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人非人

蘇離透過門縫觀察了片刻，一直到隊伍遠去這才收回目光。

披著人皮的蛇妖，趁夜傳教的邪教徒。

這古夙縣內的狀況比起南荒大山似乎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不過，管他呢。

被邪教徒這麼一折騰，他也沒了睡意。

想了想，他便將蛇妖之影召喚了出來。

昨天因為修行前路中斷搞的心情煩躁，倒是忘了檢視蛇妖的記憶。

蘇離心有所念，蛇妖那也傳來了反饋。

古夙縣。

某不知名院落。

七名嬌俏女子扭著腰肢從屋內走了出來，巧笑嫣然。

而在她們身後，橫七豎八躺著十幾具男性屍體。

這些屍體皆是身形乾癟不似人形，臉上卻依舊掛著浮誇的笑容，端的是詭異異常。

與此同時，七名女子的身軀突然裂開，從中鑽出兩大五小七條大蛇。

這七條大蛇剝去體表人皮，又不知從哪翻出幾件新的披上，卻是有男有女，和之前大不相同。

畫面戛然而止，但已經足夠蘇離了解情況了。

“還有五條啊。”

他斬殺的只是五條小蛇之二，卻也都有一百多點殺業值，那兩條大的豈不是更多。

“可惜不清楚他們現在用的是什麼面容。”

他有些遺憾，畫面中人皮模樣和他斬殺的兩頭都對不上號，顯然在那段記憶後又更換了新的面容。

而蛇妖披上人皮之後妖氣不顯，想要從茫茫人海中將其找出來難度不小。

不過這人皮外套看著不像妖法，倒像是一種精心製作的道具。

既然蛇妖能穿，其他妖魔應該也能穿才是。

或許潛伏在古夙縣內的妖魔遠不止這七條大蛇。

“越來越有意思了。”

蘇離嘴角一咧，看了看天色，乾脆在院中演練起武學來。

昨天一下子從搬血境中期提升到搬血境圓滿，雖然力量暴增，但在力量操控上明顯欠了些火候。

得趕緊調整回來才行。

……

晨曦初照，驅散了前夜的陰霾。

蘇離推開院門，循著記憶朝前往縣衙。

沿路上，小販走卒們陸續出攤，大街小巷再度熱鬧了起來。

“剛蒸好的饅頭~”

“新鮮的酥梨，又香又甜嘍~”

“……”

看著這些熟悉的飯食，蘇離只覺得索然無味，半點沒有昨夜吞吃蛇膽時的暢快。

搬血境圓滿之後，尋常食物已經無法對他起到滋補的效果，唯有飽含氣血的大藥才能勾起他的食慾。

話本中所說仙人不吃凡食，倒也不算是胡謅。

“還是得找點妖魔才行。”

蘇離買了幾個包子墊墊肚子，又啃了兩個酥梨解膩，便繼續趕路。

雖然這些吃食於他毫無幫助，但生而為人，不吃點東西總覺得不太習慣。

等他趕到時，縣衙門口已經聚集了不少人。

古夙縣對巡山人的休憩時間並沒有硬性規定。

只要你願意，隨時可以前往縣衙報到。

若是你不打算再巡山了，直接走也不會有人來追究。

畢竟這裡最不缺的就是流民。

只是今天這人，有點多了。

而且，也挺雜。

在一群面色蠟黃、兩眼無神的流民當中，還夾雜著不少面色、穿著尚可的百姓。

他們都是古夙縣本地的百姓。

最關鍵的是，其中一些他今早還見過。

就在那支隊伍當中。

看著這些人木訥的表情，蘇離若有所思，目光不自覺地看向最前方兩道披著斗篷的身影。

這兩人，看著有點眼熟啊。

但他也不言語，只是跟著隊伍一路向前，熟練地完成登記，領了身份木牌。

“登記過的，都跟著我來。”

很快，五十多號人登記完畢，並在一名捕頭的帶領下前往巡山營地。

山路崎嶇，並不好走，卻鮮少有人抱怨，安靜得異常。

偶爾有幾個想要吭聲的，也因為這詭異的氣氛硬生生憋了回去。

等他們趕到南營地，已是正午。

在這駐守的幾個衙役看到來了這麼多人，頓時也被嚇了一跳。

但在一番交流之後，這幾人便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張捕頭，那我們就先回去了？”

幾名輪值衙役撓了撓頭，臉上帶著些許期待，還有幾分不安。

“嗯，不過回去之後別亂說話。”

“是，是！”

張猛微微頷首，而那幾個衙役聽聞此言頓時如釋重負，也懶得收拾了，匆匆朝著縣城方向趕去。

“我們繼續出發。”

張猛瞥了眼身後那兩名斗篷人，繼續帶頭趕路。

“不給吃飯嗎？”

一名流民見狀忍不住嘟囔了一句，臉上滿是抱怨。

他本就是聽說巡山人管吃管住，還有豐厚的餉銀才來的，結果這小半天淨趕路了。

沒吃的不說，山風倒是喝了不少。

“廢話那麼多，還能少了你一口吃的不成！”

張猛惡狠狠地瞪了對方一眼，右手更是搭在了長刀上。

見此情景，那流民不敢再說廢話，乖乖回到隊伍當中。

隊伍繼續前進，只能聽到粗淺不一的呼吸聲和腳步聲，在這死寂的山林中顯得格外清晰。

這裡並非可巡山區域，即便是再老練、再不怕死的獵人也不會到這裡來。

因為這裡，不屬於人族。

“我……我要回去了。”

許是被這壓抑的氣氛影響，有幾個流民打起了退堂鼓，不等張猛回應，便逃也似的朝來時的方向跑去。

張猛當場就要發作，但那兩名斗篷人卻是率先行動，只是一個閃身就擋在了那幾個流民面前。

流民們被嚇了一跳，卻見得兩人扯去身上斗篷，露出一襲白衣，手中轉輪緩緩旋轉，灑下點點光輝。

“還真是他們。”

蘇離當場認出這兩人的衣著和他昨晚看到的兩人一般無二，顯然是來自同一教派。

只是他沒想到，這些邪教徒居然會和縣衙的人走在一起。

“不單單是妖魔，就連邪教徒也搭上了啊。”

看著面前這些已經被徹底洗腦的巡山人隊伍，蘇離突然覺得他們不像人，更像是一些貨物。

而貨物，自然是要拿來交易的。

原本驚惶失措的幾個流民很快安靜了下來，並且如同其他人一樣，乖乖地回到隊伍當中，口中唸唸有詞。

“天地皆暗，日月無光……彌勒下生，明王出世……往生極樂，往生極樂……”

其他巡山人也不自覺地跟著唸誦起來，眼神越發狂熱，甚至於連一旁的張猛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

見此情景，兩名白衣傳道者不由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這古夙縣，很快就是他們白蓮教的了！

就在這時，他們突然感覺手裡一空。

兩人猛然扭頭朝後看去，卻發現他們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頭漆黑的蛇妖，用細長的舌頭捲走了他們手中的轉輪。

蛇妖？情報裡蛇妖不應該出現在這裡才對。

兩人神情凝重，小心提防著眼前的敵人。

只是那頭蛇妖卻無視他們，隨後在他們錯愕的眼神中，將兩個轉輪送到了一名巡山人手中！

一個人類，居然在操控妖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