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嘶~~!”

“嘶嘶~~!”

……

一陣陰風突兀地颳起,樹上幾隻夜梟像是受驚一般,齊齊發出詭異的尖叫,爭先恐後地飛離了樹杈。

昏暗的房間中,青年停止了修煉,詫異地睜開雙眼向外打量,眼見並無任何異狀,於是緊了緊衣衫,隨口嘟囔起來。

“奇怪!這才剛剛入秋,為何竟會這般陰冷?”

就在這時,他猛地生出一種感覺,似乎正有什麼東西藏在身後,默默地窺視著他!

那種陰風徐徐吹過,輕輕撩起手臂上每一根汗毛的感覺,令他有些脊背發涼。

想也不想,青年猛地轉過頭去——

出現在他面前的,不過是一張簡陋的木榻,一盞忽明忽暗的油燈,一切都和以往一樣,根本沒有任何不同之處。

青年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正待閉上雙眼,哪知突然間,他卻感到全身一僵,一股冰冷氣息瞬間出現,緊緊貼著他的脖子。

青年心臟狂跳,口乾舌燥,全身汗毛直立!

這一次,他終於不再懷疑——在這個房間中,一定正有什麼鬼祟東西,一點點地貼近自己!

青年臉色蒼白,渾身顫抖不止。

他感覺喉嚨有些發緊,彷彿被一隻無形之手掐住了,靈魂也在漸漸抽離身體,一點點被拖入無邊的黑暗中。

一個清脆且嬌媚的聲音幽幽響起,帶著一絲慵懶的味道,在青年耳邊縈繞,彷彿一隻貓爪在他心中輕輕撓動一般。

“這麼夜了,你也該好好休息一下了。”

“是啊,這麼晚了,我真的有些累了,也該好好休息一下了。”

心念這麼一動,青年便感覺昏昏欲睡,意識漸漸開始模糊。

……

“師師兄威武!”

“師師兄氣派!”

在陣陣熱烈的喝彩聲中,青年的回憶被打斷了。

一臉茫然地打量著四周,當他看到前面比武場上,正有一個青年男子收劍而立,臉上帶著一抹志得意滿的微笑時,腦海中終於浮現出一段記憶。

前不久,他剛剛重生到這個世界,靈魂就附著在這具身體中,而剛剛回憶中那一幕幕,都是原主在臨死之前,腦海中最後留下的記憶。

對於死過一次的他來說,前世種種全都如同一場幻夢,雖然因為一些傷心事,心中依舊隱隱作痛,但卻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此時的他終於明白,活著才最重要!

根據原主記憶,這裡是一個修真宗派,名叫靈雲派,而自己這具身體前身,則是該派一名弟子,名字叫做衛雲!

而眼下,正是本派外門弟子年考之時。

“那個神秘女子是誰?”

“她到底對原主做了什麼,才讓他死在那片草叢中?”

……

一連串疑問湧上心頭,令衛雲心中充滿疑惑。

不過,當他漸漸回過神來時,猛地意識到了一個問題,臉上血色瞬間褪得乾乾淨淨!

“對了,如果那個女人發現我又活了,那她會對我做什麼?”

一時間,一股濃濃的危機感湧上心頭,令他還來不及體會重生的喜悅,便感覺腦子彷彿炸開了一般,整個人都處於天暈地轉狀態中,就連身形都在微微搖晃。

……

“那名弟子,你在幹什麼!”

一聲暴喝驟然響起,就像在衛雲耳邊響起了一個炸雷,令他從紛亂的思緒中驚醒過來。

一臉愕然地向著聲音來處望去,卻見一個留著山羊鬍,面色冷厲的中年男子,正皺著眉頭冷冷望著他。

一見此人,衛雲立刻心頭一緊,忍不住打了一個激靈。

確認過眼神,這可是個狠人!

在原主記憶中,此人名叫周文翰,乃是堂堂靈雲派行功護法,修為已達元嬰期,為人一向古板嚴苛。

在今天這種場合下,他被此人當場逮住,一定會引來不少麻煩的。

“今日年考,正是爾等弟子相互切磋、交流良機,可你卻好似魂不附體一般,成何體統!”

衛雲心中暗暗叫苦,頭腦卻已清醒過來,當即按照原主記憶中的禮節,對著周文翰恭恭敬敬一禮。

“護法教訓得是!弟子正在琢磨這位師兄劍招,因此一時有些失態,還望護法見諒!”

