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安不說話,但他僵直的身體已經給了姚然答案。

“瞎說什麼呢,什麼仇人不仇人的。”

姚然從他的懷中退了出來,垂下眼皮,意味不明的說道。

“你昨天喝醉的時候說的,說你恨死那個女人了,那個女人是誰?你們之間有什麼仇怨嗎?”

“我昨天還說了什麼?”陸子安臉色大變,雙手扣在姚然的肩膀上,語調陰沉。

“疼。”一聲痛呼,陸子安的力道鬆了鬆,嘴角掛著牽強的笑意。

姚然輕輕搖頭,“你說完很恨那個女人,就睡了過去,怎麼喊也不醒。”

“那都是喝醉酒說的胡話,我哪有什麼仇人。”

嘴角勾起嘲諷的弧度,心中的期待被陸子安的態度撕得粉碎,是她太天真,因為那一刻的溫情,沉溺其中,高估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

輕哦一聲後,空氣中靜默一片。

半晌。

“我和你一塊回去吧,在一起這麼久,都不知道你家在哪。”

“什麼?”姚然訝然望去,陸子安寵溺地颳了刮她的鼻尖“怎麼,不歡迎男朋友去你家,和你在一起這麼久,我也該去祭拜一下未來岳母。”

陸子安語調溫柔,嘴角勾著笑,眼中卻冰冷一片,姚然摸不清他心中的盤算,只好答應下來,打算走一步算一步。

姚然的家江城算不得遠,卻也不近,兩人選擇坐飛機回去,到了地方,又換乘計程車,兩人打算先在附近的酒店休息一下,第二天再回家。

酒店前臺。

姚然忐忑地看著陸子安辦理入住,以前她對陸子安滿心歡喜如果真的住在一塊,她可能會害羞,但也一定會接受,可現在,如果讓她們兩個住一個房間......

“好了,姚然,我就住在你隔壁,有什麼事,你就喊我。”

“啊?......”

陸子安勾起嘴角,房卡在她的眼前晃了晃,俯身湊近在她的耳邊,溫熱的呼吸鑽進耳朵,語調曖昧。

“想和我住一塊?現在還不是時候,到時候就算你求我,我也不會停下。”

果然,話音未落,姚然小巧的耳朵粉紅一片,看得他眸色一深,喉頭滾動。

察覺到他的異樣,姚然慢慢地拉開和他的距離,臉上適時的飛上紅暈,心中卻一片暗沉,陸子安那麼恨自己,卻不碰她,難道真像自己猜想的那樣?

兩人辦理好入住,就回到房間休息,坐車顛簸了一路,也沒了出去逛逛的心思,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第二天,陸子安起得比姚然還早,過來敲門。

姚然拖著睡眼惺忪的臉,開啟門看到門外的他,一時有些懵。

她的作息生活一向很規律,陸子安卻和她不一樣,夜貓子的作息,以往和他一塊出門逛街什麼的,都是她先起床,慢悠悠地收拾好,他才發來起床的資訊,今天卻......

“還沒起床呢,小懶蟲。”他晃了晃手中的紙袋,直接越過姚然走了進去。“快去刷牙洗臉,一會吃完早點,我們就去你家。”

姚然輕哦一聲,走到衛生間,擠出牙膏慢慢的刷起來,邊刷邊思考陸子安的反常行為,可想了半天,直到外面傳來催促之聲,她也沒摸清楚陸子安的心思。

吃完早餐,兩人就趕往姚然的家,隨著老舊的木門被推開,一股難以言說的味道直衝鼻腔,又順著鼻腔衝進大腦,腦仁被襲擊一般嗡嗡的,險些讓人嘔吐。

“這什麼味,這麼難為。”陸子安毫不掩飾此刻的嫌棄,姚然卻眼眶發紅,鼻尖一酸,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傢俱位置和她離開時一模一樣,準確來說和媽媽離世前擺設的一模一樣,長時間沒人在家,即使房門緊閉,屋子裡也落了一層厚厚的灰塵,呼吸間不自覺地帶動周圍的灰塵,房間內的兩人都忍不住打起來噴嚏。

陸子安更嫌棄了。

“這樣的破房子竟然能住人,我從小到大沒見過這麼差勁的房子,你媽......”話音戛然而止,陸子安頓了頓語調恢復正常。

“姚然,我好像有東西落在了酒店,我先回去一趟,一會再過來接你。”

沒等姚然回答,他已經轉身離開。

手指輕撫在客廳內那張窄小的沙發上,眼前似乎又回到小時候,她因為不想寫作業,趴伏在看電視的媽媽腿上,微微晃動撒嬌,媽媽溫柔地看向自己。

“啪嗒”一聲冰涼的液體順著臉頰掉落,在佈滿灰塵的地板上泅染出朵朵淚花。

良久,她整理好自己的情緒,開始打掃。

房子由於長時間沒人住,積壓的灰塵太多,姚然從白天打掃到夜晚,中間為了加快程序只吃了一點麵包,但即使這樣,還有很多地方沒有打掃乾淨。

她只好拖著滿身疲憊,回到酒店,剛進酒店大廳。

“你們酒店是怎麼回事,這麼髒的乞丐,也讓進來,趕緊趕出去。”

一道熟悉的女聲響起,語調滿是尖厲,姚然抬眼望去,林雅雅雙手抱臂,滿臉嫌棄的看著她,見姚然看向她,眼中是毫不遮掩的惡意。

姚然眉頭緊皺,她怎麼會在這?

“姚然,你回來了,怎麼也不給我打電話,我好去接你。”

陸子安走來,待看到姚然身上的灰土時,緊皺眉心。“你怎麼搞的?”

沒等姚然回答,林雅雅的手親暱地撫上陸子安的肩頭。

“子安,你還真是痴情,她這樣的女的,你都看得上,也不知道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前段時間這兩個人還在賀川妹妹的生日會上,大打出手,林雅雅更是被陸子安掐得翻白眼,灌迷魂湯這事,說的應該是她本人自己吧。

“也不知道,他上輩子是不是救過你的命,一個大小姐這麼卑微跟在屁股後面。”

姚然忍不住嘟嚷一句。

“你說什麼?”

姚然的嘟嚷的聲音很小,但林雅雅還是聽見了,瞪著眼睛。

“姚然,再怎麼說,雅雅是我們的校友,你怎麼這麼不懂事,說出這樣的話。”

姚然豁然抬頭看向陸子安,滿眼不可置信,喉間像吞了只蒼蠅一樣,令人噁心,垂在身側的手,因為氣憤控制不住的微微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