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巾帕她的確拿不出來,只能說是丟了。

六夫人一聽這話,氣得只發抖,

“被我逮到就說丟了?天底下怎會有那麼巧合的事?先前你就和六爺眉來眼去的,我念在大嫂和李肅的份兒上,一直忍著沒吭聲,想著全李家的顏面,如今你居然膽大到將巾帕送給六爺,我們李家怎會出了你這麼個不知羞恥的婦人!”

她的指控根本經不起推敲,“你的丫鬟說見過我拿類似的巾帕,那麼我若真要拿巾帕送人,也該送新的,怎麼可能送一條旁人見過的巾帕?這不是平白給自個兒惹是非嗎?”

李肅仔細一想,也覺有理,宋錦薇那麼深愛著他,怎麼可能看上他的小叔?若說李明桓覬覦宋錦薇,倒是有可能,但若說宋錦薇送李明桓巾帕,似乎不合情理。

方才他正在氣頭上,才會信以為真,此刻他又覺得,也許這當中是有什麼蹊蹺,然而六夫人根本不信,

“少扯這些個歪理,臉都不要的人,還顧什麼常理?也別說什麼丟了,丟了那就證明這巾帕就是你送給六爺的,除非你能找出你的那條巾帕,方能證明你的清白。”

此刻的宋錦薇是進退兩難,這種事最怕的就是旁人的猜忌和詆譭,但凡她拿不出來,便沒人會信她和李明桓是清白的,這盆髒水,她永遠都無法洗刷乾淨。

李肅再怎麼生氣,也不希望自己的妻子聲譽被毀,畢竟此事也關係到他的臉面,於是他再次質問,

“你到底將巾帕丟哪兒了?現在立馬讓人去找!”

就丟在勇毅侯府,肯定是被李明桓撿了去,偏這話她還不能說,沒人會相信,她們只會想著李明桓為何沒將巾帕還給她,為何會私藏,二人之間是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這個世道就是這般,對女人極不公平,一旦遇到類似之事,吃虧遭殃的只會是女子。

眼下她只能想法子找出一方類似的巾帕,才能證明自己的清白,若說在侯府,她沒機會作假,思來想去,宋錦薇只得找藉口,

“昨兒個去過奕王府,回來帕子便不見了,大抵是掉在了王府。”

“那就到王府去找!”

六夫人張口就來,宋錦薇提醒道:“昨日得了請帖,方能入內,今兒個可就不一定了。你以為王府是菜街,任何人都可以隨意出入?”

“我不管這些,總之你能找到巾帕,我就信你與六爺沒私情,但凡找不到,那便是撒謊!”

六夫人一再說宋錦薇和李明桓有私情,在場之人嘀嘀咕咕,皆在盯著李肅,那眼神分明是在嘲笑他,李肅忍無可忍,攥拳勒令,

“那你就派人去找,請你姑母幫忙在王府找巾帕,今兒個這事兒必須有個結論,否則爺的臉面往哪兒擱?”

宋錦薇隨即吩咐南梨,去一趟奕王府。

夫人的眼神意味深長,南梨會意,領命稱是,她正待離開,卻被六夫人給叫住,“且慢!她一個人出去可不成,誰曉得她會不會去街市買一方巾帕?必須得有個人跟著。”

此話一出,宋錦薇暗歎不妙,原本她就是打的這個主意,她是想著只要南梨能出府,巾帕之事就好辦。

左右她是被人冤枉的,那她作假一條巾帕也不算什麼,然而六夫人卻派出她身邊的紅鳶同行,一路看著南梨,這事兒可就棘手了。

怎奈話已出口,無可更改,南梨只能硬著頭皮先出府再說。

此事關係重大,老夫人特地命人備了輛馬車,送兩名丫鬟出府。

到得奕王府,南梨表明身份,說來求見蘇姨娘,卻被侍衛給攔下,

“什麼巾帕?丟了便罷,這也值得來尋?若人人都找這種藉口,奕王府豈不成大街了?走走走!快走!”

無奈之下,南梨只好下了臺階,待稍稍走遠些,她才對紅鳶道:“你也瞧見了,王府大門都進不去,實在是沒法子。”

紅鳶不屑抱臂,冷哼揶揄,“這話甭跟我說,我好心提醒你,你這些個理由,沒人會相信,但凡帕子找不出來,回頭府中便會傳遍二少夫人和六爺的流言蜚語,二爺肯定難以接受,你們院裡可就要鬧個天翻地覆咯!”

這話雖不中聽,卻是事實,南梨暗嗤李明桓不是東西,給她家夫人惹來天大的麻煩,這會子紅鳶寸步不離,她該往哪裡尋相似的巾帕?

就在她焦慮之際,忽聞身後傳來一聲招呼,“你們是哪家的婢女?杵在王府門口作甚?”

這聲音略有些耳熟,南梨回頭一看,驚訝的發現說話的居然是長嶽!

長嶽是衛七公子身邊的隨從,以往夫人去見衛公子時,都是南梨相伴左右,是以她認得長嶽。

昨日夫人來王府,南梨亦在場,她也認出奕王世子就是衛七,此刻長嶽出現在大門口,南梨順著他的方向望去,果見不遠處的馬車邊立著一道高挺如修竹的身影,那一身天藍錦袍,正是奕王世子。

但在外人看來,她應該與世子不熟,是以她不敢亂說話,只近前福身,稟明來意,說是來找一方繡著葡萄紋樣的巾帕。

衛彥州明明記得,昨日宋錦薇拿的巾帕上繡的是薔薇蝴蝶的圖樣,為何她竟派南梨來找葡萄紋樣的巾帕?

南梨身後還跟著一個陌生婢女,方才他才下馬車時,離老遠便看到這兩人似乎起了爭執,瞧那情形,這個婢女應該不是宋錦薇的人。

於是衛彥州低聲吩咐了一句,長嶽會意,遂對南梨道:“那你進來,我帶你去見蘇姨娘,不許久留,兩刻鐘就得離開。”

紅鳶跟在身後,才走了兩步,就被長嶽給呵斥,“只能進一個人,你在外候著。”

王府的人發了話,紅鳶無可奈何,只得留在門外等候。

入得王府,長嶽並未將她帶往蘇姨娘所住的方向,而是拐了個彎,找了個沒人的地兒,長嶽到一旁守著,衛彥州則負手靜立。

他半晌不語,南梨心下疑惑,試探著道了句,“奴婢是想求見蘇姨娘,世子可是有什麼吩咐?”

“見蘇姨娘有何用?她能給你變一條不存在的巾帕?”

南梨心下一緊,暗歎不妙,世子怎會知道那方巾帕不存在?勇毅侯府今日才發生之事,世子應該不知情吧?

心虛的南梨不敢亂說話,只模稜兩可地道:“待奴婢見到蘇姨娘再說。”

“為何找巾帕,她究竟遇到了什麼事?可是勇毅侯府有人為難她?”

那些事關乎夫人的清譽,南梨不敢亂說,“此乃夫人的私事,不便多言,還請世子見諒。”

衛彥州暗嗤這主僕二人慣會裝糊塗,“明人不說暗話,本世子的身份,你應當清楚,她也知道,你沒必要裝傻。說出來,或許本世子心情好,還能施恩相助。”

“敢問世子如何相助?”

南梨並未回答,只問了這麼一句,衛彥州悠悠然自袖間掏出一方巾帕,南梨定睛一看,但見巾帕間繡著的正是葡萄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