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匆匆,兩年後。

血神祭壇·閻魔殿

血神祭壇巍峨矗立,直插雲霄,通體由暗紅血玉雕琢而成,表面刻滿古老而邪異的符文,此刻正泛著幽幽血光。

整座大殿籠罩在翻湧的黑紅煞氣之中,彷彿一片血色深淵,連空氣都變得粘稠而壓抑。

畢陽端坐於祭壇頂端,猩紅長袍獵獵作響,面具下的雙眸冰冷如霜,透著一股俯瞰眾生的漠然。

他指尖輕抬,一縷縷血色絲線自指尖蔓延,如活物般纏繞上祭壇下方那名築基中期魔修的軀體。

那魔修被禁錮在祭壇中央的凹槽內,渾身顫抖,眼中滿是恐懼與絕望,卻連一聲慘叫都發不出!

血霧早已封住了他的咽喉。

血色絲線如毒蛇般鑽入他的七竅,貪婪地吞噬著他的生機。

魔修的面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下去,血肉枯萎,骨骼凸顯,最終化作一具皮包骨的乾屍,連神魂都被抽離殆盡,化作一縷精純的血色能量,湧入畢陽體內。

閻魔殿宗主紀霸與五位長老跪伏在地,額頭緊貼冰冷石磚,大氣都不敢喘。

他們能清晰地感受到祭壇上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壓,彷彿面對的不是一尊偽神,而是一頭擇人而噬的洪荒兇獸。

“血神大人,今日的祭品已奉上,還請……”

紀霸小心翼翼地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絲諂媚與敬畏。

然而,他話音未落,祭壇頂端的畢陽突然渾身一顫,悶哼一聲,面具下的臉色驟然慘白!

“老狗……你竟……”

畢陽瞳孔驟縮,心臟如遭萬蟻噬咬,一股撕裂般的劇痛瞬間席捲全身!

他體內的魔種瘋狂暴動,如毒蛇般反噬他的生機,血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面板寸寸龜裂,鮮血尚未滲出便被蒸發殆盡。

——苦老根,正在強行收回所有的魔種!

畢陽猛地攥緊袖中的血精石,試圖催動系統抵抗,然而苦老根的魔種回收之力遠超他的想象。

那枚血精石在他掌心碎裂,化作齏粉,卻依舊無法阻擋生機的流逝。

他的身軀迅速乾癟,彷彿被抽空了所有水分,連骨骼都開始崩解。

最後一刻,他獰笑著,眼中閃過一絲瘋狂與決然。

“想讓我死?沒那麼容易!”

他猛地捏碎早已藏在眉心的另一枚血精石核心,一縷幽藍光芒自他眉心迸射而出,如流星般劃破血色天穹,轉瞬間消失在無盡星河之中。

而他的身軀,則在眾目睽睽之下,徹底化作飛灰,隨風飄散。

紀霸與五位長老呆滯地望著這一幕,半晌說不出話來。

血神……隕落了?

……

太初聖教·金丹雷劫

密室之內,黑霧如潮,苦老根盤坐於祭壇中央,周身魔氣翻湧如淵。

他雙目緊閉,體內魔種正瘋狂吞噬著從各處收回的生機,氣息節節攀升,直逼金丹之境。

天穹之上,劫雲匯聚,紫電隱現,浩蕩天威已鎖定他的氣機。

“終於……要成了!”

苦老根嘴角微揚,彷彿已看到自己彙集魔種,凝聚元嬰、執掌魔道的景象。

然而,就在他即將引動最後一步衝擊元嬰之時,心臟驟然一縮,一股撕裂般的劇痛自經脈炸開!

“噗——!”

一口黑血噴濺而出,落在地上竟腐蝕出縷縷青煙。

苦老根瞳孔驟縮,神識內視,駭然發現畢陽的魔種之中,竟藏著一股不屬於《道心種魔大法》的詭異生機!

那生機如野火般肆虐,與他自身靈力激烈衝突,經脈寸寸崩裂,靈力徹底紊亂!

“這……這不可能!”

他嘶聲低吼,猛然意識到——畢陽的魔種,早已被某種未知力量汙染!

“轟——!”

