍已如閃電般刺穿了玄都的胸膛。

劇痛瞬間傳遍全身，玄都卻看見自己的神魂化作點點星火，順著劍身流入人間的萬家燈火之中。

“或許當日，我是因為恐懼而退避，但今日，我不會再退了！”

玄都睜開雙眼，眼神中透露出堅定和決絕，鋒芒如劍。他的周身氣勢磅礴，鴻蒙紫氣盡數化為了養料，滋潤起他的神魂。

另一邊，定海珠在誅仙劍陣中炸開二十四諸天，光芒耀眼，聲勢浩大。

趙公明手持金鞭，與敵人展開了激烈的戰鬥。

然而，他卻覺得手中的金鞭重若千鈞，每一次揮動都彷彿耗盡了全身的力氣。每當劍氣掠過面門，他總會看見碧霄被番天印碾碎時的血霧。

那慘烈的場景，如同噩夢一般，在他的腦海中不斷浮現。

那日，他戰死之後，神魂入了封神榜。

他眼睜睜地看著三宵為了復仇，毅然踏上了前往玉虛宮討個公道的道路。

三宵姐妹情深，她們絕不相信趙公明的死是一場意外，她們要為趙公明討回一個說法。可惜，她們面對的是元始天尊，公道沒有討來，反而落得個神魂一絲不存的下場，便是封神榜，也上不了。

“三宵死於元始之手，誰願與我同去？”

多寶的聲音充滿了悲憤，在截教的駐地中迴盪。

截教眾仙聽聞此言，群情激奮，紛紛響應。他們懷著滿腔的怒火，跟隨多寶傾巢而出，決心為三宵報仇雪恨。

那一戰，可謂是血染蒼穹。上萬截教仙齊聚，擺下萬仙大陣，與十二金仙展開了一場驚天地、泣鬼神的大戰。

截教眾仙各施神通，一時間，法術的光芒照亮了整個天空，喊殺聲震耳欲聾。

萬仙大陣威力無窮，將十二金仙打落神壇，讓他們陷入了困境。

不得已，元始天尊親自出手。

元始天尊的出手，真正激怒了一直在保持克制的通天教主。通天教主看著自己的弟子死傷慘重，心中的怒火再也無法抑制。

他怒聲質問道：“二兄，三宵死了，你告訴我其中有鬼。我忍了，沒有出手。

截教弟子傾巢而出，我已經囑咐過多寶，不得傷人性命。可為何我的弟子死了，我能忍，你的弟子傷了，你都忍不了！”

說罷，通天教主大手一揮，高聲喝道：“誅仙劍陣，起！”

趙公明眼角滴下血淚，昔日之事，如今想來，就像是一筆糊塗賬，誰也說不清其中的是非對錯。

自從燃燈死於朱昊之手，三宵之事他已然放下。

可是，除了三宵，那些在大戰中死去的師兄弟呢？

截教當時雖然門中弟子眾多，泥沙俱下，有不少品行不端的混蛋東西，但終歸只是少數。

更多的弟子都是閉門清修，潛心修煉。

是他趙公明的死，讓三宵失去了理智，衝撞聖人。

隨後，多寶更是帶著上萬截教仙衝向了玉虛宮，讓封神大戰徹底失控，讓師尊與師伯徹底撕破了臉。

最後，他趙公明落了個義薄雲天的名號，三界中任誰聽聞，都要豎起大拇指稱讚。

“趙公明身前義薄雲天，便是死了都能召集截教眾仙復仇，衝上玉虛宮！”

可是，那些死去的師兄弟呢？他們的犧牲又有誰能真正銘記？

他趙公明之所以能成為多寶之後的第二任截教大師兄，不是因為除了多寶之外沒有人神通比他高，名號比他大。

而是打到最後，截教的眾多弟子死傷殆盡，只剩下了他趙公明。

封神榜雖然能讓死者神魂上榜，可聖人出手，威力無窮，哪裡會有一絲神魂留下。

恍惚間，無數同門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趙公明，怎麼變得婆婆媽媽？”“

公明師弟，無需如此女兒態！”

“趙公明，你真以為老子是為了你才衝的玉虛宮？”

“我們為的是截教！”

“截教，不可辱！”

趙公明如夢初醒，眼角再次滴落血淚。

“燃燈已死，準提已滅，往日種種，煙消雲散。趙公明，只為截教而戰，只為師尊而戰。”

火雲洞外，老君與通天對視，眼中盡是笑意。

隨著火雲洞中升起了兩股聖人威勢，道教三代弟子，今日有兩人成聖。

此時距離老君定下決戰的日子，還有三天。

而另一位被老君寄以厚望的弟子，朱昊，正在蟠桃園之中醉生夢死。

當日，老君離開之後，朱昊連老君留下的玉簡都未檢視，便立刻心急如焚地回返了天庭。

或許是心中還懷揣著一絲希望，希望能在天庭找到挽救一切的辦法；又或者覺得瑤池還有底牌在手，能夠扭轉乾坤；又或者，只是單純地想見月華最後一面。

可惜，命運總是如此殘酷，他什麼都沒趕上。

帝尊府中還掛著喜字，那鮮豔的紅色此刻卻顯得如此刺眼。水軍駐地的中央，擺放著他們大婚時所用的裝飾。

可惜，新娘不在了。

當朱昊來到瑤池寢宮之時，面對的是瑤池鐵青的臉。

瑤池的眼神中充滿了憤怒和失望。

“你來幹嘛？！”

朱昊慘笑一聲，雙腿一軟，跌坐在地。

“娘娘也知道？”

瑤池冷笑一聲。

“老君怕是早就打著這個主意，我也是瞎了眼，當年讓你操持蟠桃宴。”

朱昊抬起頭，眼中滿是晶瑩的淚水。

“我用我的命，可能換回月華？”

瑤池搖了搖頭，抬頭看天，眼中流露出一絲哀傷。

“晚了，月華在大婚之後的一個時辰，便煙消雲散，化作一抹清風散去。”

“不過...”

看在朱昊方才願意用命換回月華的份上，瑤池的語氣不由得溫和了些，

“月華留下了一顆種子，我將她種在了桃靈身旁。你若有心，不妨去看看。”

朱昊抹去了眼淚，急忙起身，跌跌撞撞地衝著蟠桃園趕去。

如今的蟠桃園早就沒了往日的盛況，曾經枝繁葉茂的上千子樹盡數枯萎，只剩下中央的桃靈還保留著一絲生機。

蟠桃園這時是百花仙子在值守，在看到朱昊的身影之後，她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位救命恩人。

在月華死後，百花仙子從瑤池處得知了所有的事情，現如今，她的心中充滿了矛盾，不知該怨恨朱昊，還是安撫朱昊。

她只能嘆了一口氣，將朱昊帶到了桃靈身側，對著一塊有明顯翻土痕跡的地方指了指，輕聲說道：“月華在那裡。”

隨後，便飛快地逃離了蟠桃園，將此地讓給了朱昊。

朱昊盤坐在地上，輕輕地用手撫摸著那片土地，然後閉上眼睛，用神魂感知起了土壤。在土壤之中，果然有一顆種子。

“月華.....”

朱昊輕聲呢喃著，淚水再次奪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