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岔路口,王麗芬不知道跟誰走,站在路口,看看阿寶這邊,又看看荀玉華那邊。
難擇難選之際,她似乎聽得有個聲音在說:“萬物有歸宗,你從哪裡來,就回哪裡去。”她便跟著阿寶上了百里崗。
阿寶洗了澡,換了衣服,就派人下山去查詢這次搶書是什麼人乾的。王麗芬想說又不想說,可她還沒從阿寶那裡拿到錢,她不說出來,這錢肯定拿不到了。她說出來又怕荀玉華要她還錢。她悲哀地嘆道:“做人難啊,做夾在中間的人更難啊!”
她決定只說出虞小貓,不說出荀玉華。可她忘了,她供出來虞小貓,虞小貓也會把她供出來。
她來找阿寶,對阿寶說:“哥哥,我跟你說件事,但你要給我一萬塊大洋。”
阿寶:“你想錢想瘋了,說件事就要我一萬大洋。”
王麗芬:“這件事值一萬塊大洋。”
阿寶:“你說來聽聽,什麼事值一萬塊大洋。”
王麗芬:“有關書被搶的事。”
阿寶:“說來聽聽。”
王麗芬:“哥哥,那你先給我錢。”
阿寶:“給你一百塊大洋。”
王麗芬:“我要一萬塊大洋。”
阿寶:“隨你,你不說我也查得到。”
王麗芬:“這麼小氣,不像你大當家的作風。”
王麗芬終於說出來:“那個華僑是假的,他叫虞小貓,本地人。”
阿寶:“難怪,他說的是本地話,我以為華僑也說本地話呢”。
阿寶忽然想到了什麼,他說:“你早先為什麼不說。”
王麗芬:“開始不敢肯定,怕壞了你們大事。”
阿寶:“哦,你可知道他住哪裡?”
王麗芬把地址告訴了阿寶。
阿寶就派人去找虞小貓。可派去的人回來說:“大當家,虞小貓跑了,他不住那裡了。”
阿寶:“繼續去找,找不到別回來了。”那些派去的人只好退了出去。
阿寶又來問王麗芬:“王姑娘,你知道虞小貓和荀玉華是怎麼走到一塊的嗎?”
王麗芬:“這個我也不太清楚,但我斷定,肯定是虞小貓遊說荀玉華來搶書的。”
阿寶:“你怎麼這麼肯定是荀玉華搶的,而不是虞小貓叫人或者荀玉華叫人來搶的呢?”
王麗芬:“這個也有可能,還是哥哥聰明,什麼都想得到。”
阿寶:“你只會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就不會拆套。”
王麗芬:“你是想讓妹妹幫你去查嗎?”
阿寶:“你還是哪兒錢多到哪兒去吧,查案子這種事你做不來。”
王麗芬:“哥哥,要是我查清楚了,你給我多少錢?”
阿寶不耐煩地說:“下去,下去,要查你自己去查,我用不著你去查。”
王麗芬“哼”的一聲,嘴一歪,眼一瞪出去了。她不甘心好不容易得到的書被搶走了。她的那三十萬債務歸還就遙遙無期了。
她便來找荀玉華,這荀玉華有意不見王麗芬,怕她壞事,就對小弟阿恆說:“阿恆,你去告訴她我出遠門了,要數月後才能回來。”
阿恆出來,見著王麗芬,問王麗芬:“王姑娘,你有事嗎?”
