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祈年心中怒極,只想將最髒的話,都用在宋輕瓷身上。

他想看她哭,看她怒,看她心碎,看她歇斯底里。

宋輕瓷氣得身體微抖。

孟祈年的話,每一句都像熊熊的烈火,燒灼著她的心。

他以前常誇她冰清玉潔,是人間仙子,現在說她是賤人,連娼妓都不如。

他不信她便罷了,還這樣羞辱她,實在是可恨。

她站在床榻邊,一隻手死死抓著木質床沿,止住微抖的身軀。

手上忽然一片溫熱。

宋輕瓷微愣。

被子下,蕭允輕輕握緊了她的幾根手指。

源源不斷的樂意從他指尖傳來,透過她冰涼的指尖,傳導到她微顫的身體中。

她回頭,對上蕭允溫潤又平和的雙眼。

他靜靜地看著她,什麼也沒說,可卻莫名地讓她心裡的怒意淡去不少。

見孟祈年連定情玉佩都扔了,宋楚盈臉上閃過一抹得意。

她沒想到,事情會進展這般順利。

宋楚楓拍了拍孟祈年的肩,一臉認同。

“孟兄做得對,這般下賤浪蕩的女子,便是做妾也不行。”

宋廣平心下卻有些焦急。

他正急著將宋輕瓷打發出去,好名正言順接收宋家大房的財產。

孟家不要宋輕瓷了,他還得重新替他物色夫家,她免不得又要在家裡多待些時日。

時間拖得越長,變故越多,他越難安穩。

他瞪了自家兒子一眼,又看向孟祈年,和顏悅色道。

“賢侄,你若此時拋棄他,傳出去怕是會被說落井下石,於孟家名聲不好。”

“她進了孟府,也左不過是個妾,失了清白又如何,外面還有將青樓女子抬入府的呢。”

“你往後將她看緊些便是。若是嫌髒,納進府後,你把她晾一邊,不碰就是。”

“你若還不放心,直接灌她一碗絕嗣湯,斷了她的生育能力,她便是亂來,也不用擔心亂了孟家血統。”

宋楚楓反應過來,一拍雙手,讚道。

“這個好,她沒了生育能力,孟兄以後將她送去陪客,也沒有後顧之憂了。”

宋楚盈也跟著說道:“日後等她入府,我也會幫忙看著她的,定不讓她亂來。”

孟祈年看著宋輕瓷,神色鬆動,認真考慮起來。

他方才也是被怒意所激,才會口不擇言,現在冷靜下來,心裡也有些後悔。

他對宋輕瓷,還是有幾分情意在的。

兩人畢竟相識十七年,宋輕瓷又生得貌美,還頗有文學造詣,說是他知己也不為過,就此扔棄,他心裡頗為不捨。

反正只是做妾,她便是失了清白,也影響不大。

日後他將她嚴加看管起來,不讓她接觸外男便是。

宋輕瓷聞言,在心下冷笑。

前世,她和她腹中的孩子,便是死在那碗絕嗣湯之下。

若是前世她能見到這一幕,聽到這番話,許就看清他們的嘴臉,不會落得那般下場了。

蕭允已然從這些人的三言兩語中,拼湊出了故事的大概。

也明白了宋輕瓷認他做弟弟的原因。

原來尋常人家的家宅內鬥,比之宮裡,也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心下又是憐憫,又是憤怒,卻只得隱忍下來。

他身上還有傷,外面還有宋家人帶來的小廝,想帶著宋輕瓷衝出去並不容易。

見孟祈年沉默不語,宋廣平知道他心動了,笑了笑後說道。

“現在只要我們將她的姦夫殺了,共同將這事捂下,外人便不會知曉。”

“便是知曉,也無關緊要,反正她已被山賊玩過了,名聲已壞,多與一個男子苟合,也不是大事。”

宋輕瓷神色一凜。

他們這是動了殺心了。

她心下有些急,目光頻頻望向門口。

檀雲請的救兵,怎麼還沒到。

她快拖不下去了。

蕭允的手已摸向了枕下的刀。

他身上雖有傷,但房內幾人,除孟祈年看著有些武藝,其他幾人都是常人。

他若出手,他們未必能全身而退。

只是那樣,他怕也要交代在這裡了。

孟祈年猶豫過後,臉上閃過一抹殺意。

他早已將宋輕瓷當成了他的人,若非成親那日出了事,宋輕瓷已經是他妻子。

現在即便他對宋輕瓷失望,也見不得她被別的男人佔有。

想到此,他點了點頭:“那就動手吧。”

宋廣平馬上轉身,朝院外眾人喊道。

“來人,將這姦夫抓了,拖下去就地杖殺。”

馬上有四個小廝進門,氣勢洶洶地奔著床上的蕭允去了。

宋輕瓷額上已冒出了冷汗。

今日宋家人是特意來抓姦的,帶的小廝都五大三粗,身材魁梧,每個看著都比蕭允健壯。

眼看拖不下去了,宋輕瓷擋到蕭允身前,厲聲說道。

“住手,他不是我的姦夫,他是我親弟弟宋回。”

現場眾人都是一愣。

四個準備抓蕭允的小廝,也停下了腳步。

宋楚盈冷笑一聲。

“親弟弟?堂姐如何證明,莫非想要滴血驗親?”

她伸出帕子,親捂著嘴角,取笑道。

“姐姐可知滴血驗親並不靠譜,莫非大伯已死,便是他還活著,這法子也不科學。”

宋廣平也反應過來,冷聲說道。

“真是胡說八道,大哥只你和煜兒兩個孩子,哪來這麼大的兒子。”

宋輕瓷直視著他,冷靜說道。

“二叔,你難道忘了嗎?我還有一個弟弟,十年前走失了。現在,他回來了。”

“他叫宋回,二叔當年可還抱過他,給他買過糖吃呢。”

蕭允反應過來,加入談話。

“是啊,二叔,當年您可疼回兒了,時常帶回兒出去玩耍。”

“怎麼十年未見,二叔便不認回兒了,回兒真是好傷心呢。”

宋廣平臉上閃過一絲慌亂,很快又鎮定了下來。

“你們胡說,回兒失蹤十年,怎麼可能突然找回。”

他看著蕭允,二話不說便給他定了性。

“輕瓷,你真是不知羞恥,為了給自己脫罪,竟將姦夫說成是自己弟弟。”

“待這事了了,我定要替大哥好好教訓教訓你,免得你再給宋家丟人。”

見幾個小廝杵著不動,他又厲喝一聲。

“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將人抓了拖出去杖斃,若是他敢反抗,便直接打死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