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把下來,不僅先前輸掉的幾萬兩銀子和鹽引又重新拿了回來,就連那支極為貴重的金步搖也被收入懷中。

這讓梁文正笑得合不攏嘴。

“川哥兒,這次多虧了你!”

他笑呵呵地摟著許琅的肩膀往樓下走去,“今晚我請客,這裡的姑娘隨你挑!”

“你請個屁客,你在這包月的錢都是老子出的!”

“嘿嘿...”

就在這時,只聽兩人身後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

“慢著!”

李達站起身,雙眼有些發紅地盯著許琅說道:“許公子今晚手氣這麼好,何必急著走呢?”

見狀,梁文正不由嗤笑一聲,

“川哥兒,我看這小子是輸上頭了,要不跟他再玩玩?”

許琅點點頭,“行啊,誰讓我今晚手氣好呢,既然李公子上趕著送錢,那就卻之不恭了。”

李達雖然面上依舊一副上頭的模樣,但心裡卻鬆了一口氣。

戲都演到這份上,要是這時候讓許琅跑了,可就前功盡棄了。

不過就在他準備開口之際,許琅卻是繼續說道:

“前面的小打小鬧我已經厭倦了,這次我想玩把大的!”

“有多大?”

“就賭這家雲水軒,你輸了這地就歸我了!”

此話一出,不僅李達臉色一滯,現場眾人更是瞪大了雙眼。

雲水軒作為李家的一處重要產業,雖然不及販鹽賺錢,但也是日進斗金的聚寶盆。

“呵,許公子說笑了。”

李達陰著一張臉說道:“雲水軒起碼價值幾十萬兩銀子,你拿什麼來賭?”

“我許家別的沒有,就是錢多。”

許琅笑了笑。“如果你贏了,不僅先前輸的全拿回去,我還額外拿出我們許家今年一半的鹽引給你!”

“敢不敢賭?”

許家作為總商,每年販鹽需要用到的鹽引數量極為龐大,哪怕只有一半也價值十幾萬兩銀子。

這還只是票面價值,如果運營得當,這些鹽引換來幾十萬兩銀子根本不是問題。

再加上樑家那小一半的鹽引,許琅這次丟擲的籌碼價值直逼百萬兩白銀。

整個賭坊頓時躁動了起來。

眾人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如此大的賭注了,都是滿臉興奮。

李達明顯有些心動,下意識抬頭瞥向樓上的某個雅間。

許琅將這一幕盡收眼底,不由暗自冷笑一聲。

果然有貓膩!

“許公子,這件事事關重大,容我考慮一盞茶的時間。”

李達拱了拱手,轉身離開了賭坊。

在他身後,雲水軒的婢女們立刻上前為許琅和梁文正倒了一杯茶。

是號稱‘一兩金’的巫山毛尖。

一兩茶葉的價格足以媲美一兩黃金。

“川哥兒,是不是再商榷一下?”

梁文正靠近許琅低聲說道:“這次的籌碼實在是有些太大了,雖然能把雲水軒搞到手很爽,但萬一輸了,咱們倆可就不好交代了。”

許琅笑了笑。

他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看出李達這是設了個局中局。

明面上是給梁文正下套,實則卻是透過這件事引他上鉤,然後再透過操控賭局讓他上頭,最終達到目的。

只是這個目的究竟是什麼,他現在還沒搞清楚。

所以他主動將自家一半鹽引和梁家小一半的鹽引扔上賭桌,以此來試探李達的目的。

如果李達只是為了設局吞下許、梁兩家的鹽引,那這個籌碼已經足夠大,下一輪其一定會操控賭局讓自己贏下。

但如果李達下一輪還是選擇輸,那事情就變得有意思起來了。

“怕了?”

許琅對著梁文正挑了挑眉,“你剛才不是還說我今晚的手氣天下無敵嗎?”

“話是這麼說,但...”

梁文正欲言又止地說道,“雲水軒雖好,但鹽引事關秋鹽大事,眼瞅著沒剩下幾個月了,我這不是怕你上頭嘛。”

“放心,我今晚一定輸不了!”

