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端回了衙門,還是以自己的名義,把胡嗣宗放出來了。

聽到可以離開,胡嗣宗還有些不怎麼相信,難以置信地問:“真的可以離開了?”

孟端說道:“怎麼,你還不想離開?”

“不是,不是……”

胡嗣宗接連解釋,又道:“我打人了,就這樣離開,好像不是很對。”

孟端說道:“放心吧,你賠點錢就好了,是我覺得你的身份,不用關起來,先把你放了,但你別離開金陵,如果有需要,還會找你協助調查。”

聽了這話,胡嗣宗覺得,是孟端私下要放自己。

很快他想到了,孟端也是南方系的官員,不由得心裡狂喜。

你們北方,拿什麼來和我們南方鬥呢?

到處都是我們南方的人,北方的來了就是自討無趣。

“多謝孟大人。”

胡嗣宗躬身行禮,隨後走出衙門。

看到自己是真的可以離開,胡嗣宗心裡沾沾自喜,感謝完了,首先走出衙門。

孟端看到這裡,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他是真不知道,朱允熥此舉意欲何為,但是明白,胡嗣宗要倒黴了。

回到住處。

一些南方讀書人看到胡嗣宗安然無恙地回來,他們是愣住了。

“胡兄,你怎麼回來了?”有人問道。

“應天府尹孟大人,是我們南方人,你說我為什麼回來了?”胡嗣宗笑了笑道。

他們聽到這個結果,都是驚喜,隨後是歡呼。

很明顯了,這是南方人在幫南方人。

到處都是我的人,你們拿什麼來和我們鬥?

自己人的優勢,便是如此凸現出來了。

胡嗣宗說道:“以後我們為官,也要儘可能地,幫我們自己人。”

有人說道:“那是自然的!”

他們的歡聲笑語,很快引起其他人的關注。

張信聽到胡嗣宗回來了,也是驚訝的,趕緊跑過來一看,只見人真的沒事。

胡嗣宗只好把事情,大概說了說。

張信鬆了口氣道:“還好是孟大人,有時間了,你得登門拜訪孟大人。”

胡嗣宗說道:“我明天就去!”

那位孟大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胡嗣宗不會不管救命恩人,必須要去拜訪,感謝。

——

“胡嗣宗被放出來了!”

這個訊息,便如此被傳出去。

還傳遍了,整個應天府。

那些北方的讀書人,頓時炸鍋了。

胡嗣宗打人了,還把人打得那麼傷,關了不到兩個時辰,竟然被放出來了,這怎麼可能?

一定是應天府的人在徇私。

他們很快就能想到,應天府的孟端,就是南方人。

他們在自己人,幫自己人。

直接激起了他們的憤怒。

陳兄不甘心道:“景兄,你看,他們南方官員太可惡了!”

他都快把牙齒,咬得出血了。

胡嗣宗這樣了,還能安然放出來,在大明還有王法嗎?

景清得到這個訊息,也是愣住了。

這個世界,真的沒有王法。

孟端偏私南方讀書人,這是他們北方讀書人最不能忍的。

陳兄又道:“若干年過後,朝廷再無我們北人立足之地。”

景清贊同道:“不能再這樣下去,我們去找孟端問清楚。”

他們一起出門,到了外面,一大群北方讀書人,開始出來抗議,來到衙門外面的時候,看到聚集在此的讀書人,數量還不少。

還有南方的讀書人見了,出來嘲諷。

嘲笑景清他們,不自量力。

他們越是嘲笑,北方讀書人越是憤怒,一定要讓應天府嚴懲胡嗣宗,否則就要去敲響登聞鼓,讓陛下來處理。

剛平息了一會的南北之爭,現在又開始了。

現在的爭吵,比之前更厲害。

放出胡嗣宗,直接把他們雙方的矛盾激化。

張信來到衙門外面的時候,只覺得頭疼欲裂。

胡嗣宗能出來,就不應該到處宣揚,不該特別囂張。

但是,胡嗣宗不懂這個。

他一出來,到處說是孟端在幫他們南方人,現在又來一發不可收拾。

張信覺得不應該把胡嗣宗推上去的,這個蠢貨,那麼高調做什麼?

現在高調起來,又要鬧大了。

胡嗣宗看到現在的情況,也是驚呆了。

他本想嘲諷北方讀書人,沒想過會引起那麼大的憤怒,更沒想到那些北方讀書人,敢去堵了應天府衙門。

胡嗣宗不敢現身,只是躲在旁邊看。

他怕現身了,那些北方讀書人,要把自己撕碎了。

張信焦頭爛額,再看到很多南方讀書人還在拱火,和北方讀書人對罵,更是愚蠢的行為,只會繼續把這件事鬧大。

“我不管了。”

張信現在很擔心,自己會不會也被連累了。

衙署內的孟端,也不敢出門。

讓人把大門緊緊地關閉,再堵起來,讓外面的人無法闖進來。

一個師爺說道:“大人,他們也有累了的時候,只要他們累了,我們就能出去,您放心吧!”

孟端生氣道:“放心個屁!”

他很難得的,忍不住要說髒話了。

“那個胡嗣宗,就是蠢貨。”

孟端咬牙切齒道:“我不該放他的。”

都是殿下,讓自己放人。

他總算明白,殿下為何要放了。

這是要把事情,進一步鬧大的節奏。

胡嗣宗是真的該死啊!

北方讀書人憤怒的事情,瞬間又傳遍全城,如今的鬧劇,鬧得更大了,矛盾進一步激化,從胡嗣宗打人開始,鬧出來的問題,不再是之前互相對罵那麼簡單。

普通的吃瓜群眾,只覺得這個瓜很大。

那些相關的官員,頭疼欲裂,紛紛在臭罵胡嗣宗。

一個連低調都不懂的人,是怎麼考上科舉的?

景清他們,依舊沒有放過胡嗣宗,繼續鬧大。

——

這個訊息,送回到宮裡的時候。

朱允熥嘆道:“讀書人是真的精力旺盛,氣血方剛,他們一旦遇到不公,就會馬上起來抗爭。”

姚廣孝說道:“但不對的,又確實是那些南方讀書人。”

還有南方的官員。

他們是得到暗示沒錯,但有暗示,也要公平一些。

只要他們願意正常評卷,根本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朱允熥說道:“接下來,差不多可以開設南北分榜,明天早朝過後再商量。”

明天的早朝,他預判,應該也很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