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李大人您,您還會這個?”老胡和周圍幾個湊過來的鐵匠都愣住了,一臉的難以置信。

李秀沒多廢話,直接脫掉外衫,利落地捲起袖子,露出結實的小臂,走到一個空著的火爐前。

“把風箱拉起來,火要旺!”

他自己則拿起一塊生鐵,熟練地扔進爐火中心。

鐵塊很快被燒得通紅髮亮,李秀用鐵鉗穩穩夾出,往鐵砧上一放,抄起旁邊一把大小適中的鍛錘,掄圓了就砸了下去。

“鐺,鐺,鐺…”

他的動作快得讓人眼花繚亂,每一錘都精準地落在需要的位置,力量沉穩而富有節奏。

“看清楚了,錘子不是死力氣砸,手腕要活,用巧勁兒!”李秀一邊揮錘,一邊沉聲講解,“落錘的角度,回彈的力道,都要控制好,打鐵,看著是力氣活,其實七分靠的是手上的感覺和腦子裡的算計!”

周圍的鐵匠們看得眼睛都直了,一個個屏息凝神,連大氣都不敢喘。

剛才還嘈雜的作坊,此刻只剩下李秀的敲打聲和風箱的呼嘯聲。

不過一刻鐘的功夫,一塊原本粗糙的鐵板,已經變成了一副線條流暢,厚度均勻的胸甲雛形。

李秀換了把小錘,在胸甲邊緣和連線處細細敲打修整,動作精細得像是在繡花。

很快,一副比角落裡那些成品精緻了不知多少倍的胸甲就擺在了眾人面前。

“這,這簡直是神了!”老胡第一個驚撥出聲,湊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那還帶著餘溫的胸甲,入手光滑平整,和之前做的那些簡直是雲泥之別。

“李大人這手藝,乖乖,怕是京城裡的御用工匠也就這水平了吧!”另一個鐵匠喃喃道,看向李秀的眼神充滿了敬畏。

李秀隨手把錘子一扔,拍了拍手上的鐵屑:“這才哪到哪,只是個樣子貨,真正的甲冑,後面淬火、打磨、皮帶連線,哪道工序都不能馬虎。”

他似乎意猶未盡,又拿起一塊新的生鐵扔進爐子。

“再看這個。”

這次他打的是刀。

爐火映照下,他身形沉穩,揮錘如風,金屬撞擊聲清脆悅耳。

不到半個時辰,一把造型簡潔流暢、寒光閃閃的長刀便已成型。

李秀拿起長刀,隨手在旁邊一根手臂粗的木料上輕輕一劃,只聽“嗤”的一聲輕響,木料應聲而斷,切口平滑如鏡。

“嘶——”周圍響起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

“我的老天爺,這刀也太快了!”一個年輕鐵匠叫道,“咱們打了三天的刀,怕是沒這一把利索!”

李秀將長刀遞給已經徹底看傻了的老胡:“剛才的步驟和手法,記住了多少?”

老胡雙手接過長刀,只覺得沉甸甸的,臉上又是激動又是慚愧:“記,記住了個大概,可要做到李大人您這樣怕是還得練個十年八年…”

“沒關係,往後我每天抽空過來指點你們。”李秀環視了一圈眼中放光的鐵匠們,語氣變得嚴肅,“這鐵匠鋪,地方太小,人手也不夠,老胡,你馬上去村裡再招二十個肯學肯幹、手腳麻利的年輕人來,我親自帶,三個月,三個月內,必須給我打造出兩千套像樣的制式盔甲和兵器,刀、槍、箭矢,都要!”

“兩千套?三個月?”老胡手一抖,差點把剛接過的刀掉地上,聲音都有些發顫,“李大人,這,這鐵料都得堆成山了吧?咱們上哪弄那麼多鐵去?”

“鐵料的事,我來解決。”李秀不容置疑地打斷他,“你們的任務,就是把東西給我造出來,記住,我要的是能上陣殺敵的傢伙,不是樣子貨,質量必須過關,寧可慢一點,廢品率高一點,也絕不能拿次品充數!”

老胡看著李秀堅定的眼神,嚥了口唾沫,用力點頭:“是,李大人放心,我們豁出去了幹!”

離開鐵匠鋪時,天色已經大亮。

李秀心裡默默盤算著,兩千套制式裝備,加上嚴格的訓練,這支護衛隊才能勉強算得上有點戰鬥力。

但這還不夠,遠遠不夠。

面對可能到來的朝廷大軍,這點力量還是太單薄了。

剛走到自家院門口,就見李大慶一路小跑著過來,人還沒到,聲音先傳了進來,帶著一股子壓不住的興奮勁兒:“李秀,李秀!”

“又招到人了,就這幾天,又來了九百多口,拖家帶口的,都是遭災活不下去的,聽說咱們這兒管飯分地,都跑來了!

“現在村裡登記在冊的,快八千人了!”

“村裡現在跟個小縣城似的,到處都是人!”

李大慶抹了把額頭的汗,滿臉紅光。

“八千了?”李秀眉頭一挑,“都安頓好了?”

“妥妥的!”李大慶拍著胸脯,“新蓋的磚瓦房都住滿了,後面又搭了不少臨時窩棚,糧食也發下去了,個個都感恩戴德呢!”

“物資呢?跟得上嗎?”

李大慶趕緊掏出隨身的小本子,翻開念道:

“糧食從縣裡又拉回來三萬石,加上之前的存糧,夠吃一年半載了。”

“布匹也備足了四千匹,夠做幾輪衣服的。”

“鐵料催得緊,山裡那幾個小鐵礦都快被咱們買空了,收了大概六千斤,還在加緊收。”

“木料最多,附近幾個村子都指著給咱們砍樹換糧呢,四個大倉庫都快塞滿了,木頭垛得老高!”

李秀滿意地點頭:“幹得不錯,人多了,攤子就得鋪得更大,糧食地還得繼續開,不能停。”

李大慶應著:“那,糖坊那邊?”

“糖坊更要加足馬力!”李秀道,“正是收甘蔗製糖的好時候,讓村裡閒著的婦孺都動起來,有多少甘蔗熬多少糖,這可是咱們的錢袋子,不能鬆勁!”

“還有,老族長,”李秀頓了頓,“告訴馬販子,只要是能上陣的好馬,不管多貴,都給我收回來,先定個目標,一百匹,我要組建一支騎兵!”

“一百匹?”李大慶“啊?”了一聲,眼睛瞪得溜圓,手裡的本子差點沒拿穩,“那得多少銀子?好馬可金貴著呢,有價無市啊!”

“銀子不用愁。”李秀擺擺手,語氣淡然,“雪糖不愁賣,銀子會源源不斷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