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祭祀

隨著白袍人的獻祭成功，血霧迅速朝著周祁聚攏將他緊緊包裹。

眨眼之間，血霧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瞬間抽離，迅速消散開來。

然而，此時的周祁卻彷彿從人間蒸發一般，徹徹底底消失在了眾人的視野裡，空留一片死寂與驚愕，讓在場眾人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而在北原南部一處禁忌之力瀰漫的禁地深處，一處狹小逼仄且散發著濃烈腐臭氣息的洞窟內，死寂如濃稠的墨汁，幾乎要將一切吞噬。洞壁之上，幽綠的苔蘚肆意蔓延，它們閃爍著微弱而詭異的光，每一處角落都好似藏著隨時會撲出的惡鬼。

無數身著素白長袍的身影，如同一群遊蕩的亡魂，正圍繞著一座由粗糙巨石堆砌而成、散發著古老腐朽氣息的祭壇緩緩踱步。

他們的步伐沉重而拖沓，每一步都揚起地上的灰塵，與空氣中的腐氣混合，更添幾分壓抑。祭壇之上，周祁雙目緊閉，面色蒼白如紙，毫無血色的肌膚下，青筋隱約可見，仿若一條條蟄伏的小蛇。

他的身軀微微顫抖，似在承受著某種難以言喻的痛苦。

白袍人個個低垂著頭，兜帽陰影下，面容被徹底隱匿，只露出一片黑暗的輪廓。他們嘴唇快速開合，發出詭異的低語。那聲音低沉、沙啞，像是無數被封印的怨靈在掙扎嘶吼。

低語聲音在這封閉空間內來回遊走、盤旋迴蕩，如同無數條細小且冰冷的毒蛇，順著人的耳道緩緩爬行，絲絲縷縷鑽進人耳，讓人渾身的寒毛瞬間豎起，脊背發涼，彷彿有一雙雙無形的手正沿著脊椎攀爬。

隨著他們的吟誦，祭壇周圍的空氣仿若被一隻無形的巨手肆意攪動，開始劇烈地扭曲起來。原本幽綠的光線在扭曲的空氣中變得支離破碎，形成一道道詭異的光影。

與此同時，隱隱有暗紅色的霧氣開始氤氳、翻湧，霧氣中似乎有無數張痛苦扭曲的人臉若隱若現，它們張著嘴，發出無聲的慘叫。

暗紅色的霧氣愈發濃烈，逐漸瀰漫至整個洞窟，似要將這裡拖入更深的黑暗深淵，讓人陷入無盡的絕望與恐懼之中。

周祁全身赤裸，他的四肢被白袍人用鐵棒固定在了祭臺之上。他艱難的轉過頭望去，此刻周祁終於看清楚了模擬中雕像的真實樣貌。

雕像身形龐大，足有數十米之高，卻毫無人類的形態特徵。主體部分像是一團扭曲糾纏的觸手，粗壯的觸手相互交纏、攀爬，猶如一群在黑暗中蠕動的巨型蠕蟲，每一條觸手上都佈滿了密密麻麻的細小倒刺，在微弱的光線中閃爍著寒光。

觸手的頂端，包裹著一個不規則的球體。周祁仔細望去，發現那是一顆巨大的眼球。

但也就是這一眼，周祁的神情瞬間呆滯，整個人陷入了一種癲狂的狀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癲狂的笑聲響徹整個禁地，為首的白袍人拿出了一枚枚釘子，將釘子分散釘在了周祁的身上。

血液順著祭臺流向了雕像，霎時間原本白灰色的眼球變成了鮮紅色，開始蠕動起來。

白袍人們見此，紛紛下跪，不停的對著眼球的位置叩首。

而周祁渾身上下已經沒有了知覺，只是在那不停的傻笑著。

他的大腦幾乎一片空白，只有活下去三個字在腦海中不停的浮現。

待到周祁再次醒來，他已經身處於一座陰暗的牢籠之中不知過了多久。

他看了看渾身上下，竟然驚奇的發現自己的身上竟然完好無損沒有一處傷口。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時，白袍人再次出現將他帶出了牢籠。

周祁再次被綁在了祭臺之上，隨著白袍人手起刀落，周祁腹部的位置被硬生生的給剖開露出了五臟六腑。

鑽心的疼痛從他身體的各處瀰漫開來，絕望的嘶吼聲在這片空間不停的迴盪。

但是白袍人卻是按模擬中的劇情一樣將周祁身上的蟲卵給一枚枚取出。

周祁看著那一枚枚蠕動的蟲卵，再次昏迷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周祁日復一日的遭受著白袍人的折磨，好在有著生生不息的激盪才勉強讓他沒有疼死。

但每次醒來，周祁卻是發現自己的身上沒有一點傷口。要知道就算是生生不息的激盪也不能幫助周祁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恢復傷勢。

儘管每次甦醒，身體都完好如初，可那些在折磨過程中，身體遭受的劇痛，心靈承受的重創，那鑽心蝕骨的疼痛，早已化作一道道難以磨滅的精神創傷，深深烙印在他靈魂深處。

這一日，周祁如同一具被抽去靈魂的軀殼，空洞無神的雙眼死死地凝視著那顆佔據了大半個視野的巨大眼球。

自他被莫名拖入這詭譎陰森的空間後，一直以來視作救命稻草的人生模擬器，便好似石沉大海，陷入了無盡的死寂。無論周祁如何聲嘶力竭地在心底呼喚，回應他的唯有那仿若實質般的寂靜。

“沒了模擬器，我竟如此一無是處……”

周祁喃喃自語，聲音裡滿是苦澀與無奈。往昔在這方奇異世界裡歷經的樁樁件件，此刻如走馬燈般在他腦海中不斷閃回。

被父母殺害，被獻祭，被圍殺致死......

模擬中一次又一次的死亡讓周祁陷入了自我麻痺。

“還要活下去嘛？活下去好累啊！像我這種廢物真的能在這方吃人的世界活下去嘛？”

突然，一枚銅錢從周祁那破碎的袖口處滑落。

望著那枚已經被自己捏的變形的銅錢，周祁的腦海中出現了一個端著食物的少年身影。

緊接著，少年當初那最純正的善讓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穿越之前的父母。

“祁兒，吃飯了。”

“祁兒，天氣變冷了多穿點衣服啊！感冒了可怎麼辦？”

“兒子，好不容易回家一次，想吃什麼？，媽給你做！”

“兒子，祁兒......”

熟悉溫暖的聲音在周祁的腦海中不停的迴響，此刻他才想起自己是穿越而來的，自己在穿越之前是有重要的人的。

“他們找不到我一定很難過吧！”

突然，無數的溫馨記憶在周祁的腦海中迴盪。

原本陷入死寂的內心再次有了活下去的理由，他緩緩站起了身，眼中的空洞迷茫早已散去。

取之代替的，是無窮無盡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