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林郎將李広心中不安更甚,問道:

“縣城之中,可曾發現兵馬?”

“只有衛家死士。”

李広疑惑道:

“八百鐵騎,三千兵卒,小小縣城如何養得起?”

“難不成……”

“難不成有人在暗中幫助衛靖建立自己的勢力?”

“嘶!”

李広倒吸一口涼氣,被自己的猜測嚇到了。

“我立即寫信,你一會派人送回去,三百里加急,不,五百里加急,趕緊送回去。”

“諾!”

……

大乾大營,六皇子趙錚在夜風中把著酒杯,看著遠處隱於黑暗中的泗水縣城,凝眸沉思不悲不喜。

他身後一人稟報道:

“屬下推算,城中糧食十日後就會緊張,最多十六日後,就會吃的乾乾淨淨,到時衛將軍就會露出原型了。”

“我們最多能在這裡呆幾日?”趙錚問道。

“十五日。”

趙錚聽出一屬下語氣中別樣的情緒,將杯美酒一飲而盡,嗤笑一聲,道:

“你以為,這是衛靖故意布的局,為的就是抬高身價?那你也太小看他了。”

“你有沒有想過,他其實根本沒想過投靠誰,造這個勢完全沒有必要。”

屬下全身一震,失聲道:

“怎麼可能?學成文武藝,貨於帝王家,他正值青春少年,不可能有這種隱世的心態吧?”

“我也想知道。”

趙錚淡然道,目光中閃爍著不一樣的神采。

……

吳國大營,太子孫廣正躺在一名隨行宮女懷裡,任由宮女一口一口喂他吃著美食。

聽聞紅衣太監總管的稟報,臉上露出不屑,笑道:

“我道這大玄戰神如何了得,原來是個沽名釣譽之輩,搞什麼仙人降福的把戲,枉我千里迢迢趕過來請他出山。”

“真是百聞不如一見,一見笑到怡春院,也是,如果不是這種貨色,怎麼會被大玄女帝趕出來。”

“看來大家都被他騙了。”

“明日回程,你安排一下,蒼梧這邊加緊徵稅,特別是這裡,我要讓這戰神大將軍,快快顯出原形。”

“諾!”

“走之前,先陰那大玄人一把,出口惡氣。”

“殿下,這個要怎麼做?”

“你附耳過來,如此這般。”

“殿下高明。”

……

蜀國軍營,三公主劉嬋兒聽完玄鳥衛稟報,秀眉緊簇,這跟她想象中的大將軍,完全不一樣。

她想象中的大將軍,襟懷坦蕩,光明磊落,而且愛兵如子,深得將士們的信賴與尊敬。

今天初見大將軍,其模樣也是儀表堂堂,行為端方,不卑不亢,如松竹之操,如梅蘭之清香。

一看就是正人君子。

怎麼可能會使出這種小人手段。

所以,這裡面定然有什麼誤會。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僅憑一日所見彼有偏頗,不可驟下斷語。”

劉嬋兒看著外面黑色的夜空,心中湧起別樣的情緒,

“殿下所言極是。”

“我們所帶糧草能堅持幾日?”

“若只算身上攜帶的,那隻能堅持十日,若算上這段時間進山狩獵的,那時間就長了。”

“明日起,一半人駐守,一半人進山。”

“諾~!”玄鳥衛拱手應道。

劉嬋兒凝視著黑暗中的縣城,低聲自語道:

“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

翌日。

大清早,泗水縣城裡人潮湧動,各家漢子扛著工具,隨著人流往各個工地行去。

女人和孩子拿著飯票排隊打飯。

整個縣城像是一臺精密的機器。

蜀國三公主劉嬋兒帶著十幾個玄鳥衛,在街上走走停停,看著這些原本逃荒的流民,臉上竟然洋溢著笑容。

昨天腳步匆匆看不真切,今天仔細觀察後,她才覺得這事情不簡單。

她不是沒見過縣城給災民發放糧食的,但沒見誰臉上笑過。

發放的苦著一張臉,領取的也苦著一張臉。

但在這裡卻完全不一樣。

雖然她不理解,但她大受震撼。

她又跟著流民們去往工地。

其實都是些苦力活,挖井,挖渠,做水車。

這些都緩解旱災的主要手段,看似簡單。

但劉嬋兒覺得這裡定有深意。

日上三竿,一個玄鳥衛來報:

“殿下,剛剛吳國太子回程了,所有人都沒留下,全都走了。”

“他沒找過衛將軍?”

“沒。”

劉嬋兒若有所思,漸漸入神。

“三公主。”旁邊一個溫文爾雅的聲音響起。

劉嬋兒扭頭一看,正是大乾六皇子趙錚。

“小女見過六殿下。”

“你看出什麼了嗎?”六皇子趙錚笑問道。

劉嬋兒搖頭道:

“掘進取水,以保收成,效果定然不差,或許別有深意,只是小女愚鈍,看不出來。”

趙錚唰的一聲展開紙扇,輕笑道:

“保收成是對的,以工代振也是對的,只是……”

趙錚頓了頓,繼續道:

“如果衛將軍的糧食,能撐兩個月,說不定他就成功了。”

劉嬋兒美眸閃爍,顯然內心正在劇烈掙扎。

趙錚嘴角微勾,將所有競爭對手都弄走,只剩下大乾一方的時候,看他衛靖還如何選擇。

“吳國太子剛剛走了,他倒是個有主見的,察覺到不對勁,扭頭就跑,呵呵。”

趙錚笑道,聽不出是讚揚還是嘲諷。

劉嬋兒內心其實了動搖了一會,但很快又堅定下來,反問道:

“六殿下為何不走?”

“我?反正也是閒來無事,我就想看看最後結果。”趙錚用無所謂的口氣回道。

“我也是。”劉嬋兒狡黠道。

“哦?”

趙錚扭頭,認真的打量著她,莫非眼前這蜀國三公主,也是個老六?

“走,一起尋大將軍去,昨天都沒怎麼閒聊,盡看你跟吳國太子吵架去了。”

他淡淡的嘲弄一下,轉頭就走。

劉嬋兒看著他的背景,咬牙切齒的搓著衣角,好似衣角就是大乾六皇子趙錚一般。

縣衙大堂,衛靖得到衙役彙報,有些愕然。

吳國太子走了,這好好的獎勵,自己跑了?

他眉頭緊皺,思量著怎麼將獎勵給弄回來。

“筆墨。”

旁邊羋月公主乖巧的上前,倒水磨墨,一副佳人的模樣,安靜下來的羋月全身滿是溫婉賢淑知書達理的氣質。

衛靖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

攤開紙,提筆寫道:

“敬啟太子殿下:靖殘軀不堪鸞駕之輝。昔年戍邊,衛疆而已,非圖功名。然沉痾纏身,不可復挽弓謀策。吳地山川多雄峻,松柏蒼勁勝鐵甲,稻菽豐饒抵雄兵,殿下雄才,何需衛靖添籌?”

吹乾了墨水,裝進信封,遞給旁邊的羋月,吩咐道:

“安排人,快馬加鞭追上吳國的隊伍,將信交給吳國太子。”

羋月翹起嘴,不滿的嘟囔著:

“有必要嗎?別人都跑了你還追上去,熱臉貼人家冷屁股。”

來的四國人馬,她全都很討厭,本來是她一家獨享大將軍,結果這四家跑過來搶食。

任誰都不會開心。

啪!

衛靖一巴掌拍她屁股上,發出一聲響。

“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