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州距離幽州三百里,與瀛洲相鄰。

此地盛產一種名為酸果的果子,果實不大,起初呈青色,成熟後轉紅,不過始終帶著一股酸味,故而當地人都叫它酸果。

魯修自然知曉這酸果是什麼,它可是製作果酒的上佳原材料。

最關鍵的是,這東西在齊州一帶產量頗豐,價格也頗為便宜。

他心裡盤算著,有心回去一趟,大量收購這種原材料,用來製作新型酒水。

他最先想到的方法是勾兌,畢竟他對釀酒技術瞭解有限,唯有勾兌能最快見到成效。

有了這些想法後,他打算帶著黑蛟別動隊的六名隊員一同前往,留下來福等人在營地負責蒸餾酒,以及建設紡織作坊的事務。

經過兩日的趕路,魯修一行再次來到齊州。

曹炳老遠就瞧見穿著與眾不同的魯修一行人走來,急忙上前想打招呼,不料閆寬上前攔住了他。

魯修見狀說道:“退下,曹班頭和我是兄弟,他這是前來迎接我的。”

如今的魯修,不僅穿著大變,氣質上也有了很大改變,曹炳只覺得他身份定然不一般。

“呃……不知魯修兄弟如今擔任何種官職?”

“沒什麼,不過是個七品武官罷了。”

“啊……”

曹炳驚得目瞪口呆,一時不知自己是否該給魯修跪下行禮。

“別愣著了,今天兄弟我設宴,到時候咱們一起喝個痛快。”

魯修說完,伸手搭在曹炳的肩膀上,拉著他一起往城裡走去。

閆寬一行人依舊身著黑色衣物,頭上戴著冪籬,身上掛著錦衣衛的腰牌,騎著馬跟在後面。

他們找到一家客棧,眾人魚貫而入。

曹炳大聲吆喝著:“店家,來……三間上好的客房,然後再……”

“不用,兩間客房,在我休息的房間左右即可,我一個人一間。”

魯修打斷曹炳的話,輕聲說道。

他們這般奇裝異服的打扮,把店裡的掌櫃嚇得不輕。

掌櫃見魯修說話溫和,又覺得此人面熟,心裡也放心不少,可終究沒能認出他是誰。

“今兒也別去別處了,就在這家客棧,要上一桌好菜,酒我們自己帶!”

說完,魯修往櫃檯上丟下一錠銀子。

掌櫃剛想伸手去拿,被曹炳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曹炳拿起銀子,塞回魯修懷裡道:“上官來到我齊州,怎能讓大人掏錢,這銀子小的出!”

“你有錢嗎?”魯修白了曹炳一眼,說著又從懷裡掏出銀子,直接丟給掌櫃:“先這麼多,不夠再給你補上!”

這是一錠十兩的大銀錠,幾間房和一頓飯錢肯定是夠了。

掌櫃咧嘴笑道:“夠!夠了!”

曹炳一臉難為情地說:“這,這怎麼好意思呢?”

魯修也不與他客氣,吩咐黑蛟隊員道:“收拾一下,等會兒下來吃飯!”

黑蛟隊員們拿著行李上樓,閆寬在一旁陪著。

“晚上開兩桌,等會兒去叫我那幾個兄弟過來,你還記得他們吧?”

魯修對著曹炳吩咐道。

“他們?”

曹炳思索了好一會兒,才漸漸想起幾個人,但一時也不知道該去哪裡找。

“去,派個店小二,把蠍子、迷糊、刀子他們幾個人請來,就說魯修魯大人有請。”

掌櫃聽到魯修的名字,這才想起眼前這人是誰。

店小二對曹炳說的幾個人也略有耳聞,至於魯修,更是惡名在外,想不知道都難。

這幾個人倒不難找,上街一打聽便能知曉。

沒過多久,蠍子等四人來了,卻不見老萇。

魯修當時並未在意,以為老萇有事耽擱,過會兒就到,便招呼幾人坐下。

看著穿著和氣質都與以往不同的魯修,外號迷糊的劉能問道:“大哥,最近你去哪兒了,發財了?”

“嗯,是有點門路,這次回來想帶著兄弟們一起發財。”

魯修說的倒也是實話,他確實有心讓這幾個人幫他收購酸果。

曹炳聽了,心想這裡面應該也有自己一份。

“有話直說,兄弟們還和以前一樣,有難同當。”

說話的是趙長山,平日裡他打扮得像個儒雅文人,實則肚子裡沒多少墨水,專幹騙財騙色的勾當,尤其對那些已婚少婦下手,外號色鬼。

“好久沒見,大家先吃菜喝酒,邊吃邊聊!”

魯修見菜開始上桌,便招呼大家斟酒。

三十多度的白酒,一從罈子裡倒出,便香氣四溢,曹炳等幾人忍不住直咽口水。

“別光看著了,大家趕緊喝起來!”

在魯修的催促下,眾人喝了一口,頓時後悔自己喝得太猛,一股火辣的感覺直衝胃部。

“好酒!”

緩過勁來的幾個人齊聲讚歎。

隔壁一桌是閆寬等人,見他們大口喝酒,一個個在那兒偷笑。

魯修回頭瞥了他們一眼,隨口問道:“老萇呢?”

聽到魯修問起老萇,桌上的人瞬間安靜下來。劉能看了看曹炳,又低下頭去。

“怎麼回事?”

魯修看向曹炳問道。

“我不知道啊!”

曹炳滿臉委屈地看向魯修。

“你說,到底怎麼回事?”

魯修轉而問向劉能。

“老萇被衙門關進大獄了!”

劉能說道。

“因為什麼事?”

魯修疑惑地問道。

“據說是偷錢。”

劉能說話時,不時地又看了曹炳一眼。

魯修心中仍是疑惑,因為他知道老萇不是幹這種事的人,即便餓極了,也不過是搶幾個饅頭而已。

“偷什麼錢啊,就是接了個活兒沒辦成,主家惱羞成怒,就告官把老萇抓起來了。關鍵老萇沒有身份,往輕了說是流民,往重了講有可能被當成盜匪。”

一旁的燕雙憤憤不平地說道。

“你知道是什麼活兒嗎?”

魯修問燕雙。

“我聽老萇提了一嘴,好像是城西那對父女的事兒,也不知道怎麼的,有人說老萇給他們報信後,他們才逃出城去!”

燕雙說完,端起酒碗,將剩下的酒一飲而盡,然後把酒碗重重地放在桌子上。

魯修心裡明白老萇這件事,或許是苦主逃離時,對別人說了此事,結果訊息傳了出去。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僱主為了洩私憤,故意想整老萇。

對於社會底層的人來說,這些有錢人時常有一種病態心理,經常會把自己的不滿發洩在他們身上。

魯修也清楚,自己現在所處之地,並不在蘇定山的勢力範圍內,他不能憑藉自己的身份去營救老萇。

他默默地看著酒桌上的幾個人,心裡五味雜陳。

原本以為是重逢的喜悅,結果這頓飯大家都吃得不太開心,就這樣散了席。

入夜,兩個黑影來到燕雙的住處,只聽見一人模仿蟋蟀發出聲響。

不一會兒,房門開啟,兩人被迎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