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頭看了一眼。
方遠識相,離開審訊室,順便關門。
我又掃了一眼審訊室內,前後頭頂牆角各有一個監控。
大概熟悉後,我緩緩坐在柳方青對面:“柳方青,你已經輸了,又何來這次?”
柳方青瞪著我,毫不遮掩自身殺意:“李晨陽,你真的很可憐,自始至終都不知道你惹了什麼樣的人。”
“朝天菩薩嘛。”我冷笑一聲,“有過心理準備。”
“他們不會放過你的。”
這種話對我來說,其實跟窗外秋風沒什麼區別。
“他們放不放過我,無所謂,但是你得知道,他們已經放下你了。”我回道,“之前你被抓,山上立馬就傳出了造謠,只要找到並控制了殃娘,就可以繼承柳門,成為長夏五仙之一。柳仙姑作為老山上人,這點言外之意,總該聽得懂吧?”
這事柳方青是第一次聽說。
她卻絲毫沒有驚慌:“咱們的遊戲還沒結束呢,李晨陽,你還沒贏。”
我有些無奈:“柳方青,你是不是這麼多年身披百皮,給自己捂傻了?我沒興趣陪你過家家,找我到底什麼事?”
“我說了,再玩一次,我要看看你憑什麼贏!”
我不躲不閃,直視柳方青。
她面板髮幹,嘴唇發紫。
已經沒救了。
於是我嘆了口氣:“既然要玩,總得有些賭注,你還有什麼?”
“我還有那隻殃娘,你不是說山上有傳聞麼,瘦死駱駝比馬大,我拿柳門和五仙名號與你玩,只要我輸了,你就可以得到殃孃的線索,是順應謠言做那五仙之一,還是怎樣,都隨你。”
我挑了挑眉:“那我呢?”
“你輸了,自然會有人拿你性命。”
我冷笑一聲,好奇問道:“讓我猜猜,是不是背裡那位讓你押命了?”
柳方青緊咬牙關,一個字都沒說。
絲絲血跡,從她嘴角滲出。
“李晨陽,你好毒的心,這裡是公家,你還敢出手謀命!”
她噴出一口黑血,聲嘶力竭的大叫著。
審訊室的大門被人一把推開,方遠帶人進來。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柳方青,滿臉都是懵圈。
“你們幾個,趕緊出去開車,咱們得把她送醫院,不能讓她死了!”
見方遠安排人手,我打斷道:“不必了方隊長,這是急毒,她已經沒救了。”
聽我這麼說,柳方青呵呵一笑。
她像是一隻瘋癲的野獸,口水與鮮血交織,整張臉都在因激動而顫抖:“李晨陽,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誰,背裡菩薩手眼通天,早就查透了你,這局要是輸了,你姐一樣會死!”
我瞳孔微縮,卻還是故意問道:“我姐?我哪個姐?”
可惜的是,柳方青沒再回答我的話。
她腦袋一垂,雙眼上翻,停止了心跳。
這位叱吒風雲二十多年的長夏五仙之一,八姑柳方青,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最終,丟了性命。
“晨陽,你先出去。”
方遠沒想到會鬧成現在這個樣子。
他一邊招呼人過來幫忙,一邊送我去走廊:“先別走,這事有蹊蹺!”
我出了審訊室,收回東西,坐在樓梯口臺階上,點上根菸,緩緩的抽著。
柳方青這女人瘋瘋癲癲,卻最為惜命。
否則,她不會當山上婊子去換道,更不會身披百皮。
可這次,她拿自己的命入了局。
能在短時間做出這樣的決定,絕不是她自己想的。
這幾天肯定有人來見過她,還和她說了什麼。
至於她說的我姐,極有可能是李七七。
趙中章也好,柳方青也罷,都是檯面上幹活的小角色。
背裡那位朝天菩薩出手了。
這局,是他借柳方青的嘴跟我玩的。
半個多小時後,方遠來到樓梯口,一屁股坐在我旁邊。
他看了眼牆上禁止吸菸的標識,又看了我一眼。
我剛想掐滅菸頭,卻聽他說道:“給我拿一根!”
我一陣無奈,將香菸整包遞給他。
方遠抽出一根叼在嘴上點著,猛吸了兩口,問道:“你特意讓我和吳東旭搜你身,就是因為你知道柳方青會栽贓你?你怎麼知道的?”
我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只是很久之前,有位老人跟我說過一句話。”
“什麼話?”
“逢人防三分,不得不防。”
方遠苦笑一下:“真是看不慣你們這些山上人的勾心鬥角。”
我沒接話茬,問道:“柳方青怎麼樣了?”
“還能怎麼樣,死了唄。”方遠嘆了口氣,“她是重點線索,就這麼死了,我免不了挨領導一頓臭罵。”
我拍了拍方遠肩膀:“方隊長別鬧心,後面你挨的罵會比現在更狠。”
方遠一愣:“什麼意思?”
“別裝糊塗了,剛才你不是一直看著呢麼,這柳方青要跟我玩什麼狗屁的遊戲,後面肯定得出事,而且是人命案。”
方遠重重砸了下臺階,又深抽了兩口煙。
良久,他問道:“晨陽,你有什麼好線索嗎?”
我笑道:“柳方青死了,我好歹也算是個懷疑物件吧,真就不查查我?”
“還說我呢,你不也裝糊塗呢麼,你要真是懷疑物件,就不會這麼輕鬆拿回東西,坐在這抽菸了。”
我一想也是,便說出了我的想法:“這事背後是一位朝天菩薩,之前他安排趙中章和柳方青吞公,搞出了十二枚銅傀珠,應該是有計劃的。”
“後來,計劃未成,被我破壞,緊接著趙中章莫名其妙的死了,柳方青被抓了,他左膀右臂盡失,這會肯定會想辦法算計我。”
“我懷疑,這場所謂的遊戲,會涉及很多人,包括朝天菩薩的原計劃,但同時,他們還要除掉我。”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忙問道:“方隊長,之前趙中章用銅傀珠吞公的名單,你還有嗎?”
“周桓生那應該還有,怎麼了?”
“既然是原計劃,朝天菩薩一定會動手殺人,名單上那些人很危險,公家得先手保他們!”
當時銅傀珠是種在公家身邊人身上的,共計十二枚。
如此說來,公家身邊人和那些真正的公家大佬都有危險,也就是二十四人。
方遠一驚,趕忙掏出手機想要打電話。
我攔住了他:“讓你信得過的手下去保護,這件事,你別親自出手。”
方遠反問:“為什麼?”
“我的方隊長,你難道忘了,那些名單裡的頭一個,就是你和周桓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