第一道紫雷劈落,苦老根倉促祭出的護身法寶在雷光中如紙糊般粉碎。

他面目猙獰,嘶吼著催動魔功,周身黑霧化作百丈鬼面,咆哮著迎向天劫。

然而,那鬼面甫一接觸雷光,便如雪遇烈陽,瞬間湮滅!

“師尊!”

密室之外,阮綿綿與盛蔻察覺異變,破門而入。

可還未等他們靠近,第二道雷劫已轟然劈下!

狂暴的雷光如怒龍肆虐,兩人甚至連慘叫都未及發出,肉身便在雷劫餘波中崩解,化作飛灰飄散。

苦老根目眥欲裂,卻已無暇他顧。

天劫無情,九重雷劫接連劈落,每一道都如天罰之劍,將他苦苦凝聚的魔氣劈得支離破碎。

第七道雷劫時,他半邊身軀已焦黑如炭;

第八道雷劫,丹田碎裂,金丹崩散;

第九道雷劫落下,他仰天發出一聲不甘的厲嘯,隨即形神俱滅!

雷雲散去,太初聖教山門已成焦土。

殘垣斷壁間,唯有縷縷未散的黑煙飄蕩,彷彿在訴說著這位金丹魔修最後的掙扎。

……

九州·長生門

山巔之上,雲海翻湧如潮,皎潔的月光灑落,映照出一道孤絕的白衣身影。

王姑娘靜立崖邊,手中長劍泛著冷冽寒光,劍鋒映月,如凝霜雪。

夜風拂過,衣袂翩躚,似欲乘風而去。

忽然,她心口猛地一縮,一股撕裂般的劇痛驟然襲來,彷彿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被硬生生從體內剝離。

她下意識按住胸口,指尖深深嵌入衣襟,寒星般的眸子閃過一絲茫然與痛楚。

“這是……怎麼回事?”

她低聲自語,聲音幾乎被夜風吹散。

就在這時,腰間傳訊玉簡驟然亮起,同門急促的聲音傳來:“師姐!神魔鬼島有大事發生!魔教太初聖教遭天劫覆滅,全教上下……無人生還!”

“啪!”

她手中的茶盞墜落在地,碎瓷四濺,清冽的茶水浸溼了石階。

她怔怔望向遠方,目光穿透雲海,彷彿要看清那千里之外已成焦土的魔教山門。

寒風吹亂她的髮絲,眸中水光瀲灩,卻倔強地不肯落下。

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袖中那枚溫熱的龍鳳劍丸,劍丸似有所感,微微發燙,彷彿在回應她的心緒。

夜風嗚咽,似在低訴著什麼。

“畢陽……”她輕聲呢喃,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你說過……要活下來的……”

雲海翻騰,月光依舊清冷,唯有那枚劍丸的溫度,成了此刻唯一的慰藉。

……

一千年後。

星河彼岸·藍星

產房內,刺眼的白熾燈下,一聲嘹亮的啼哭驟然劃破寂靜。

“天啊!這孩子……”

護士剛抱起新生兒,卻猛地後退一步,聲音因驚愕而顫抖。

男嬰緩緩睜開雙眼,漆黑的瞳孔深處,竟流轉著一抹幽冷的幽藍光芒,如星火閃爍,又如深海暗湧。

那光芒轉瞬即逝,卻足以讓在場所有人脊背發寒。

窗外,一顆流星拖著璀璨的尾焰劃過夜空,光芒映照在產房的玻璃上,與嬰兒眼中的藍光交相輝映,彷彿某種跨越時空的呼應。

男嬰忽然攥緊拳頭,小小的身軀微微顫抖。恍惚間,無數破碎的畫面如潮水般湧入他的腦海——

翻湧的血霧中,高聳的祭壇直插雲霄,猙獰的魔種如毒蛇般啃噬生機;猩紅長袍的身影在煞氣中湮滅,一縷藍光撕裂天穹;還有……一名白衣少女執劍而立,眸若寒星,劍鋒映月,似在無聲凝望。

“哇——!”男嬰突然放聲大哭,彷彿在宣洩某種無法言說的情緒。

護士回過神來,連忙安撫,卻未注意到,嬰兒攥緊的掌心內,一道微不可察的藍紋悄然隱沒。

窗外,流星早已消散,唯有夜風輕拂,似在低語著一個跨越千年的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