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何意?”

“你娘今年五十有八,癱瘓在床,底下還有兩個妹妹一個弟弟,妹妹都被賣進大戶人家做奴婢,弟弟耀祖還未娶妻。”

顧秋容越說,竹青的臉越白。

她怎會對自己家中情況如此瞭解?

“若我記得沒錯,你每月都會給家中送不少好東西,由你弟弟拿去當鋪賣掉換銀子,如果顧長箐知道了,你還能活嗎?”

夢中此事曝光後,竹青被髮賣送去青樓,顧長箐把她弟弟送去官府,後面入獄十年,兩個妹妹也都當做玩物送了出去,全家都被毀了。

竹青臉色已然慘白。

她直接跪在地上,嗓音發顫,“五小姐是要毀了奴婢嗎?”

“毀你對我有何益處?”

顧秋容直直看她。

“顧長箐是個沒腦子的,她喜歡幫顧令微出頭,找我麻煩。”顧秋容言語間有些不耐,“我要你留在顧長箐身邊,做我的內應,讓她看清楚顧令微的真面目,給我解決掉這個麻煩。”

三年前,顧令微便跟顧長箐說,顧秋容多情浪蕩,故意勾引顧長箐的青梅竹馬戰賀斳,這戰賀斳對顧長箐有多重要,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她還被設計幾回主動跟在戰賀斳身後糾纏,顧長箐恨她,也是情有可原。

但顧秋容不想跟她糾纏。

她的時間很寶貴,不想浪費在她身上。

“奴婢……能得到什麼好處?”

“我拿捏了你的把柄,你還要跟我談條件?”顧秋容嗤笑。

竹青呼吸微緊,“奴婢已經無路可退,若事成之後,五小姐不想保奴婢的命,奴婢……”

“事成之後,我助你假死,改頭換面,取消奴籍。”

這個條件,太誘人。

竹青深吸一口氣。

她沉思片刻,“好。”

竹青走後,青梔上前,“小姐為何要幫她取消奴籍?如今明明是咱們握著她的把柄。”

“將人逼到絕境,不是好計策。”

逼到絕境,容易絕地反彈。

顧秋容不會給自己留這種麻煩。

一炷香後。

顧長箐挽著顧令微的手腕往池塘邊走,“姐姐,咱們去池塘邊瞧瞧,有熱鬧看!”

顧令微疑惑,“什麼熱鬧?”

這侯府能有什麼熱鬧?

正疑惑著,看出顧長箐促狹的神情,一下就明白她肯定對顧秋容下手了。

顧令微佯裝不知,跟著顧長箐一起往池塘邊走去。

遠遠就瞧見池塘里正漂浮著一人影,顧令微立馬一臉恐懼的樣子,“這、這池塘裡怎會飄著人?長箐,這到底怎麼回事?”

顧長箐惡狠狠道,“我就是看不得那顧秋容過得好,咱們再等一會兒過去,顧秋容肯定嚥氣了,對付這種人,微微你就不該心慈手軟,她一直被當做洗腳婢養大,合該一輩子都是個洗腳婢,回來搶你的身份地位做什麼?”

看顧長箐得意抬起下巴,顧令微臉色慘白,“孃親對她那般看重,你可曾想過,若是孃親知道你殺了她,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放心吧姐姐,我命令竹青動手前,特意將這邊的路都堵了,絕對不會有人看到竹青對她下手。”

顧令微心頭浮動著異樣複雜的情緒,又是驚喜,又是恐慌。

驚喜若是顧秋容真的死了,往後她便不會再來搶奪自己的一切,不會搶走爹孃的寵愛,兄長們的惦念。

但又恐慌,顧長箐做事一貫不利落,如果被人看到,抓到把柄,這髒水萬一潑到她頭上該怎麼辦?

這件事,不能跟她有任何牽扯。

顧長箐拽她過去。

顧令微卻緊張攥住顧長箐的手,“不行……我不敢看,我們還是、還是找府上的管家來吧。”

顧長箐看她一臉慘白,應該是真的害怕,便道,“也好,這樣顧秋容的死,跟我們就沒有半點關係了。”

顧長箐放出訊息,故意引侯府管家來到池塘邊,看到池塘裡的屍首,管家大驚失色,忙差人將水中的人救上來。

顧長箐到時,竹青已經被人救上來。

陳文瑾帶著李嬤嬤過來,凝眉問,“這究竟怎麼回事?”

“夫人,是長箐小姐身邊的婢女。”

“什麼?”顧長箐腦子一白。

她上前去,果真瞧見是竹青。

竹青臉色蒼白,咳嗽好幾聲這才睜開眼。

一眼就瞧見了顧長箐,眼淚撲簌簌落下來。

“小姐,都怪奴婢沒用,奴婢沒能把顧秋容推落水,還被她身邊的婢女給……”

話才說到一半,發覺周遭許多人,竟還有陳文瑾,竹青話僵在喉嚨裡。

“你說什麼?”

陳文瑾臉當即便沉了下來,“你想把秋容推入水中?”

竹青嚇得眼瞳瞪大,不敢吭聲。

她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夫人,奴婢沒……奴婢沒說,求夫人饒命!”

顧長箐額頭上冷汗都開始往下落。

“伯母聽錯了,竹青她、竹青她不是這個意思……”顧長箐慌張解釋。

“你當我這個侯夫人是個瞎子不成?”陳文瑾已然怒起來,“把容容給我喊來。”

“我今日便要當面對峙,看看你是不是要謀害我侯府血脈,身為堂姐妹,想不到你竟然存有這樣歹毒的心思。”

陳文瑾根本沒有作罷的意思。

顧長箐無措極了,扭頭看顧令微,“堂姐,我真不是……我沒……”

顧令微也看出陳文瑾是真的生氣,她根本不敢替顧長箐解釋,生怕引火上身。

“長箐,我真不知你的婢女是要做何事,你並未與我商量啊。”

顧長箐心有些涼,但想到這確實是她自己的主意,跟顧令微沒關係,便只能生生忍下。

心頭越發慌亂。

很快,顧秋容到了。

陳文瑾還心驚著。

“容容,你可曾受傷?”

顧秋容眸光閃爍幾下,她看了眼竹青,又看了眼陳文瑾,猶豫片刻,“方才回院子的路子,竹青不小心撞到我,青梔為了護我,便推了她一把,然後我們便離開了,這是發生何事了嗎?”

陳文瑾攝人的目光掃向顧長箐。

“往後你別再來我府中!侯府容不得你這種心思歹毒之人。”

陳文瑾沉重道,“竹青說,她是想要將你推入水中,不是簡單撞你一下,往後多長些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