周文翰目光如刀,冷冷地盯著衛雲。

“你果真是在琢磨劍招?”

他的聲音,就像一陣陰冷的寒氣,一直滲進衛雲心裡,冷得他幾乎動彈不得。

奶奶的,什麼仇,什麼怨,你犯得著這種眼神嗎?

“正是!”衛雲硬著頭皮說道,“這位師兄劍招施展開來,弟子只感覺有如羚羊掛角,去留無痕,又如鴻飛碧落,凜然生威,令人欽佩不已,所以一時……”

“哼!”不等衛雲把話說話,周文翰便冷冷地打斷了他,“你叫什麼名字?”

“弟……弟子名叫衛雲!”衛雲低頭恭敬道。

“衛……雲?”周文翰眉頭微皺,嘴裡重複著這個名字。

他覺得這個名字有點耳熟,忍不住低頭思索起來。

“原來是他!”

對於這名弟子,周文翰多少還是有些印象的。

一年前,靈雲派舉行弟子招考大典,此人便是那時前來應試,最終勉強達到入門資格,成為一名靈雲派外門弟子。

“此子資質平平,乃是最差的四靈根屬性,能夠踏入築基已是異數,日後絕難邁入金丹境界。”

“我當時便已提出異議,不欲納此子進入本派,可其他護法卻認為,他以如此資質都能修成築基,心性毅力一定遠超他人,說不定將來另有成就。”

“如今看來,此子不但資質極差,就連心性也十分浮躁,一副油嘴滑舌模樣。倘若今日他表現不佳,那我便直接將他逐出山門……”

一連串想法在腦中閃過後,周文翰冷冷地看向衛雲。

“既然你嘴裡說得頭頭是道,那就上來展示一番吧。我倒想看看,你這一年進展如何……”

衛雲一聽,心中不禁暗暗叫苦。

當下,他只能一邊心中腹誹,一邊排開人群,一步步向前走去。

他的心中十分忐忑。

作為一個穿越者,他剛剛來到這裡不久,就連靈雲派門規都沒弄清楚,又哪裡懂得什麼劍招?

可如今,這個冷麵怪卻要他當眾展示,一旦表現不佳,指不定還有什麼麻煩呢。

拜託,我只想做個安靜的美男子,沒事請不要來煩我!

見衛雲一直走得慢吞吞的,周文翰不耐煩地吼了起來。

“你腳下步子再快一些,不要磨磨蹭蹭的,休要浪費其他弟子時間!”

“哈哈哈!”

“哈哈哈!”

……

此言一出,眾弟子立刻鬨笑起來。

由於原主為人一向低調,再加上本身並無太多驚豔之處,所以存在感一向很低,很多人都當他是軟柿子,不時嘲諷兩句那是家常便飯,有時甚至還會當眾折辱。

而眼下,就連本院護法都瞧不上此人,眾弟子更是毫無顧忌。

“衛師弟,你可要好好表現啊,我等可都在拭目以待呢……”

“是啊,衛師弟,你的術法若和口才一般了得,那我等可要甘拜下風了……”

衛雲臉上不露聲色,但卻不著痕跡地散出眼角餘光,看了一眼嘲諷他那幾人。

在原主記憶中,這些人似乎都曾折辱過他,有的甚至還當眾炫耀,讓他一直有些抬不起頭來。

當衛雲來到比武場正中,看著場下眾多戲謔的臉孔時,縱使他前世見過一些世面,也不禁感到一陣頭皮發麻。

“該死的,這個穿越副本難度,簡直就是噩夢級的……”

“你就施展一下真炎劍訣吧!”周文翰那催魂一般的聲音,又在衛雲耳邊無情地響了起來,“這是本派最基礎的劍訣,不過區區人階低品,你要是連它都練不好,那就不必再在本派繼續修煉了!”

衛雲忍不住撓了撓頭,整張臉都要苦出水來了,目光卻在四下打量。

“他奶奶的,老子這是造了什麼孽啊,剛剛穿越到這裡,就趕上了一年一度的年考!老天啊,你的良心不會痛嗎?多少給我一點時間,讓我適應一下不行嗎?”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

看著衛雲手足無措的模樣,眾弟子只當他過於緊張,就連如何施展劍訣都給忘了,鬨笑聲更是此起彼伏,不少人都笑得前仰後合,有的人甚至吹起了口哨。

按照常規流程,此時衛雲該做的是祭出飛劍,然後施展劍訣出來。

對於眾人的鬨笑,衛雲則是充耳不聞。

此時的他,哪裡還顧得上這些?

