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收下了黃文義之後,李牧便很少再對城莊的建設有太多的關注。

他相信對方的能力。

而事實也證明他沒有信錯人。

這座城莊如今已經瀕臨竣工,李牧抬眼看去,只見城內已經建起了大片的磚瓦營房,和之前那些用木頭和茅草臨時搭建的住所不同,這些營房甚至比安平城中那些建築看上去還要堅固。

而除了營房之外,還有幾座偌大的倉庫、馬棚和晾曬場。

“黃先生前兩天命人在城中挖了幾條壕溝,用石灰和青石抹了硬化,說是要做排水渠。”賈川一邊跟著李牧邁步前行,一邊指著城中最近修建的工事介紹道:

“這是城中的哨塔……”

“這裡是軍卒家眷居住的民房……”

“對了,我還準備在這十里八鄉招幾個獸醫,專門來給戰馬、耕牛治病。”

李牧在城中轉了一圈,心中不禁發出感慨。

就在兩三個月之前,此地還是一片深山老林,而如今卻已經變成了一座雄壯巍峨的城。

“城牆高八米,厚三米……城門後,黃先生也設定了機關,只需要扳動兩根撬槓,便可以令嵌在城牆中的兩尊巨石倒下,將城門堵死。”賈川指著遠處的城門道。

此時,正有數十名士卒在城門外使用鐵鍬挖掘著。

一條寬達兩三丈、深達數丈的壕溝出現城門外的大地上,而遠處,那壕溝的方向似乎正通向大龍山內的那條山泉。

“黃先生準備在城門口挖一條護城河,這樣一來,就算突厥和蠻人的騎兵再厲害,若真打上咱們的主意,打起仗來,他們也難以靠近城池。”賈川道。

這是一項大工程。

但好在如今天氣依然寒冷刺骨,他們仍然有兩三個月的時間來完成。

李牧對城莊的建設程度十分滿意。

此城單從防禦力而言已經不比洪州府城要差,唯一的缺點可能就是面積小了些,難以容納太多人居住。

按照黃文義的估算,這座城最極限的容納人數,也不過只在七八千罷了。

若是再多,便只能睡在大街上。

“咱們現在有多少戰馬,一千四百多名士卒,人人都有甲衣穿嗎?”李牧開口問道。

雖然此城城高強固,但俗話說的好,唯有進攻才是最好的防禦。

若是有一支裝備精良、驍勇善戰的軍隊,未來敵人若是來犯,誰會甘心在躲在城中當縮頭烏龜?

“我們現在共有戰馬三百六十二匹,前些日子虎子招攬了不少鐵匠,日夜不停地幹,早已打造出了一千多副甲衣,現在軍中從上到下都穿著鐵甲。”賈川聞言頗為自豪的開口道:

“一千四百多名甲兵,牧哥兒,就算是放在大齊邊軍之中也是個很恐怖的數字了!”

這個時代生產力低下,鐵的價格本就昂貴。

而軍隊之中也常有剋扣軍餉之事發生。

像鐵甲這種東西,即便放在大齊最富有的南軍之中,也唯有百夫長以上的將領才有資格穿。

至於什長、伍長和普通大頭兵,要麼穿破舊的皮甲,要麼便是隻隨意套件麻布軍服!

如今這年月,打造一副鐵甲所需要花費的人力物力加起來,總價值可能要超過十幾兩銀子,這可不是個小數目。

在軍營中有很多老卒僥倖得了一副甲,可是會帶回家當做傳家寶代代傳承的。

而縱觀整個天下,對手下如此大方、就連最底層士卒都佩甲的將領,恐怕也只有李牧一個人了。

“希望這支重金打造的軍隊,可以在不久的將來給我創造一些驚喜吧。”

李牧緩緩握拳。

……

狼鷹堂總壇覆滅的訊息在泗水縣傳開之後,當地的官府迅速展開了一系列調查。

而很快,衙役們便查到了一些訊息。

當天下午,泗水縣縣令和守軍首領便氣勢洶洶的殺到了安平。

安平縣衙後堂。

泗水縣令重重一拍桌案,唇邊的兩條鬍鬚都被氣的直髮抖,衝著滿臉無辜的曹大人怒吼道:“曹養義,此事本官要你一個解釋!”

“那李牧為何平白無故帶人跑到我泗水縣殺人放火?他仗的是誰的勢?”

曹養義滿臉茫然,攤手道:“劉大人此話何意?本官怎麼一句都聽不懂啊?”

李牧此番動手之前,自然是跟他與林堅透過氣,但此時他肯定要裝作全然不知情的樣子,否則面子上很難說的過去。

“裝?繼續裝!”

泗水縣令冷笑連連:“我們在狼鷹堂總壇找到了幾名活口,他們說襲擊者正是李牧,對方帶著弓箭、身著甲衣,殺人放火,穿戴使用違禁之物,每一樣都是死罪。”

“我要你差人去將他抓來投入大牢,立刻,馬上!”

曹養義聞言摸了摸下巴,沉默片刻後突然笑了起來,半開玩笑半認真道:“劉大人,據我所知,那狼鷹堂乃是盤踞在泗水縣的一群地痞惡霸,平日裡便是欺行霸市,無惡不作,他們的話怎麼能信呢?”

“更何況這狼鷹堂早些時候便因為懸賞之事和李牧結了仇,當初在大龍山腳下,董大人被抓的時候還有不少江湖草莽也一道落了網,其中就有這狼鷹堂的人……”他停頓了一下,咧嘴笑道:“依我看,這倒像是一次謀劃已久的誣陷。”

泗水縣令愣住了。

“你是說狼鷹堂用總壇幾十條人命來誣陷李牧?”

曹養義聳了聳肩膀:“這些混幫派的人腦子都不怎麼正常,做出這種事來完全合情合理,若是劉大人沒有其他更有力的證據,只憑一些地痞的一面之詞便想抓我安平縣的百姓,對不住,不可能。”

泗水縣令目光逐漸變得冷了起來,他盯著曹養義,連連點頭冷笑:“原來如此,曹大人,感情這李牧是你的人?”

“那襲擊狼鷹堂也是你指使了嘍?”

曹養義心道我哪有這等本事,嘴上卻厲聲道:“劉大人慎言,汙衊同僚,我現在就可上書參你。”

眼見氣氛變得劍拔弩張,一直未曾開口的泗水守軍將領站起身來,面色陰沉道:“曹大人,不管你怎麼說,此事畢竟事關幾十條人命,若查不出真相,抓不到兇手,我和劉大人便無法向泗水縣的百姓交代。”

就在此時,門口突然傳來一聲嗤笑。

緊接著,便有一個滿是嘲諷的聲音傳了進來:“無法向百姓交代?我看,是無法向自己的錢袋子交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