許琅喝了一口茶繼續說道:“到時候雲水軒拿到手,我給你一半的股份,以後你想在這住多久都行。”

“果真?”

“真的不能再真了,誰叫咱們是兄弟呢。”

“哈哈,既然川哥兒都這麼說了,那我就捨命陪君子,這次非要讓他李胖子放次大血!”

......

賭坊二樓。

此時的樓外樓中幾乎所有的雅間都已被清空,李達快步走向最靠裡的雅間,隨後推門而入。

“秋哥兒,有新情況!”

正在獨自喝茶的吳千秋聞言眉頭微皺,“怎麼回事,該不會被那許家小子給發現了吧?”

李達搖了搖頭,來到吳千秋對面坐下。

“他應該沒有察覺,我讓他連贏五把,現在應該正在興頭上呢。”

吳千秋聞言鬆了一口氣,“那就好,既然沒有察覺就按照原定計劃往下進行就是了。”

“問題就出在這!”

李達神色有些猶豫,“按照咱們的計劃,第六把應該是用咱們事先準備好的假鹽引去賭。”

“但是許家那小子忽然提出要來把大的,用他家今年一半的鹽引再加上先前梁家那小一半的鹽引來賭我的雲水軒。”

吳千秋愣了愣,隨後嘴角微微上揚。

“還真是敢賭啊,他拿出的鹽引價值可比你的雲水軒大多了。”

“看來是真上頭了!”

他轉頭看向李達繼續說道:“無非就是多輸一輪罷了,答應他!”

“可是...”

李達一張胖臉上寫滿了猶豫,“我們許家經營了雲水軒十幾年才達到如今這般規模,要是就這樣輸出去,恐怕我爹知道後輕饒不了我。”

“你怕什麼!”

吳千秋輕哼一聲,“舍不著孩子套不著狼,你把雲水軒輸出去只會讓許家那小子更上頭,到時候咱們的計劃就更好執行。”

“我不也把原來準備向安國公女兒提親的金步搖拿出來了,要想成大事就要豁得出去!”

李達一臉無奈,“秋哥兒,我知道你的意思,但現在能卡在秋鹽收穫之際把許家和梁家將近一半的鹽引拿過來,對他們兩家已經是一個不小的打擊了。”

“還不夠!”

吳千秋臉色發狠,“這樣無法傷及他們兩家的根本,明年照樣能捲土重來!”

“但是持有假鹽引可是重罪,就算福王有心偏袒也足以剝奪他們兩家的總商名號!”

“我已經跟世子殿下商量過了,只要你能順利將假鹽引輸給許家那小子,再過一段時間我就會讓人暗中去王府舉報許、梁兩家持有假鹽引。”

“到時候有世子殿下推波助瀾,他們兩家就算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看著李達依舊在猶豫,他嘆了口氣,拍了拍其肩膀說道:

“許家和梁家最近十幾年的發展速度遠超我們想象,尤其是許家,已經隱隱有成為海州第一總商的勢頭。”

“按照這勢頭,你覺得再過幾年,這偌大的海州城還有咱們的立足之地嗎?”

李達沉默了。

他知道吳千秋說的是對的,不盡早除掉許家和梁家,他們這些海州原本的豪強家族恐怕就要被吞噬得一乾二淨。

吳千秋趁熱打鐵,“咱們兩家的先祖當年來到海州,可是花了上百年的時間打拼才有瞭如今的家業。”

“你甘心將來被他們踩在腳下嗎?”

“秋哥兒,我明白了。”

李達深吸一口氣,“只要能讓許家和梁家垮臺,這次我也豁出去了!”

“放心,這次我的籌劃環環相扣,又有世子殿下的助力,許家和梁家必定在劫難逃!”

吳千秋冷笑一聲,“到時候我還真想看看許家那小子得知真相後會是怎樣一個表情,想必一定是懊惱不已。”

“等許家垮了後,我就把他買回府當家僕,也算我發發善心了。”

“秋哥兒還是心善,要我說就直接賣去蜀地的青樓,聽說那邊的人挺喜歡走後門。”

“就他那俊俏模樣,說不定還能爭個頭牌噹噹。”

“哈哈,還是你小子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