王麗芬:“我來找荀玉華,有事跟他說。”
阿恆:“老大不在,出遠門去了,不知道何時才能回來,你有什麼事告訴我,等他回來我告訴他。”
王麗芬:“既然荀玉華不在,那就沒事了,我回去了。”
王麗芬離開荀玉華家,就來刁華康家找刁華康。
刁華康和荀玉華兩表兄弟,曾發誓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幹什麼壞事都是出一雙,入一對。好似一對“連理枝,鴛鴦鳥”。這會聽王麗芬說荀玉華揹著他和虞小貓合作搶了阿寶的書,立馬火從心生,力由臂起。拿了大刀要去找荀玉華理論。
王麗芬攔住他說:“我去過了,他小弟阿恆說他出遠門了,要數月方能回來。我想可能是帶了書到外地賣去了吧。”
刁華康這才按下心頭怒火,坐回椅子上:“等這廝回來,我得好好跟他說道說道,他還認不認我這個哥哥了。”
王麗芬勸道:“哥哥血氣太盛了,這麼點小事,何必生這麼大氣呢,說不定賺了錢會分你一半呢。”
刁華康:“他有意揹著我做的買賣,怎麼可能會分我一半呢?痴人做夢吧。”
王麗芬:“哥哥先不要伸張,待荀玉華把書賣了再討說法也來得及,到那時,荀玉華有千張嘴,萬隻口也難尋理由解說。”
刁華康:“就依美人的,我倆且去院子裡飲酒作樂,澆淋澆淋心頭赤火。”
兩人喝著小酒,聽著揚聲器裡傳來的一陣陣流音,倒也愜意,身上一股濁氣隨之消去。
聽了一回,酒也醉了,聲也膩了。王麗芬辭別刁華康來灣坑村自家的房子裡。她咽不下房子無緣無故被人強佔的惡氣,想借著七分酒膽來大鬧一場。
到了灣坑村家裡,見大門敞開著,房間裡的門也開著,裡面空無一人。
她就來問堂哥,堂哥對她說:“堂妹,你和真敵走了後,太姨太兒子朱雀住了進來,村子裡的人見外村人佔了本村的房子,個個相當氣憤,就時時騷擾,搞得他們提心吊膽,夜不能寐。沒幾日便搬走了。”
王麗芬:“多謝堂哥相助,以後堂妹又有家了。”
堂哥:“儘管住著,他們肯定不會再來了。”
於是,王麗芬和堂哥兩人開始打掃衛生,整理傢什,等一切整理明白,堂哥就去家裡拿來了米麵蔬菜等物,王麗芬安頓下來。
再說虞小貓得知阿寶找他麻煩,不敢回家,在外遊蕩數日,厭倦流浪生活,想起灣坑村大姨太房子無人居住,便去大姨太那裡要了來,想來暫住一些日子。
他來到灣坑村,見王麗芬已佔了這房子,便和王麗芬理論起來。
虞小貓:“王姑娘,這房子大姨太已經給我,就是我的了。”
王麗芬:“這房子本來就是我家的,我住這裡天經地義。”
虞小貓:“可你還欠著大姨太三十萬大洋,一個子兒也沒給過。何況這房子是大姨太花五千大洋向法庭買的,理應是大姨太的。”
王麗芬:“她的五千大洋也是從我家挖走的,我還得跟她要呢?”
虞小貓:“原來你把荀玉華給你的錢不去還債,卻把它埋了起來,我得把這事去跟荀玉華說說。”
王麗芬:“你以為荀玉華還把你當哥們看,他早已揹著你把書拿到外地去賣了。”
虞小貓:“你胡說,荀玉華不是這樣的人。”
王麗芬:“你不信可以去問阿寶,阿寶正跟荀玉華要錢呢?”
虞小貓:“這跟我有什麼關係,書是荀玉華搶的,我又沒搶書。”
王麗芬:“我去跟阿寶說是你們倆合謀的,阿寶絕不會放過你。”
虞小貓:“彼此,彼此,我去跟大姨太和荀玉華說你在這裡,他們也不會放過你。”
王麗芬:“我們兩個,黃魚白鯗,半斤八兩,就別互相傷害了。”
虞小貓:“是你先想傷我的。”
王麗芬:“好了,好了,以後我們兩個同吃同住,相親相愛,誰不叛誰。”
虞小貓:“你說的也是我想的,一拍即合。”
兩人好了一日,王麗芬說要去望明山醫館看望哥哥,就早早出發了。
到了晚上,王麗芬回來了,還帶了一瓶酒,一隻雞來。
虞小貓:“娘子今天怎麼這麼爽快,蒸只雞,還買瓶酒來。”
王麗芬:“慶祝,慶祝我們這次重歸於好。”
虞小貓去灶上把雞切碎了來,王麗芬在外屋把酒倒滿。
兩人你敬我往,一杯未完,虞小貓便倒在地上。
王麗芬咳嗽一聲,從外面進來幾個人,把虞小貓塞進麻袋裡扛走了。
待虞小貓醒來,發現自己被關在一間黑屋子裡,不知道這是哪裡?他罵道:“我肏你媽王麗芬,敢謀害親夫,等我出去,我非剝了你的皮不可。”
過了很長時間,阿寶來問虞小貓:“南洋華僑大哥,你們把我的書藏哪裡去了?”
