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警官,真是不好意思,賈秋白任你們處置,我們毫無異議!"

那對中年夫妻在外人面前馬上換回老實軟弱的面孔,對著警察鞠躬哈腰道。

"多謝配合,現在已經很少見像你們這樣守法奉公,大公無私的父母了,唉……可惜啊,怎麼生出這麼個女兒。"民警在一旁安慰道。

中年夫妻也點頭附和道:"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

"呵……"

一聲毫不客氣的冷哼打斷了兩派人虛假的表演,俞青靠在牆面手裡夾著煙,環胸嘲諷地看著他們。

她剛才在走廊對審訊室內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聽完不知道為什麼,她的胸口悶悶的,沒有預想之中的暢快,甚至抽了根已經戒掉的煙。

"守法奉公,大公無私?"俞青緩緩咀嚼著這幾個字眼。

"我看是賣女求榮,臭不要臉吧?"

一旁的中年男人怒目圓睜,抬手就要朝俞青打去。

"你這個賤蹄子,胡說什麼?!"

停在半空中還未落下的手掌被俞青牢牢抓住,反手還給他一個更用力的巴掌。

"啪!"

清脆的響聲在眾人目瞪口呆的警局中顯得分外清晰。

中年男人的臉被利落地扇到一旁,滿臉驚愕。

"呦,你原來還長著張臉皮啊,我還以為你早不要了呢!"

俞青點開手機的錄音,剛才審訊室裡的對話在此刻在大廳清楚的回放著。

看著中年夫妻越來越慌張的臉色,她開口道。

"想走?法律允許了嗎?"

俞青將錄音交給警察後,拿著煙轉身去了警局的後院。

而賈秋白父母涉嫌教唆強姦罪被當場拘留,賈耀祖涉嫌強姦未遂罪,正在逮捕。

"滴!恭喜毒嘴貞德完成改寫蘇餘慘死結局,獎勵積分500分,目前剩餘積分為-9500分。"

俞青聽著系統的播報聲一愣,改寫慘死結局的任務完成了,蘇餘的執念竟然還沒消失嗎?

【毒嘴貞德,不是誰都和你一樣,執念是活著。】系統友情提醒道。

俞青聽懂了系統隱晦的嫌棄,翻了個白眼:"活著才是最重要的好不好。"

原來害死蘇餘的兇手真是賈秋白……

那藏在衣櫃背後殺了她的人又是誰?

她鬱悶地吸了口煙,眼前的危機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這日子真的是越來越有判頭了。

俞青蹲在花叢旁,看著水池中無憂無慮的魚發愁。

"俞小姐。"

她頓了頓,魚小姐?是在叫她嗎?

抬頭看去,是胥凌泉不知何時來到了她的身後。

他看著俞青手中夾著的煙,皺了皺眉。

"你抽菸,為什麼那天聞到煙味還會皺眉?"

俞青挑了挑眉,不緊不慢地吸了口煙,才開口回道。

"廢話,聞二手菸死得快。"

"菸民要有菸民的素養,自己抽菸找死,不能讓那些想活的人也跟著一起死吧。"

胥凌泉被她理直氣壯的態度噎住。

"俞青!"

板鞋奔跑的聲音越來越近,俞青抬頭看向氣喘吁吁的蘇餘,不動聲色地掐斷了煙,扔進垃圾桶裡。

"已經結束了,賈秋白剛剛招供了。"

蘇餘抿了抿唇,有些踟躕道:"我知道,俞青謝謝你……我能進去,和她說兩句話嗎?"

俞青一頓,想起蘇餘聖母的性格,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你不會想原諒她吧?"

"不不不……",蘇餘連忙擺手,"我就是有些話想最後再問問她。"

……

蘇餘拘謹地坐在審訊室內,顯然對這個陌生閉塞的環境有些不習慣。

她看著鐵欄杆後雙目乾澀,蓬頭垢面的賈秋白,有些不自然地搓了搓手。

"你最後……為什麼阻止了賈耀祖對我的侵犯?"

賈秋白這時候早已沒了罵人的力氣,聲音都透露著一股沙啞。

"阻不阻止有區別嗎?反正我也欣賞完了蘇大小姐對我下跪求饒,痛哭流涕的醜樣。"

蘇餘回想起那段不堪的回憶,心臟又開始隱隱刺痛,她強壓下不適,竭力問出那個深深困擾她,猶如藤蔓扎入靈魂的問題。

"你對我……有過真心嗎?哪怕是一瞬間……"

賈秋白冷嗤出聲:"蘇餘,我最討厭你滿嘴真不真心的模樣!

你從生下來需要關心的問題就只是有沒有人真心愛你,我特麼受夠了你這個沒斷奶的巨嬰!"

她看著蘇餘痛徹心扉的神情,佈滿紅血絲的眼睛閃過一絲快意。

"俞青沒和你說嗎?我把你當狗溜罷了!"

"我不信!",碩大的淚珠一顆顆砸入蘇餘的短裙上,她拼命搖著頭。

"我不信……你凌晨陪我打點滴,徹夜不眠地照顧我,年年記得我的生日,為我做蛋糕……"

"夠了!",賈秋白不耐煩地打斷蘇餘的話,"我那是在做服從性測試的前涉干預,你還真以為我是在對你好啊?"

