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歡照舊每天起很早地給大家做飯,收拾屋子。

白疾風每天眼眶下面都有著黑印子。

誰曉得,程歡會不會睡到半夜突然想起來什麼家務沒有做完,沒來由地起來完成。

開始那兩天,白疾風不太敢睡去,總擔心程歡。夜晚是最容易胡思亂想的時候,人的精神比較脆弱。

他像做賊一樣,悄悄地貼著門聽著,生怕裡頭的人一個想不開做出覆水難收的絕望事情來。

玉嬌嬌也睡不踏實,想要進屋去陪著她。嘗試了一次,程歡像是一個木偶人一般,一動不動,木木的,程式化地躺在床上。誰也不舒服。

想到白疾風說的話,儘量地不去提醒她所經歷的事。

夜深人靜的時候,白疾風聽到過她低聲壓抑地啜泣,還有在屋子裡輕聲走動的動靜。

心頭止不住地難過,卻也無可奈何,只能一屁股靠著門口坐下,靜靜地想著心事,等待著屋子裡細碎的聲響平息。

能聽到她哭,讓他覺得放心一些。至少能證明她目前所處的心裡境況不是太差,只是還不能坦然地面對玉嬌嬌。

這樣的女孩子,大概是想要悄無聲息地解決好一切事情,但在這件事情上,她只能是被動的。

在這樣的夜,等到屋子裡的人情感平息,白疾風覺得自己也安定下來了。懶得換位置、懶得動彈,居然就這樣靠著門睡熟了。

“呀!”

清晨起來的程歡,不曉得門上靠了人,開啟來,人倒在了腳邊,嚇得驚叫了一聲。

她不開燈,就在暗地裡起床,準備一切,藉著模糊的手機螢幕的光亮,看到揉著半邊臉的白疾風穿著睡衣從地上爬起來。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這。”

程歡驚慌失措地開啟臥室的燈,著急地檢視著他的臉。

“哦,是我不對。昨晚聽到你哭,在這守了會,睡著了。”

白疾風低著頭閃躲了一下,目光正對著程歡的床鋪,一旁的椅子上還擺放著她的內衣。

想到以前自己睡在上面,心裡頭亂亂的。

玉嬌嬌揉著眼睛,衣衫不整地奔了出來,看到兩人的情形,明白了八九分,樂得哈哈笑。

白疾風紅了臉,趁機溜回自己的沙發。

“嬌嬌,嬌嬌,你沒穿外套。”

程歡低聲提醒道。

玉嬌嬌一看,又是那天的情形,家裡公共區域呆了個男人始終是不方便的。

“啊,白疾風,你還好意思臉紅,到底看了多少,啊。羞死人了。”

玉嬌嬌狀如女鬼,咆哮著跑回自己的房間。

“不是才提醒過你的嘛,又是衣冠不整地跑出門來。再大聲點,所有人都曉得你被看了。”

白疾風蒙了被子躲在沙發裡反抗著,其實,他剛才壓根就沒看玉嬌嬌一眼,一直害羞得不敢抬頭呢。

又羞又惱的玉嬌嬌穿好衣服,跑出來舉著拳頭朝蒙著被子的白疾風身上輕輕地招呼著。

“哎、哎,注意影響,我是男的。”

白疾風抗拒著,笑著擺脫玉嬌嬌的拳頭,兩個人笑得很大聲。

程歡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地進了廚房,開啟了火,開始忙活。

兩個人聽到動靜,才停了下來。

相互看了一眼,大概是讓程歡誤會了,再次覺得自己成了兩人的負擔,破壞了人家的快樂。

“要不我去店裡打地鋪吧,白天鋪蓋卷一收,你們正常營業。”

白疾風低聲說道,也覺得自己一男的和兩個黃花大閨女住在一塊不是很好。

“當然不行,眼下,你讓她和我一直單獨住在一塊兒,那不得讓她難受死啊。現在,你的作用好像比我強一些。我出來之前,她好像對你還很關心呢,我一來,又是撲克臉了呢。哎,成年人的傷痛只能靠自愈。”

玉嬌嬌輕輕感嘆了一聲,轉身回屋洗漱去了。

白疾風躺在沙發上,默默地想著心事,想著如何幫助解決眼下的問題。

他明白玉嬌嬌說的,得給程歡找一個安靜的療傷的地方,然後健健康康的回來見家人,見玉嬌嬌。

無論如何,倆人之間臥了一道深深的溝壑,一時半會彼此都到不了對岸了。

“吃早飯了。”

等到程歡將飯菜擺上桌子,白疾風才不緊不慢地答應了一聲,迅速地從沙發裡滑了出來,套上外套,簡單洗臉刷牙,坐到飯桌前。

桌子上的早餐相較於昨天的,少了很多,簡單的煮麵條、鹹菜,還有些昨晚剩下的菜作為作料。

入口,還是不怎麼盡人意。

不過,兩人還是誇張地吃光自己的份額,並且帶著享受的表情。

玉嬌嬌看著程歡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他們,假裝不在意地小口小口地扒著食物,看不出是歡喜還是開心,不過,眉宇間的凝重感似乎少了一些。

“水還燒著,不夠再下一些。”

程歡看著兩人刺溜刺溜地吃完了,起身想要去準備。兩個人慌亂地趕緊起身拒絕。

程歡也就坐下,繼續吃著碗裡的食物了,只是一直翻扒著,沒有喂到嘴裡去。顯然,她心裡放著別的事情。

“那位顧客,她沒有找你麻煩嗎?”

良久,程歡才低頭問了一句。

玉嬌嬌一臉懵地不明所以。

“那個,就是鴻瑞家的。”

白疾風提醒道。

“哦、哦,她來的時候,你不是都在嘛,沒有啊。這,我也沒做啥,幹嘛要為難我。不要胡思亂想。”

玉嬌嬌愣了愣,快速地組織著語言。說到底,程歡還是為著自己放下的錯誤無法解決、無法彌補,而時時抬不起頭來。至於那位張先生,她掩藏得很好,也許夜晚的哭泣是為他的。

“嬌嬌,我還是搬出去吧。去找一份工作,就算是掃地抹桌子的也可以的。”

程歡說完,快速地低下頭去,幾乎埋到了自己的飯碗裡。

“歡歡姐,你當真對我還是要這樣生份嗎。我說過,不怪你的。真的一點也不怪你,為何對我還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就不能回到以前了嗎,你的工作事業不都還在,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聽到程歡又在說離開的事情,玉嬌嬌一下子就激動了。

覺得沒了錢的時候也沒這樣難過,怎麼想要說服一個人會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呢。

白疾風看看玉嬌嬌又看看程歡,一個眼淚盈眶,一個低頭不語。

還是敲門聲打破了沉靜。

白疾風識趣地起身去開門,站在門口的居然是抱了一束鮮花的鄭君彥,風塵僕僕又一臉歡欣激動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