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髮老者正處古稀之年,他是為數不多見證青松劍派榮辱興衰的老人,他輩分比之掌門亦高一輩,奈何天賦尚能算湊合,機緣巧合下破入先天,臻之先天六層修為。

近幾年他年老體衰又無靈藥蘊養以前恅下的暗傷,境界跌落,只能發揮出初入先天的實力。

即使如此,他也是實打實的先天高手,五感較之後天武者不知敏銳幾何,幾根小小的弩箭對他造不成多大威脅。

他隨手打落飛來箭矢,拉著身後青年衣袖,腳步不停。

對於面前的攔路虎,來人知趣還好,倘若不自量力,他不介意教訓一下這小子。

殺人他不敢,教人吃些苦頭他還是不會手軟的。

白髮老者手中長劍一挑,直刺陸青肩膀。

近了!

驟然間,陸青身影消失在眼前。

白髮老者眉心一凸,不好!他猛拉身側青年。

青年一個踉蹌,刀光閃過,一片衣角翩翩落地。

“好膽!”

白髮老者怒極反笑,他沒想到眼前的小子這麼瘋狂,竟瞞過他攻擊掌門親子。

至此,他不再留手,手中長劍宛若草叢中隱藏的毒蛇急竄而出,直指陸青咽喉。

竹林旁邊的伏桐心中焦急,他沒想到埋伏人竟能碰到先天高手,此時陸青與白髮老者混在一起,為防止誤傷,【神臂弩】沒了用武之地。

“放哨箭。”

吩咐一聲後,伏桐抽刀衝了過去。

陸青抽身後退,避開老者的劍鋒,繼續遊鬥。

他剛剛的一刀未曾建功,他也不惱,他不是奔著殺人去的。

他透過老者揮退【神臂弩】弩箭判斷出老者先天實力,很強。

好像也強的有限。

沒有紫雲寨對峙閆坤時那種瀕臨死亡如芒在背的危機感。

能打!

就是老頭的劍法有一定造詣,取勝幾乎不可能。

老頭想殺自己,也幾乎不可能。

但老者有一個致命缺陷,那就是他要護住身後的胡永祿。

胡永祿雖有修為傍身,可他此時表現的極其不堪。

吃喝嫖賭胡永祿樣樣在行,修為也有後天九層,自家人知自家事,他的修為完全是氪丹藥氪出來的,鎮派真武絕學【松風劍法】別說登堂入室了,估計也就入門水平,手中寶劍形同虛設,根本抵不住陸青一招,臨戰應變能力可謂拉胯。

胡永祿成了這場打鬥中的最後一塊短板。

陸青只需纏住老者一時三刻,等山上的徐斌支援過來,這二人便插翅難逃。

一聲嘶鳴響起,哨箭在天空炸開,方圓五里清晰可聞。

伴隨著煙花炸響,伏桐衝進了戰圈。

白髮老者急之怒不可遏。

永祿這孩子是他親眼看著長大的,雖說好色了點,懶惰了點,但本性不壞,臨幸了某些良家後總是給人足夠的銀錢補償,從不會做殺人滅口這種腌臢事。

說什麼殺人滅口,純屬無稽之談,真被錦衣衛抓走,白的都能說成黑的,這鍋他青松劍派不背。

本來打算的好好的,先帶永祿出去躲躲,再託人查清事情的來龍去脈,免得被錦衣衛抓進去屈打成招,做成鐵案。

沒想到在山下遇到這麼滑不留手的小旗官,身法鬼魅飄忽,完全抓不到人。

撇了眼衝過來的另一個錦衣衛,白髮老者一個回頭望月,長劍穿過長刀間隙直刺伏桐面門。

伏桐腦袋頓時一片空白,完了,我要死了嗎!

“六爺爺救我!”

這時,白髮老者身後的胡永祿發出急促求救聲。

殺了眼前的錦衣衛永祿孩兒也會被殺,殺人還是救人,這種選擇題根本不用猶豫。

白髮老者氣得面如重棗,奈何自家子侄不爭氣,同樣都是後天境,差距咋就這麼大呢!

老者抽劍回身,左腿後襬將伏桐踹出戰圈,同時借力向前,手中長劍盪開陸青的長刀,整個動作一氣呵成,將危局化解無形。

陸青暗鬆口氣,太莽了。

自己的手下咋這麼莽撞呢!

自己幾斤幾兩不清楚嗎,千里送人頭,圖啥!

伏桐倒飛而去,重重摔到地上,“噗”地噴出一口逆血,他只覺胸腔一片翻騰,火燒般難受,他心如明鏡知道自己的肋骨至少斷了三根。

吳天鵬等人見狀急忙上前,將伏桐拖到竹林旁,遠離戰場,以免餘波對伏桐造成二次傷害,同時,【神臂弩】蓄勢待發,只要白鬍子老頭敢靠近,他們就連射發出剩下的所有弩箭。

片刻後,伏桐半躺著倚在一顆竹子上,雙眼呆滯,恍惚無神。

吳天鵬等人表情相差無幾,這就是自己的上司,後天境與先天高手鬥得有來有回。

當第一眼見到陸青時,他們便認定新來的小旗定是個關係戶,否則,不可能這麼年輕就當上小旗。

現在他們承認是自己狗眼看人低了,人家能坐上小旗官位,靠的不是關係,是實力!

實打實能跟先天高手掰腕子的實力及潛力!

此時,他們對陸青這空降小旗不再有任何不滿,只有滿心敬意。

……

青松劍派演武場內。

四十多名錦衣衛手握腰刀,雪亮的刀光反射出慘白的光芒。

對面幾十名身穿青綠制式長袍的青松劍派弟子,長劍出鞘橫在身前對峙。

部分沒經歷過如此陣仗的青松劍派弟子雙股打顫,長劍顫鳴。

氣勢上青松劍派便輸了一籌。

還好有掌門胡元凱這位大高手撐腰,眾人還能保持起碼的鎮定。

“徐大人,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胡掌門,徐某也是奉命行事,還望胡掌門將胡公子交出,是非黑白徐某自會探查清楚,絕不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徐斌環抱長刀嘴角帶笑徐徐道。

“徐大人來的真不湊巧,犬子邀好友外出踏青了,待犬子回來後,胡某親自攜犬子去百戶所講明事情來龍去脈。”

胡元凱心中苦澀,青松劍派日暮西山不復往日榮光,面對錦衣衛的咄咄逼人他們無能為力,只能盡力強顏歡笑虛與委蛇。

同時,他在心底對胡永祿罵了無數遍,不學無術好吃懶做淨給自己找麻煩,等此事過了一定狠狠教訓他。

“既然胡掌門不願將人交出,本總旗只好自己搜了。”徐斌臉色漸冷,臉上的笑容消失。

“徐大人,且慢。並非胡某不想將犬子交出,實在是犬子並不在門內,恕胡某無能為力。”

胡元凱話音剛落,便聽到後山山門處一道哨箭炸響。

胡元凱愣神一瞬,面前已失去了徐斌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