虞小貓:“我不知道,我沒有拿你的書。”
阿寶:“你別抵賴了,你和荀玉華合起夥來騙我,搶走我的書。”
虞小貓:“你一定要說我和荀玉華合夥搶你的書我也沒辦法,那是荀玉華一個人乾的,和我沒關係。”
阿寶:“你明明不是華僑,卻要騙我說是華僑,居心叵測,非搶即偷,還敢說不是合夥的。”
虞小貓:“真是荀玉華一個人乾的,和我沒關係。”
阿寶:“再不肯說實話,老子一槍把你斃了。”
阿寶拔出槍,一槍打中虞小貓腿上。虞小貓抱著腿,蹲在地上,嘴上啊唷啊唷喊個不停。
阿寶:“說還是不說?”
虞小貓:“搶書的人是荀玉華的人,書也在荀玉華手上,我是荀玉華逼迫我扮南洋華僑的。”
阿寶:“好吧,不說實話,就在裡面等死吧。”阿寶顧自走了。
阿寶也學聰明瞭,他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身。叫一個新加入的兄弟裝扮成少尉模樣。帶著兩個兵來找蔚邦主,對蔚幫主說:“蔚幫主,聽說你得了望明山醫館的一本價值連城的奇書,我們上峰也想要,你要多少錢才肯買給我們?”
蔚幫主:“那書不在我這裡,在阿寶手裡。”
少尉:“帶我們去見見阿寶。”
蔚幫主:“你們是官,他是賊,叫賊來見官,他敢嗎?”
少尉:“那我們換成便衣,就說我們老闆要買他手上的書。”
蔚幫主:“那好吧,我先派個人去跟阿寶聯絡一下。”
蔚幫主便叫魏堂主去跟阿寶聯絡一下,魏堂主便騎上腳踏車領命而去。
過了一天,魏堂主對蔚幫主說那書不在阿寶手上,而在荀玉華手上。
蔚幫主又對少尉說:“我的手下去了阿寶那兒,阿寶說那書不在他那兒,在荀玉華那兒。”
少尉:“荀玉華是誰?帶我們去見見他。”
蔚幫主:“荀玉華是個小幫派頭目,我先讓我的手下魏堂主去跟他聯絡一下。”
蔚幫主就叫魏堂主去一趟荀玉華那裡。魏堂主騎上腳踏車領命而去。
魏堂主回來對蔚幫主說,荀玉華讓他們過去。
蔚幫主便讓魏堂主領著少尉三人前去荀玉華那兒。
四人來到荀玉華處,荀玉華叫人倒茶端水,遞煙敬酒,十分熱情。
少尉自我介紹說:“我姓少,我們來自中原,我們老闆收遍天下奇珍異寶,聽說你得了望明山醫館一本價值連城的奇書?我們老闆也想要,你要多少錢才能賣給我們老闆?”
荀玉華:“五十萬大洋。”
少尉:“好吧,能不能讓我先看看書?”
荀玉華心想,我說少了,後悔不多說點,說一百萬就好了。
荀玉華:“可以”。
說完從椅子上站起來,去密室裡拿書。他拿了書從密室出來,把書遞給少尉,對少尉說:“少老闆,這書可是世上獨一無二的曠世奇書,價值連城呢。”
少尉接過書,翻了翻,對荀玉華說:“荀老闆,這書裡面的字我一個也不認識,你認識嗎?”
荀玉華:“我也不認識。”
少尉:“能不能找個人來唸念嗎?”
荀玉華:“普天之下,沒幾個人認識裡面的字,這兒日鑄嶺上有位老先生認識這書上的字。”
少尉:“那你去把他請來,讓他念念裡面的字。”
荀玉華:“那老先生架子大得很,請是請不下來的,只有上山去找他。”
少尉:“那好吧,我們立刻去山上找他。”
荀玉華:“這樣貿然去找他是找不到的,需先跟他預約,只有預約好了才能去找他。”
少尉:“那你快去預約吧!”
荀玉華便讓下面一個叫阿兵的前去山上預約,阿兵出門而去。
過了很久,他回來說先生不在,明早再去。
阿兵第二天早上再去,直到下午才回來說:“昨天晚上回去了,今早又出去了。”
少尉埋怨道:“阿兵,你不會跟他家人說你今早要去,叫他等著你。”
阿兵:“他就一個人,沒有家人。”
少尉:“那你怎麼知道他晚上回去過?”
阿兵:“門口的一塊牌子不見了。”
少尉:“那你不會給他留個字條嗎?”
阿兵:“他不會信的,怕有人故意捉弄他。”
阿兵笫三次又去了,這次終於見到了老先生。
荀玉華六人帶上書,領著少尉三人一早便向日鑄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