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雲箭。”

“敵襲,快逃。”

大玄斥候們聲音淒厲,有些驚慌的跳了起來翻身上了馬背。

一群人影從山丘後面冒了出來,抬弓就射。

嗤嗤嗤嗤~~~~~

頓時十幾名斥候中箭倒地。

“分散,跑得一個是一個。一定要將訊息傳回去。”斥候頭領大聲喊道。

頓時斥候們作鳥獸散,他們選的這個山谷有三個豁口,堵死了一個,還有另外兩條退路。

只是他們沒逃多遠,他們胯下的戰馬突然一個踉蹌,連人帶馬一起栽倒在地。

“啊~~~絆馬索。”

“啊~~~鐵蒺藜。”

“那棵樹倒下來了,啊~~~路被堵死了。”

斥候驚慌失措的叫道,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戰馬在山谷中來回穿梭著。

嗤嗤嗤嗤~~~~~

斥候們連續倒下。

“下馬,分開衝出去。”斥候中有人喊道。

頓時所有斥候棄了戰馬,朝另一邊山丘衝了過去。

“殺。”一聲喝暴響起。

箭雨停歇,衛家死士們,還有校刀手們,紛紛從山後衝出,直撲大玄斥候。

山林間身體快速穿過叢林聲,武器的碰撞聲,刀劍入肉聲,鮮血噴灑聲,絞在一起,組成一支死亡之曲,良久方歇。

戰士們將斥候們的武器裝備全都收集起來,還有死去的戰馬也不能落下。

待搜刮乾淨清理完戰場後,帶著戰利品打馬揚長而去。

許久,太陽西斜,林間突然跑來十幾只野狼,聞著血腥味開始刨坑,將地底掩埋的屍體刨出來大快朵頤。

突然在狼群不遠處,一隻手從地裡探出來,艱難的推開自己身的泥土。

一個人從土裡爬了出來。

他看著旁邊對他視若無睹的狼群,頓時悲從中來,早上還在一起喝粥的同胞,現在抓的抓死的死,只剩下他一人了。

他忍著心中的悲傷,踉蹌著往北走,他的任務還沒完成,他要回到將軍那裡,將這裡的異狀報告給將軍。

蹦~

這是弓弦的聲音。

他心中一驚,胸口一熱,低頭一看,一隻三稜鏃從胸口冒了出來,箭鏃上面帶著暗紅的血。

胸口的熱變得了無邊的痛,更像一隻無底洞,將他的精氣神全部抽離。

他捂著胸口,無聲無息的倒在地上。

衛鈹從黑暗中走出來,踢了踢地上的屍體,嫌棄的看著屍體上破爛的衣服,用弓梢翻了翻,轉頭離去。

“忒,什麼好東西都沒有,耽誤老子喝酒。”

翌日,

泗水城再次恢復了平靜。

無數人還在抓姦細,但縣城裡已是一個陌生人都沒有,有行商從外面進城,剛剛進來就被按在地上,扭送衙門。

但都是誤抓,抓人者被衙役教訓了多次,但依舊不知悔改。

韓縣令不得已來請教衛靖,再這樣下去,怕是行商都不敢進縣城了。

衛靖淡然一笑,給出意見:

“出告示,從現在開始,登記抓人者資訊,抓錯者,信用減一,抓對者,信用加一。”

“信用負三者,全家失去領取獎勵資格,信用正三者,獎勵翻倍。”

“將軍,此舉高明啊。”

韓縣令激動得直拍大腿,全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用一個信用,就完美的解決了百姓亂抓人的問題。

也不知道眼前這年輕人是怎麼想出來的。

真神人也。

難道真有人生而知之嗎?有的話,那一定是衛大將軍。

……

衡山函谷關,鎮南軍營地城堡之中。

大玄鎮南將軍李肅心中生出不安,揹著手心情煩躁的在大營裡踱來踱去,像一隻被關在籠子裡的牛,不停的轉圈圈,還時不時看看外面。

他派出的三百精銳斥候南行,這一天一夜了,居然了無音訊,生死不知。

好似那吳國就是個無底洞,八百重甲鐵騎投進去,唰的一下就沒了。

三百精銳斥候投進去,唰的一下又沒了。

甚至對方連個嗝都不打的。

李肅對著南方望眼欲穿,卻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別人說了,連個鳥都沒有,信鴿他們隨身攜帶的啊。

這到底是打聽到訊息了,還是沒打聽到訊息,總得有個回信吧。

李肅心中不安再次加重,在大帳裡轉得更急了。

他的幕僚周魴端坐一旁,眼觀鼻鼻觀心,不發一言。

“報~”外面一人飛報而入。

“將軍,飛鴿傳書。”

李肅上前搶過,有兩封傳書,展開一其中一封,上書:陛下遣人南下,欲尋回衛靖,你擇機滅之

他眉頭一皺,這到底是滅衛靖,還是滅陛下遣使?或者一起滅了?

開啟第二封,上書:特使羽林郎將李広,南下尋找衛靖,儘量協助

李肅煩躁的將傳書丟在一旁,朝侍衛揮揮手,讓其下去。

幕僚周魴撿起傳書看了看,略一思量,開口說道:

“將軍,帝師的意思是將這羽林郎將李広弄死了,然後嫁禍給衛靖。”

李肅定住身形,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對方,沉聲問道:

“你是這樣認為的?”

“只要衛靖不能回來,這樣比弄死衛靖要省事。”

李肅一怔,若有所思。

“此事,若有機會可以一試,得確保萬無一失才行,這衛靖一走,朝堂之上,怕又要亂成一鍋粥了。”

李肅感嘆道,對衛靖的感觀很是複雜,又愛又恨,愛他在大玄時大玄國力一時無兩,恨他嚴查各軍貪腐,斷了諸人的財路。

他精神一震,如果衛靖真的不回來,那以前那些操作,豈不是又能開始了?

“吳國勢大,給陛下上奏,我們嚴重缺兵,不多招募些士兵,恐國境不穩。”

幕僚周魴嘴角勾起,拱手應是。

李肅終於不再轉圈了,安坐案前,氣定神閒起來。

……

淮陽,

南下的官道上,一行人縱馬飛奔,馬蹄聲密過午時急雨,千數騎如烏龍擺尾,馬蹄翻飛處捲起丈八黃雲,但見滾滾飛塵直衝霄漢,半空裡日頭都蒙了層昏黃紗帳,驚得榆錢樹上的老鴉撲稜稜振翅,翎毛沾了土腥氣竟飛不過三丈高。

道旁行人避之不及,被捲起的黃沙糊得滿臉都是,只得背過身去,捂著口鼻低聲咒罵。

當先一匹踢雪烏騅,四蹄生風,馬上正是羽林郎將李広。

昨日,他被女帝召見,被委派了一項重任,南下找到衛靖,好言相勸,如果對方不願意,可以直接抓回大玄。

羽林郎將李広當即拍胸脯保證,定然將衛靖帶回。

其實他心中極其痛快的,心中已經想好,要怎麼羞辱衛靖了。

他怎麼可能讓衛靖回到大玄,回來繼續壓他一頭?回來跟他搶女帝?

他這次來,就是要衛靖的命的。

先辱再殺,想著衛靖跪在地上求饒的模樣,他心情就愉快起來。

回頭看了看跟在他身後的一千白馬義從,頓時感覺心情無比的好。

真讓人期待啊。

他感覺這陽光如此燦爛,這風如此柔和,就連這路邊的逃難的災民,都背過身偷偷的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