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上人頭攢動,喧囂不止。

鍾辰邁步登上了臨時搭建的木臺,眼神掃過下方熙熙攘攘的百姓。

臺下,百姓議論紛紛:

“鍾家公子果然風度翩翩,不愧是書香門第的俊才。”

“奇怪,怎麼不見縣尊?”

“那邊不是丁縣丞和馮縣尉嗎?看樣子今天要有大事要發生啊!”

鍾辰清了清嗓子,喊道:“諸位,請靜一靜!”

話音剛落,一旁的樂進快速敲響銅鑼,鏘鏘之聲頓時壓住了人群的紛亂。

百姓們漸漸安靜下來,目光齊刷刷的投向臺上的鐘辰。

鍾辰略微停頓,緩緩說道:“諸位,最近黃巾賊作亂,鬧得天下不太平。

這長社城內,也偶有南邊過來的流民湧入,相信你們或多或少都聽到了一些風聲。

然而,事情或許比你們想象的還要嚴重。長社縣令孔祥,昨日已經帶著家眷和親信逃跑了!”

此言一出,激起千層浪。

“什麼!?縣令跑了?”

“這可如何是好?我們豈不是被拋棄了?”

“黃巾賊殺人不眨眼,我可聽說他們燒殺搶掠,一點也不留情!”

“不對吧?我聽說黃巾賊倒是挺憐憫百姓的,咱們這些小老百姓應該不至於受害吧?”

“哼,你這話說得輕巧!住在城裡的咱們,說不定在黃巾賊眼裡根本算不上百姓!”

人群越來越激動,有人甚至開始拉扯身邊的人表達自己的恐懼與焦慮。

鍾辰站在臺上,俯視下方的情況。

他知道,告訴百姓們縣令跑路,一定會引發騷動,但自己說出來,總比之後他們發現要好。

臺下的嘈雜聲越來越響,鍾辰轉頭,向樂進使了個眼色。

樂進會意,掄起鑼槌,再次敲響鑼聲。

嘈雜聲瞬間被震懾住,場面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鍾辰。

鍾辰站得筆直,聲音洪亮堅定:“縣令可以跑,但我們能跑得了嗎?

我是潁川鍾氏的子弟,與諸位一樣世代居於長社,這裡是我們的根,我們的家!

孔祥畏懼黃巾賊,棄城而逃,他身為地方官員,應當感到羞恥!朝廷定會對他追責。

但如今,我們不能退縮!不要畏懼黃巾賊,我還有丁縣城和馮縣尉,他們願與我一同堅守長社!

更重要的是,朝廷已經派出了援軍。只要我們齊心協力,定能撐到援軍抵達!”

話音鏗鏘,迴盪在人群中。

對於百姓而言,這番話最觸動人心的點便在於,長社是他們的家,是他們祖祖輩輩生息之地。

一旦淪陷,他們的根就毀了。

保衛長社,不僅是保衛家鄉,也是幫助朝廷鎮壓叛亂。

突然,一個年輕漢子從人群中站了出來,攥緊拳頭喊道:

“鍾公子說得好!他出身士族,想走早就走了,卻還願意留下來與我們共抗黃巾賊。我們又怕什麼?!”

他的話點燃了人群中的熱血。

另一位壯漢也站了出來,拍著胸脯大聲說道:“對啊!

黃巾賊不過是一群前陣子的流民罷了,湊在一起就猛了?咱們憑什麼怕他們!”

樂進見此情景,神情一振,抬手高喊:“保衛長社!”

士卒們握緊手裡的武器,與百姓們一同跟著吶喊:

“保衛長社!保衛長社!”

人聲震天,丁浩站在一旁,眼中閃過一絲讚許:“民心可用。”

鍾辰站在高臺之上,指著一旁被繩索牢牢捆住、跪在地上的太平教徒,說道:

“諸位,這些人便是混入長社城中,妄圖裡應外合的黃巾小頭目。昨日,我等識破其陰謀,將他們抓獲!

今日,當著鄉親們的面,將他們斬殺,以昭示我守城抗敵的決心!”

話音剛落,鍾辰抬起手,一隊士卒手持明晃晃的砍刀走上前,沉穩的站到太平教徒的身後。

每人握緊兵刃,刀鋒映出寒光,蓄勢待發,只待鍾辰一聲令下。

跪在地上的太平教徒雖已成囚,卻不甘屈服。

其中幾人嘶吼著,聲嘶力竭地喊道: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大賢良師必會為我們復仇,將長社踏平!”

“效忠大賢良師!黃天當立!”

“師父,我們弟子盡忠了!”

他們的叫囂刺耳卻毫無威懾力。

鍾辰目光冷漠,臉上沒有絲毫波動,緩緩揮手,簡潔冰冷的下令:

“斬了。”

士卒們毫不猶豫,齊齊揮刀,一陣寒光掠過。

太平教徒人頭滾落,血灑集市。

一片低沉的譁然從百姓中蔓延開來,惶恐與震撼交織。

鍾辰這一舉措,也是用鐵血之姿震懾了百姓。

隨後,鍾辰看向人群,用洪亮的聲音說道:“諸位勿畏黃巾賊!

從現在起,老弱婦孺只需負責做飯、送飯;

城內青壯即刻集結,聽從馮縣尉的安排,收集滾木礌石,囤積柴火,加固城牆。”

百姓們逐漸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恐懼開始轉化為同仇敵愾的決心。

樂進和馮靖整合士卒與城中青壯,忙著進一步收集物資,組織人力加固城防。

長社作為中原腹地的縣城,多年未經戰亂,城防水平顯得格外薄弱。

城牆表面斑駁不堪,許多地方已經風化脫落。

南門處的一段城牆,幾乎可以看到內部的夯土結構。

畢竟,除了邊疆、重點城鎮和關隘,地方上的城牆,朝廷向來不會費心維護。

鍾辰走到丁浩身邊,看他面容略顯憔悴,便帶著關切說道:

“丁縣丞,昨夜辛苦了一晚,先去休息吧,城中事務暫時由我代勞。”

丁浩聽後,點頭拱手,疲憊的說道:“那就有勞鍾公子了,在下小睡片刻,便來協助。”

隨後,他稍微整理了衣襟,邁步離開。

鍾辰與鍾信一同來到縣衙坐堂,順便檢視一些卷宗、戶籍名冊等內部資料。

鍾信站在一側,翻閱了一堆賬冊後,感慨道:“沒想到這孔祥雖是個軟蛋,但賬務上倒是沒看出什麼問題。”

鍾辰將一卷竹簡攤平在案,手指在幾處關鍵的戶籍記錄上輕輕點按,隨後抬眸說道:

“這個孔祥出身豫州魯國孔氏,以他的家世,根本沒必要在縣城貪贓枉法。對於這種人來說,需要考慮的只有小命和名聲。”

話音剛落,鍾信輕哼一聲,撇了撇嘴,不屑的說道:

“嘖嘖,現在看來,他是放棄名聲選擇了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