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怎麼解釋？劉靜會信嗎？

馮思雨被他眼中的戾氣嚇得一哆嗦不敢再糾纏，撿起地上的網兜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

宿舍裡只剩下韓向前一個人，空氣中還殘留著那股廉價的香水味讓他一陣反胃。

他看著緊閉的房門想到剛才劉靜那冰冷絕望的眼神，心裡仿似被什麼東西狠狠堵住了。

這個馮思雨一次又一次地挑戰他的底線！

他走到窗邊看著馮思雨倉皇逃離的背影，又望向劉靜消失的方向用力捶了一下窗框。

解釋？現在這種情況，怎麼解釋？劉靜會信嗎？

一股無名火直衝頭頂，他需要發洩，需要做點什麼來驅散這股憋悶！

他猛地轉身，抓起桌上的座機電話，快速撥了一個號碼。

電話接通，傳來一個沉穩的男聲：“喂，哪位？”

“是我，韓向前。”韓向前的聲音冷靜得有些可怕，“王長貴那幫人，最近有什麼動靜？”

他要讓馮思雨知道，惹怒他的代價！

而此時模特隊的訓練已經接近尾聲，周老師看著眼前這群雖然依舊青澀，但已經能走出像樣臺步眼神裡也多了幾分自信的年輕人滿意地點了點頭。

“明天，就是你們上臺的日子了。”

韓向前看著這群自己一手打造的“草臺班子”，“市電視臺的人也會來，這是咱們廠第一次這麼大張旗鼓地搞宣傳，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第二天陳倉市電視臺的轉播車一早就開進了紡織廠，扛著攝像機的記者和工作人員在廠區裡忙碌著引來了無數工人圍觀。

晚上表演的場地就設在廠區中心的大廣場臨時搭建的T臺雖然簡陋，但鋪上了紅地毯兩側掛滿了彩燈和宣傳橫幅，氣氛搞得十足。

後臺，也就是臨時徵用的大會議室裡更是忙作一團。

二十個模特正在化妝師的幫助下，緊張地做著最後的準備。

他們身上穿著的正是這些天趕製出來的最新款夾克衫、連衣裙，還有改良版的牛仔褲。

這些服裝款式新穎色彩搭配大膽，和他們身上那種略帶生澀卻充滿活力的氣質相得益彰。

韓向前在後臺檢查著一切，確保萬無一失。

林建華跑前跑後地協調著場地和燈光音響。

秦國華和閆懷禮等幾個廠領導也來了，一個個西裝革履臉上帶著既緊張又期待的神情。

廣場上早已是人山人海不僅有本廠的工人，還吸引了附近不少聞訊趕來的市民。

大家都想看看這個老國營廠，到底能搞出什麼新花樣。

夜幕降臨廣場上的燈光驟然亮起，將T臺照得如同白晝。

電視臺的攝像機已經對準了T臺，主持人拿著話筒走上臺開始說著熱情洋溢的開場白。

後臺周老師做著最後的叮囑，拍了拍第一個出場模特的肩膀：“別緊張，拿出你們訓練的水平！”

韓向前深吸一口氣走到入口處，看著外面黑壓壓的人群和閃爍的燈光。

成敗在此一舉！

就在這時他眼角餘光瞥見人群的邊緣，一個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

是劉靜。

她站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沒有靠近，只是遠遠地望著燈火輝煌的T臺，臉上的表情複雜難明。

音樂聲猛然響起強勁的鼓點敲擊著每個人的心臟。

主持人高聲宣佈：“陳倉紡織廠金秋時裝釋出會，現在開始！”

第一個模特一個高挑英氣的男工，穿著一件深藍色工裝改良的連體褲，邁著還略顯僵硬但充滿力量的步伐走上了T臺！

全場的目光瞬間聚焦！

韓向前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第一個男模特走上T臺腳步帶著工人的拘謹，卻又努力挺直了腰桿臉上是掩飾不住的緊張和興奮。

他身上那件深藍色工裝連體褲，不同於廠裡常見的那種肥大臃腫，線條利落，幾個口袋和拉鍊的設計添了幾分硬朗，在燈光下顯得格外精神。

廣場上先是一靜，隨即爆發出嗡嗡的議論聲。

“欸，這不是織布車間的小王嗎？”

“穿上這衣服，還真不賴嘿！”

“這褲子看著就結實，樣子也新！”

緊接著，第二個，第三個模特陸續登場。有穿著改良版牛仔褲搭配格子夾克的男工，顯得青春不羈；有穿著素雅連衣裙、腰間繫著簡單腰帶的女工，少了平日的灰頭土臉，多了幾分秀氣溫婉。

他們都不是專業模特，臺步生澀，表情也不夠自然，但他們身上那股鮮活的、屬於普通工人的氣息，配上這些簡潔實用又不失時髦的服裝，反而產生了一種奇特的化學反應。

真實！親切！

臺下的觀眾，很多都是工友、鄰居，看到熟悉的人穿上好看的衣服，那種衝擊力遠比看畫報上的明星更直接。

“這裙子好看！明天去問問能不能買！”

“那夾克衫不錯，趕明兒給兒子也整一件！”

電視臺的攝像機忠實地記錄下這一切，鏡頭不時掃過臺下觀眾們熱切的臉龐，還有T臺上那些略顯笨拙卻充滿自信的“工人模特”。

後臺，秦國華激動得臉膛發紅，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嘴裡不停唸叨：“成了！成了！這下肯定成了！”

閆懷禮扶了扶眼鏡，看著T臺上自己車間的幾個工人，雖然沒說話，但嘴角那抑制不住的笑意已經說明了一切。

韓向前站在側幕看著這一切，心頭一塊大石落了地。

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不是陽春白雪，而是能讓普通人產生共鳴，

覺得“這衣服我穿也能好看”的親近感。

角落裡劉靜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了離T臺更近一些的地方。

她看著臺上那些她之前嗤之以鼻的“粗糙貨”，此刻穿在那些同樣“不專業”的模特身上卻引來了山呼海嘯般的追捧和電視臺的聚焦，她的臉色變幻不定眼神裡的固執似乎鬆動了一絲，但更多的還是迷茫和不甘。

這場簡陋卻轟動的時裝秀透過電視訊號，迅速傳遍了陳倉市的大街小巷。

第二天，“陳倉紡織廠工人模特隊”、“天若有情同款牛仔褲”成了市民們熱議的話題。

效果立竿見影。

接下來幾天廠銷售科的電話差點被打爆。

秦國華走路都帶風嗓子都喊啞了。

不僅是本地的個體戶、供銷社，就連鄰近市縣甚至省城的一些服裝批發商都打來電話，指名要訂購紡織廠的新款服裝尤其是牛仔褲和夾克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