"不過我現在算是明白了,哪有什麼高深莫測的精神控制,不過是蘇餘你自己屈服了你的慾望罷了。"

賈秋白看著蘇餘不敢置信的眼神,眉頭輕揚,表情似笑非笑。

"蘇餘你又多高尚?你把我當成了誰的代餐,你爸還是你媽?

你對我的縱容不過是你對父愛母愛的渴望在我身上的投射!

蘇餘……哈哈哈!落得今天這個下場,我們都活該,我們都活該!"

"夠了!"蘇餘忍無可忍地呵斥,"你這個人想獲得的,在意的從來都只有你父母的認可。

我以為……我們是相互取暖的家人,我早該承認,你沒有心。"

蘇餘哭腫的雙眼再也沒向賈秋白投去目光,拎包起身離開了審訊室。

一顆稀薄的淚珠背對著蘇餘從賈秋白乾澀的眼眶中落下。

早就嘶啞乾澀的嗓音在空蕩的審訊室喃喃自語。

"什麼真情假意……都是被慾望驅使的奴隸。"

審訊室外。

俞青看著哭著擦身而過的蘇餘,還沒來得及詢問,一縷黑煙從蘇餘的背後升起,穿過牆堰屋頂,緩緩消散在上空。

"滴!恭喜惡女貞德消除蘇餘執念,獎勵積分500分,目前剩餘積分為-9000分。"

俞青聽著系統播報的機械音一愣,後知後覺地明白了蘇餘的執念是什麼。

這件事對她,竟然比活著更重要嗎……

俞青搖了搖頭,也起身離開警局。

"傻姑娘……"

……

"俞小姐。"那道猶如紅酒般醇厚醉人的嗓音從背後響起。

俞青頓住腳步,轉身看去,那個熟悉的頎長挺拔身影佇立在路燈下。

"西八……長這麼白淨帥氣,簡直像被狗舔過的碗。"

胥凌泉走到一半的腳步猛然一頓。

"這是……誇獎嗎?"見識過各路牛神鬼蛇的胥警官,罕見地對自己的判斷產生了懷疑。

他不由自主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確實細膩白淨的臉。

像被狗舔過的碗……

俞青沒理會被自己的話暴擊的胥凌泉,開口問道。

"你找我有事?"

胥凌泉看著俞青淡定至極的態度,心下一沉。

憑他多年的刑警經驗來看,身上疑點重重的人面對警察還能淡定自若。

要麼她深謀遠慮,要麼她經驗老練。

但不管哪種,這個少女都遠比自己想象中更加深不可測。

"俞小姐審犯人的方式……當真比反派更像反派。"

俞青哼笑出聲,覺得這個胥警官帥則帥矣,就是搭訕別人的話語太過老套,像個故作幽默的老幹部。

或許這就是代溝吧。

"多謝誇獎。"

"俞小姐一個人走?夜晚不安全,需要我送你一程嗎。"

俞青內心無聲嗤笑,開玩笑,她是誰?她是有無限讀檔技能的掛逼,還怕什麼危險?

雖然心裡這般想著,俞青還是存了個心眼,刪除原本的讀檔錨點,在此刻建立起新的讀檔起點。

"不用,走了。"俞青瀟灑轉身,頭也不回地擺了擺手當做告別。

回到宿舍後,蘇餘回家休養,另外兩位舍友一開學就去外地實習,原本熱鬧的四人寢如今竟然只剩下她一個人。

早已經一身疲倦的俞青強撐著力氣,關上了新換鎖的窗戶,鎖好了門,最後還是怕死地檢查宿舍有沒有奇怪的外來人。

廁所——沒人。

桌底——沒人。

衣櫃……俞青嚥了咽口水,想起那晚月光透過窗戶照亮地上的兩道人影。

一道是她,一道就是藏在敞開的衣櫃門後面那道高大的陰影。

做好了心理準備的俞青一口作氣開啟了衣櫃門,整齊掛好的衣服,角落安靜的行李箱,沒有任何異常。

俞青徹底鬆了口氣,躺到床上時意識已經開始潰散。

臨睡前還在反覆確認著,明天晚上才是兇手行兇的時間,她真是自己嚇自己……

"咔噠……咔噠"

好像有人在用指尖敲打著床邊鐵圍欄,一下又一下,不厭其煩。

俞青皺著眉翻了個身,又是什麼逼動靜不讓人睡個好覺。

迷迷糊糊睜開眼,蚊帳凸起的幅度裡,有張男人的臉撐著網紗正對著她。

粗糙的手指正在敲打著她床邊的圍欄。

他看見終於醒來的俞青,嘴角一裂,撲面而來的腥臭味直衝俞青鼻尖。

"啊!!"

那把熟悉的匕首輕鬆穿過蚊帳,朝俞青驚起的頭顱刺來。

"回檔回檔回檔……!!"

近在眼前的匕首頓住,空中飛舞的塵埃也在這刻停止。

俞青再睜眼時,就聽見那道紅酒般醇厚的嗓音。

"俞小姐一個人走?夜晚不安寧,需要我送你一程嗎。"

"需要需要需要!!"俞青眼裡還殘留著剛才的驚恐,頭點得像小雞啄米。

她幾乎是立刻抓住了胥凌泉的手,汲取著眼前寬厚有力的手掌傳來的溫度。

"胥隊長,人家一個人走不了夜路了啦!直接陪人家回宿舍好嗎?一個人睡……好怕怕。"

胥凌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