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人畜

周祁開啟了大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扎著羊角辮的孩童，小心翼翼地捧著一個簡陋木盤聲音清脆：

“大哥哥，孃親瞧見你們從老遠趕來，料想還沒吃東西，就讓我端來這些。”

周祁的目光落在木盤裡散發著腐臭氣味的肉上，肉身表面已有些許潰爛，湯汁正沿著木盤邊緣緩緩滴落。他微微皺眉，眼中閃過一絲嫌惡。

孩童像是被這嫌棄的目光燙到，小手不安地扭動著，眼眶泛紅，趕忙解釋：

“大哥哥，您別嫌棄。冰原一年到頭被冰雪覆蓋，能找到吃的實在太難了，我們平時連這樣的肉都不是頓頓能吃上……”

周祁面露微笑接過了孩童手中的食物，隨後蹲下來身子摸了摸孩童的頭。

“你們平常都吃什麼阿？”

孩童見周祁接過了食物，眼中的委屈一掃而光，像是兩顆明亮的星星一樣望著周祁說道：

“有什麼吃什麼阿！如果真沒找到吃食，村長爺爺告訴我們會有仙人來給我們送吃的，大哥哥你知道仙人嘛？就是那種可以飛在天空之上的仙人。”

孩童的眼中泛起陣陣憧憬。

周祁目光柔和地看著面前扎著羊角辮的孩童，輕聲問道：

“小傢伙，你想不想成為仙人，像鳥兒一樣在天空自由翱翔，擁有超凡力量？”

孩童黑葡萄般的眼眸瞪得溜圓，腦袋如撥浪鼓般快速搖晃，雙手下意識地攥緊衣角，脆生生說道：

“不想不想，我哪兒都不去，就想一直陪在孃親身邊。”

周祁心頭一震，父母猙獰的面容如鬼魅般浮現。自那之後，他變得冷漠孤僻。然而此刻，孩童純粹的話語，卻在他如死水般的心中，激起層層漣漪。

隨後周祁掏出了身上為數不多的血晶塞給了孩童

“有機會出去了，拿去買點好吃的給你孃親吧！”

孩童望著周祁手中晶瑩剔透的血紅色寶石疑惑的問道：

“大哥哥，這是什麼啊？”

“這是血晶啊！用它可以買到很多東西啊！”

孩童搖了搖頭，從身上掏出了一枚銅板遞給了周祁。

“大哥哥不對，孃親說這個才是買東西的！”

周祁拿起來銅板仔細觀看，他此刻才想起血晶是由人煉化而成的，再加上又是修煉資源，怎麼可能讓普通的凡人掌握。

周祁將銅板還給了孩童，再得知了孩童的名字叫做“陸燼”之後便讓他趕快回到孃親身邊。

周祁腳步猛地頓住，渾身的血液彷彿瞬間凝固，古源在模擬場景中的那句話，在他腦海中不斷迴盪：“村民們已經被清理乾淨。”

在模擬之中，周祁如同隔著一層朦朧的紗幕，全程只能以旁觀者的視角窺探。

對於模擬中自己究竟具體經歷了什麼，他找不到絲毫真實的觸感，一切都像是一場虛幻的夢境。

然而此刻，這簡簡單單的“清理乾淨”四個字，卻像一把寒光凜冽的匕首，直刺他的心臟。那潛藏在話語背後的血腥與殘酷，讓他看清了事實的全貌。

可是周祁知道自己無法改變什麼，儘管古正對自己畢恭畢敬，但凡人在修仙者眼中就是人畜一般的存在。若是自己想要救這些“人畜”，那一定會引起二人的懷疑。

周祁選擇將自己關在了屋中，只要不去看，他就不會有任何想法。

時間很快來到了第二天，古源開啟了房門，按模擬中的一樣催促著周祁立馬趕路。

周祁站起了身子，顫顫巍巍的開啟了大門。

烏雲遮蔽了太陽，天地間一片昏暗。

周祁麻木地掃視著四周，整個村莊被抽去了生氣，淪為一片荒蕪的廢墟。

殘敗的房屋在風中嗚咽，破碎的窗欞如一隻只空洞的眼眸，凝視著這場人間悲劇。

目力所及之處，枯骨層層疊疊，宛如一片白骨的海洋。

周祁默默的走著，腳底發出細微的簌簌聲。走著走著，一抹突兀的慘白闖進他的視線——不遠處牆角下，蜷伏著一具矮小的白骨。

周祁心頭一緊，腳步頓住，片刻後，緩緩走近。白骨的指骨深深摳進白雪之中，掌心緊攥著一枚銅錢，好似在訴說著不甘與執念。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蹲下，指尖微微發顫，輕輕撥開白骨旁的白雪，一點點鬆開那早已僵硬的指節。

銅錢入手，涼意從掌心蔓延至全身，周祁沒有任何言語，只是將銅錢放進了自己的衣兜之中便繼續往前走去。

古源把周祁取銅錢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雙唇緊閉，只默默跟在其後，沒有做出任何表態。

“哼！也不知是哪個黑心勢力圈養的這些人畜，連口飽飯都不給。我耗費這麼多時間，竟只靠他們的血肉煉製出區區一百枚血晶！”

古正的抱怨裹挾著不甘，如夜梟啼叫，劃破靜謐的夜空，一字不差地鑽進周祁耳中，好似一把淬毒的利刃。

周祁現身的瞬間，古正臉上的陰霾瞬間消散，換上一副諂媚的笑，臉上的褶子都堆到了一起：

“世子大人，咱們得趕緊上路了。那幫黃金家族的人跟惡狼似的，說不定眨眼間就追上來了！”

周祁神色冷峻，仿若千年不化的冰川，沉默著點了點頭。緊接著，三人朝著東域疾馳而去。

正如模擬之中一樣，行至岔路口時，古源拱手提議抄小路前行。古正聽聞，眉頭皺成了個疙瘩，裝模作樣地權衡一番後，見周祁沒有任何意見才不情不願地點頭應下。

“世子大人，我周家在北原的內應怎麼還沒出現，雖然目前我們沒有遭到黃金家族的伏擊，但是這樣下去，我害怕我實力不夠不能保護好世子大人啊！”

周祁默不作聲，他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古正的試探。

就在這時古源開口道：

“族長大人也說了我們沒有遭到黃金家族的伏擊，說不定就是世子大人家的內應出手幫我們擋下了黃金家族的追擊。不然僅憑我們怎麼可能毫髮無損的逃到這裡！”

古正點了點頭，覺得古源的話言之有理。黃金家族的強者數不勝數若是真想殺他們三人，那就是手到擒來。

日月交替，時間很快來到了晚上。突然，走在前方的古源驚訝的喊道：

“前方好像有處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