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野豬?!”

李燁告訴晏蘇兒自己打到了兩頭野豬,並且賣了三十兩銀子。

出乎李燁的意料,晏蘇兒得知後的第一反應並不是高興。

他看著晏蘇兒滿臉緊張地在自己身上摸來摸去,急切道:

“我在鎮上的張老太太家聽李嬸兒她們說了,說下午有人在山上打到兩頭野豬賣給了鎮中心的酒樓。

沒想到竟會是你打的,燁哥兒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能賣三十兩銀子的野豬,這得多危險啊......”

晏蘇兒絮絮叨叨,好像一時半會兒還不會停下來。

李燁笑容一滯,漸漸沉默。

這還是他獵到兩頭野豬後,第一次有人主動詢問自己的安危。

他用食指颳著晏蘇兒的鼻子,臉上露出滿不在乎的神情:

“兩隻小豬罷了,哪會受什麼傷?你夫君厲害著呢,你又不是不知道。”

李燁輕嘆了口氣。

如果當時自己沒有射到野豬的眼睛,說不定現在已經被那頭雄野豬啃得差不多了。

打獵雖然比種地掙錢快,但同時危險也比種地要大的多。

就算他比常人力氣大三倍,但身體可還是普通人的身體,沒有任何武學傍身,絕不可能遭得住野豬這種大型野獸的正面衝擊。

他很快恢復了正常。

李燁不允許自己,在這個女人面前表現出軟弱的一面。

那個他不知何時遺忘的,不知丟棄在哪個潮溼陰暗的犄角旮旯裡的一面。

起碼現在不能。

晏蘇兒沒有注意到他的語氣,還在一個勁兒地懊惱著:

“都怪我,是我太疏忽了,以往我只聽說過山上有野豬,沒想到你第二天上山就能碰到這種野獸。

下次還是避開的好,實在太危險了。還好你沒事,萬一...嗚...”

李燁低頭環住晏蘇兒,屋子裡一時間只剩溫馨。

良久後,李燁鬆開她,將自己在渠溝鎮上買到的東西從外面提進來。

看到李燁提著的白米袋子,還有黃豆和各種調料後,晏蘇兒開心得像個孩子。

尤其是在李燁從懷裡掏出那張白手絹後,晏蘇兒更是珍惜地在臉上來回輕輕摩擦著。

兩人晚上煮了一鍋黃豆白米飯,用各種調料,炒了盤曬好的獐子肉,美美地吃了一頓。

吃過晚飯上了床。

晏蘇兒今天在鎮上累得不輕,李燁花了不少時間,好好幫她放鬆了一下。

此時已經夜深,兩人準備歇息。

就在這時。

門外卻來了位不速之客。

夜深。

螺灣村的絕大多數村民都已入眠。

所以,當門外響起的一連串敲門聲時,在這片靜謐的黑中顯得格外突兀。

“奇怪,這個時間點了,誰會來呀?”

晏蘇兒眯著眼睛,腦袋懶洋洋地縮在被子裡。

“不知道是哪個蠢蛋打擾人睡覺,你先睡著,我看看去。”李燁笑道。

“嗯,燁哥兒快點回來,我等你。”

晏蘇兒打著哈欠,整個人都縮排被子裡。

李燁穿上衣服來到門口,將門栓抬起慢慢拉開門。

趙言一身酒氣,正和上次一起來的那個二流子跟班站在門口。

“你們這是?”

李燁眯了眯眼睛。

對方這兩天都沒來找過自己,為什麼偏偏是今天?

難道是......

“李兄弟,你瞞我瞞得好苦啊!”

趙言上前輕輕拍了拍李燁的肩膀,笑得很敞亮。

“趙兄這話怎麼說?”

李燁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自己的肩膀。

趙言翹著拇指,笑道:“我這幾天去了隔壁鎮子辦點事,一直掛念著你。沒想到剛一到家,就聽到你獵了兩頭野豬的光榮事蹟!

有這份兒能耐卻深藏不露,可不是瞞得兄弟們好苦?”

“是啊是啊,言哥說的對,李燁,不,燁哥,我今兒個在鎮上可都親眼看見了!

那兩頭野豬看著可大可兇了,應該賣了不少錢吧?”

另一人說著,臉上露出刻意討好的弧度,但說出口的話卻讓李燁皺了下眉。

“咳,不提這個了!”

趙言握拳在口輕咳兩下,繼續道:“兄弟你也知道,酒桌上的話當不得真,上次我給你開個玩笑你權當放屁便是,千萬別往心裡去!”

趙言將跟班手裡拿著的酒囊接過來,遞向李燁,滿臉誠懇地道:“這是我從隔壁鎮子上捎的女兒紅,我知道你喜歡這個,可是專門給你帶的。

權當哥哥給你賠禮道歉消除誤會了,你說什麼都得收下來!”

李燁瞥了眼趙言手裡的酒囊,表情柔和了不少。

‘這趙言倒是會說話。原身確實挺喜歡喝酒,不拿好像有點生硬......

先拿過來再說,看看他耍什麼花樣!’

想到這裡,李燁咧嘴笑道:“趙兄這是哪裡話,咱們之間哪有什麼誤會?不過這酒我可就不客氣了,你的面子,小弟可不敢不給呀。”

看到李燁接過酒囊,趙言這才露出放鬆的表情,苦笑著連連擺手:“嗐,你就別開哥哥的玩笑了,在你面前,我哪敢裝什麼面子...”

趙言說完又是一陣大笑,臉上帶著和仇敵和解後的鬆弛。

“那我們就不打擾你和弟妹休息了,後會有期!”

趙言和跟班兩人抱拳告辭,李燁目送兩人離去。

看著趙言離去的背影,李燁忽然覺得有些奇怪。

對方即使喝了不少酒,走路的步子也似乎有些過於平穩了。

關上門。

他將剛才趙言兩人的言論在腦海中反覆思考著。

趙言的表現看著確實是有些怕了自己,還給自己拿了價值不菲的女兒紅。

這似乎符合一個能力出色的獵人本就該有的尊重待遇。

也是,得罪一個強大的獵人,誰不害怕?

但李燁還是有些不放心。

保險起見,他仔仔細細的想了一下趙言此人,這兩年在螺灣村的所作所為。

去年冬,趙言的狗腿子欺負村裡的張寡婦,被張寡婦指著鼻子罵。

第二天張寡婦就連夜搬出了螺灣村,連孃家都不知道她去了哪裡,整個人像是忽然消失了。

今年開春。

村口老馬家在鎮上做苦力的三兒子背後罵了趙言,家裡養的十幾只牛羊一夜之間全部暴斃。

老馬家裡的三個兒子和兒媳婦也接連得了怪病,不到兩個月就全死了,被人連夜拉走燒了個乾淨。

偌大的家裡,只剩下老馬伕婦老兩口空守著屋子,每日以淚洗面。

還有村尾老孫家、王實家、甚至包括自己......

這還只是這兩年的。

之前的呢?

村外的呢?

沒人知道。

其他人且不說,老馬一家人勢力可不小,大兒子甚至還在衛所當兵卒,和一個百戶的交情還很好。

老馬的三個兒媳婦更是潑辣無比,哪個都不是饒人的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