在這種情況下,他只能讓自己儘量鎮定下來,努力從原主記憶裡搜尋,希望能從中學到什麼。

他剛剛就已發現,只要自己看到原主記憶中之物,相關記憶便會被啟用。

當目光落在腰間儲物袋上時,一段關於如何使用此物的記憶,一下子便湧上他的心頭,令他不禁心中一喜。

想也不想,他立刻按照記憶所示,從識海中分出一絲神識來,將其探入儲物袋中。

緊接著,在他的腦海中,一個半丈大小空間便出現了!

“原來這就是儲物空間,這個世界果然神奇!”

在原主記憶中,這個空間便來自於他腰間儲物袋,裡面可以放置一些靈石、秘籍、法寶等等,是這個世界修士的必備之物。

在眼前這個空間中,零零散散堆放著一柄飛劍,一枚靈雲派弟子身份玉牌,一些白色石頭,以及兩冊玉簡。

“那些白色石頭,應該就是靈石了,也就是這個世界的錢。至於那兩冊玉簡,其中的《真炎劍訣》,正是那個冷麵怪讓我施展的劍訣,而另一部《太清正一訣》,則是一套靈雲派核心功法,外門弟子人手一份。”

衛雲微微點頭,正要將神識投注到《真炎劍訣》上,突然瞥見空間最裡面角落裡,竟還放著一枚形制古樸的戒指。

“咦,這是?”

當看到戒指那一刻,衛雲腦中立刻泛起一段記憶,臉上頓時露出幾分古怪神色。

“這個戒指似乎叫做‘納戒’,也是一種空間儲物器具,裡面空間至少三丈以上,遠比儲物袋價值要高。只不過,原主為何將其悄悄放在這裡……”

一時間,他從這枚納戒身上,隱隱嗅到一股很不一般的味道。

不過,此時他也顧不得再想太多,立刻把神識投注到真炎劍訣上。

轟隆隆!

轟隆隆!

……

隨著腦中一震,一道道莊重、沉悶的聲音響起,令衛雲感到一陣頭暈眼花。

接下來,一個黑暗空間,突然詭異地出現在他腦海中,隨後一陣金光幻化而出,眨眼間便生成“真炎劍訣”四個大字。

不等衛雲有所反應,這些金光再次變幻,瞬間變為一個小人,在空間中施展起劍訣來,一招一式快若閃電,看得衛雲目瞪口呆。

緊接著,那些金光猛地碎裂開來,化為點點流光,全部消失在衛雲識海中,而衛雲只覺腦中一震,接著便有一大段相關修煉記憶,憑空出現在腦海中。

在這段記憶中,他學會了三式真炎劍訣,一式比一式威力更大,尤其是最後一式“地火明夷”,更是威力大得驚人,可謂是劍出如龍,烈焰焚天……

這一切說來話長,可實際上,卻都發生在剎那間。

見識過這三式劍訣後,衛雲呆呆站在原地,心中漸漸掀起滔天巨浪。

他在前世,雖然很少與人打架,但各種格鬥、技擊畫面,在各種媒體上可是見多了,從未見過如此玄奧打鬥場面。

“在這個世界,戰鬥原來是這樣進行的!那華麗的場面,匪夷所思的御劍手段……”

所有這一切,都讓他感到震驚不已,心中既是期待,又是忐忑。

如此駭人招式,打在別人身上固然很爽,但要是招呼在自己身上,恐怕僅僅一擊,他的小命就徹底沒了。

……

“衛雲,你還要磨蹭到什麼時候!”

正當衛雲怔怔出神之際,耳邊卻再次響起一聲暴喝,正是周文翰皺著眉頭,一臉不耐地發聲催促。

轉頭看向場下,衛雲見眾弟子也是表情各異,不少人面露譏諷,似笑非笑,也有人雙眉微皺,明顯有些不耐。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後,衛雲突然腰板一挺,雙目炯炯放光,表情雖然依舊淡然,但卻多了幾分高深莫測味道。

“你們看好,小飛棍來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