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修雙手握緊成拳,聽到她的反問,眼神有些飄忽不定。

他一會兒看看休息艙的陳設,一會兒看看窗外的流雲,就是不去看溫亦笙的眼睛。

異能一般是在精神受到極大觸動時,或者瀕死等嚴重威脅到生命的情況下才會被激發。

但也不是所有的人遇到這些情況都可以獲得異能。

更別提是一個雌性。

可是她獲得了異能。

在他帶著她衝出流浪犬包圍圈的時候。

所以她是在那個時候,為了他,精神受到了極大觸動嗎?

現在回想起來,那些流浪犬或許真的是她趕跑的。

宿青啼說她變化很大,也許是真的。

冥修腦子裡亂成漿糊,思緒不知道飄到了哪裡。

見他久久沒吭聲,溫亦笙攤了攤手,好笑道。

“你看,你自己都不知道到底重不重要,又何必來問我呢。”

冥修煩躁地伸手抓了抓頭髮,是這樣嗎?

“如果你是擔心我獲得異能之後會虐待你們,那我可以告訴你。”

溫亦笙目光堅定,不疾不徐,像初春的一縷風,晃晃蕩蕩飄到了他身上。

“只要是我在,那些就不會發生。”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

冥修立在原地沉默許久,如墨般濃黑的眼眸緊緊鎖著她的身影,像是在求證什麼。

他恍惚想起來,數日前,面前這個女人似乎答應他要同他解除契約。

可現在……

“好,我姑且信你最後一次。”

冥修收斂心神,劍眉輕挑,沉聲撂下這句話,轉身離開了房間。

他前腳剛走,溫亦笙還沒來得及思考剛才發生的事,宿青啼就進了房間。

路過冥修時,兩人側目對視一眼,氣氛有些不太對勁。

冥修不明所以哼了一聲,昂首挺胸大步流星離開了。

宿青啼收回視線,走到溫亦笙跟前站定。

溫亦笙有些心累,她猜他也是來問自己異能的事。

然而宿青啼只是給她倒了杯熱茶。

清新的茶香撲面而來,溫亦笙正好口渴,接過喝了幾口。

“你怎麼來了?”

她放下杯子看著他。

宿青啼垂首,拉過她的手放在掌心仔細摩挲。

白皙嬌嫩的手,是不曾幹過粗活,被帝國上下嬌養長大的手。

這樣一雙手,卻擁有召喚藤蔓的能力。

植物的異能,在這個變異的星球,不知道要惹多少人覬覦。

念及此,他輕輕嘆了口氣,溫聲開口。

“雌主今日太過莽撞,這麼早暴露自己的異能,只會成為眾矢之的。”

“雌性異能世所罕見,雌主覺醒的又是植物異能,若是鬧得人盡皆知,只怕會掀起一片風波。”

溫亦笙微微詫異,沒想到他神色匆匆趕來居然不是像冥修一樣來質問,反而是關切。

他是在擔心她的安危。

一股異樣的情緒在心底裡緩緩流淌,如同初見溫練時,她被她護在身後一般。

溫亦笙恍惚覺得自己有些愧對師傅。

她的無情道,如今似乎感知到的情緒有點太多了。

“雌主從小被君主嬌養長大,自然不知道外面已然亂成各種模樣。”

“今日之事,希望雌主能知曉輕重,青啼所言,字字句句都是為了雌主好,回去後雌主定要仔細和君主商議,切忌輕舉妄動。”

宿青啼斂下眸中翻湧滾燙的情緒,將她的手放回原處,認真囑咐道。

溫亦笙回過神,衝他微微一笑。

使用異能前,她就做好了承受後果的準備。

凡事都要畏首畏尾瞻前顧後,只是止步於此難以進步。

她想變強,就必須承受風暴。

“你放心,我會慎重考慮的。”

她神情從容,眸光瀲灩,雖然依舊弱小,卻給他一種頑強堅韌的感覺。

宿青啼目光落在她紅潤的唇瓣上,喉結難耐地上下滾動,按在她身旁的手緊緊攥著,抓亂了床單。

偏偏她眼中沒有半點旖旎心思,只是感動和認真。

感動他的關心。

認真對待他的囑咐。

突然想,狠狠欺負她。

“你……”

眼見兩人距離越來越近,溫亦笙莫名不習慣,下意識往後仰了仰身子。

宿青啼的頭埋在了她的脖頸處,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鎖骨上。

和昨晚在精神世界中一樣。

只是這次不再是虛幻,一切都真實可尋。

溫亦笙拳頭攥了又松,鬆了又攥,強忍著沒有推開他。

好歹是真心實意關心她,他是她的獸夫,她不能推開他。

不行!

她忍不了了!

溫亦笙勸說失敗後,剛準備把人推開,男人就自動退出了她的懷抱。

幾乎是卡著她的臨界值跑的。

“青啼失態,請雌主責罰。”

宿青啼低眉順眼遮掩欲色,盈盈拜倒在她腳邊。

姿態虔誠謙卑,容貌出眾不染風塵,像塊上好的羊脂玉。

跪在大殿裡的小小身影,和此刻她腳邊的男人又重疊上了。

溫亦笙那點不自在瞬間化為無奈和同情。

是原主虐待的太過分了,只是在她懷裡靠了幾秒,就跪下來請罪。

恐怕和小時候虐待也逃不開干係。

她是孤兒,向來羨慕有父有母之人,只是並不是所有父母,都值得羨慕。

“我沒事,你起來吧。”

溫亦笙出聲安撫。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宿青啼不著痕跡地扯唇一笑。

“那雌主好好休息,青啼就不打擾了。”

溫亦笙點頭。

宿青啼邁步離開,不忘輕輕關上房門。

只是他剛關好門轉身時,就看見冥修靠在對面的牆上,虎視眈眈地審視著他。

宿青啼面不改色地對上他的目光,“雌主覺醒異能的事,你應當明白輕重。”

冥修扯了扯唇角,眉目張揚。

“那是當然,她本來就是個麻煩精,我自然不會到處宣揚惹是生非。”

陰陽怪氣地嘲諷完,冥修站直了身子,一米九的身高微微高出他一點。

他微微眯起眼,身軀逼近宿青啼。

一個身強體壯,肌肉緊實。

一個芝蘭玉樹,身姿挺拔。

“反倒是有些人,本身就不怎麼幹淨,怕是會惹來不少麻煩。”

他語氣挑釁,意有所指。

宿青啼神色不變,面對他的壓迫也只是淡淡笑著,反問道。

“我以為你最是討厭雌主,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