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棺裡躺著的就是這位?

錢如也把他爹煉成了殭屍?

不,不對勁,這一切根本就說不通。

我不去想這些彎彎繞繞,專心對付殭屍。

他似乎沒我想的那麼猛。

眼見著他想上前與我搏命,我一個閃身來至小翠身邊。

先是捂住小翠口鼻,又是自己深憋了一口氣。

尋常殭屍不會依賴視覺,只能透過人氣來尋找獵物。

真正成了氣候的殭屍則不同。

不光可以根據視覺判斷獵物方位,甚至還能擁有少許思維。

而現在,見我和小翠屏住呼吸,他嚎叫一聲,衝小翠猛撲而來。

我飛起一腳,將其踢翻。

有些事情已經明瞭,那這殭屍也就沒有留下去的必要了。

這一次,我不會再給他任何機會。

薄霧之中,疾電而來。

我高高躍起,似從天而降。

手中山鬼銅錢微微顫鳴。

殭屍淒厲哀嚎。

“九天雷動,一炁破空,奉我天威,聚此雷鳴!風刃,雲鞘,高盤月霧化雷牢!一念起,音爆,不誅邪祟不歸鞘!破!”

山鬼銅錢被我一把按在殭屍嘴裡。

爆炸聲傳來,殭屍四肢亂顫,胡亂揮舞。

我愣了一下,以反手式力壓殭屍雙手,高聲道:“再破!”

又是“轟”的一聲。

殭屍徹底沒了動靜。

手中山鬼銅錢是江尚親自煉化的上等道器。

其山鬼雷咒之剛猛,哪怕是碎一隻鬼煞,也不成問題。

眼前這殭屍愣是抗了三下才形神俱滅。

看來木屋裡那些死人,有幾隻是死在他嘴下的。

我怕再生事端,保持這個動作僵持了四五分鐘。

殭屍再無動靜。

身後也是一樣。

苦等半天,毫無波瀾。

我拔出山鬼銅錢,轉身看了眼小翠。

她愣在原地,像是被我這一手給驚住了。

既然如此,那就該我出手了。

手腕微抬,縫皮針射出,正中小翠面門。

這次的針尖上,是我留出的迷藥。

一旦刺中,我有兩分鐘的時間可以自由行動。

對她來說,不過是一愣神的功夫。

眼下,我趕忙來至她身邊,上下搜尋一遍,將她小腿下綁著的小刀收入囊中。

重新回到殭屍身前,兩分鐘結束,小翠回過了神。

“這就是錢如也的死鬼老爸?”

我蹲下身,仔細打量著屍體。

雖然我沒見過錢如也,更不知道錢如也他老爸長什麼樣子。

可我會觀人望氣。

這具屍體剛死沒幾天,絕對不是躺了兩年的沉屍。

另外,這人氣息全無,身材消瘦枯槁,穿著破爛。

要真是躺了兩年的水晶棺,他兒子最少也得給他找身像樣的壽衣吧。

我沒再多想,將屍體放置一旁。

“咱們繼續趕路。”

小翠欲言又止,默默跟上我。

山林中薄霧依舊,沒因殭屍消亡而變淡一分。

事到如今,我其實很好奇,這薄霧盡頭到底有什麼。

走了沒多大一會,身邊小翠終於還是沒忍住開了口:“道爺,天黑路遠,不怕地滑麼?”

我有些驚奇:“這話也不該現在說呀,我還打算多玩會呢。”

“道爺有江仙爺幫襯,這局成不了。”小翠苦笑一下,“自古以來,山上人博弈,便是押了命,小翠想活,可怎麼都活不成了。”

“道爺不是那種見色起意的人,剛才摸了我,是想確認某些事,對吧?”

我不置可否,點上根菸,緩緩的抽著。

小翠抬頭看了眼夜空,苦笑道:“道爺,山上人不是真神仙,也會有七情六慾,小翠之前喜歡過一個男人。”

我問道:“後來呢?”

“他死了。”小翠眼神有些暗淡,“被徐老雁殺了。”

我沒說話。

“事到如今,我反倒不用再裝了,可以盡情說我心中想說的話,做真正的小翠。”

薄霧中,小翠面露微笑,眼角似有淚花。

“我八歲那年被徐老雁相中,成了母雁,進錢家後,有山上人領路,也就做了山上人。”

“雖然沒真正上過山,可山上人的破事沒少幹,我這種人,就算是真死了,也是死有餘辜。”

“可是那會,錢家有一個小工,他對我和其他人都不一樣,會格外溫柔,會像一個普通人那樣對我,不把我看做機器、畜牲。”

“那是我第一次真正喜歡過一個人,只可惜,徐老雁不允許我這種身份複雜的母雁存在情愫,所以他甚至都沒摸過我的手,就因我而死。”

“我其實很想問,為什麼性命會有卑賤,為什麼他僅僅是因為喜歡我就要死?”

“錢家人憑什麼這樣做?我又憑什麼揹負了他的命呢?”

小翠的話很輕。

比山林中的陰風薄霧還輕。

可她的話也很重。

比整座千牛山都重。

“為什麼想要和我說這個?”

小翠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不為什麼,我只是覺得我鬥不過你,從咱們進了墳地到現在,每一步我都覺得我在輸,如果我現在降棋,說不定,還能死的乾脆一點。”

她這種感覺其實沒錯。

錢如也帶上山的人裡不只有江湖武把式和自己老爹的屍體。

還有其他人。

其中,就有關傑師父一個。

之前與小翠說關傑有問題,完全是為了降低她的防範心理。

與關傑出門前,我偷偷讓劉爽查過。

長源山關傑和他師父一丁點問題都沒有。

可我們這一路確實太過順遂,說明我身邊有錢家的眼線。

所以,小翠就成了最大的懷疑物件。

尤其是她對千牛山以及遠來鎮的瞭解,簡直超出了我的想象。

就好像,她是特意安排在我們身邊的導遊一般。

另外,我迷暈關傑還有個很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剛才我除掉的殭屍,並不是錢如也他爸,而是關傑師父。

很可惜,這老爺子已經死了。

早在我看到木屋屍體時,就有過幾分猜測。

如果我真帶上關傑進墳地,我怕他看到自己師父成了殭屍,一個氣血上湧,道心崩碎。

那他這位山上人,必然是名存實亡。

長源山也就算徹底斷了根。

所以,我迷暈了關傑,降低小翠的防範心理,與她一塊進了墳地。

我起初目的是將計就計。

這局是錢家為了我而設計的。

那就說明小翠一定會出手殺我。

剛才我與殭屍糾纏時,是她最好的機會。

可是她沒出手。

現如今,面前的小翠終於下定了決心。

她不再廢話,後退兩步,彎腰摸了把小腿,想要掏刀,卻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