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一年?”連請產假的當事人溫寧都愣了,不可思議的看著面前的司徒鴻輝:“不是,司徒老師,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解,大可不必一年。”

溫寧說著,像是生怕面前的司徒鴻輝誤會了些什麼:“其實司徒老師,我甚至覺得我還可以再工作兩個月,我身體真的沒有那麼差。是不是陸蔚然和你說了些什麼?”

“陸蔚然能和我說什麼?他那小子多擔心你,你不知道嗎?他就差把你捧在手心,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待在身邊,時時刻刻看著你才放心。不過這小子也還不錯,疼老婆當然是沒有問題的,不僅沒有問題,還十分好。我對他這一點非常之認可。”司徒鴻輝看著面前的溫寧說:

“你的身體我們大家都有目共睹,本來就是偏瘦的,以前又因為各種不得已的原因,所以營養不良。後來又是胃病,低血糖,你的身體確實我們大家都擔心。怎麼著,我這個老闆加老師在你心裡就是一個壓榨員工死活奴役員工要榨乾你們身上每一份價值的?雖然說我給你放這麼長的假,一部分是因為你懷了孩子,但更大一部分也是真的想讓你好好休息一下。之前蘇城專案之後,你就基本上是連軸轉了,雖然給你陸陸續續放了些小假,但基本上後面加班全都熬回來了。加上你這孩子有多拼命,我也是知道的,一旦有專案做起來,你可以一天二十四小時只睡兩個小時。”

司徒鴻輝看著溫寧無奈地笑:“就你那種拼命的狀態,別說陸蔚然,那小子不放心,就是我這個當老師的也不忍心。而且前段時間我出了事情,聽陸蔚然說鯤鵬公司也大部分時間都是你管著的。鯤鵬公司是我一手創立的,規模雖然不大,而且按照時間來說也算初創公司。說是這樣說,大大大小小無數的事情繁瑣又複雜,別人不知道,我這個老闆還不清楚嗎?更何況這段時間公司軍心不穩,隨之而來的事情,肯定是讓人一個頭兩個大。你一個小姑娘本來就很難了,還懷著孩子,我想想我都過意不去。”

說著司徒鴻輝還以為溫寧是擔心自己工資的問題,急忙解釋補充:“我知道你這姑娘就是太努力了,拼了命的努力。不過你放心,就算不是你,只是我們公司其他的普通女員工,在產假中工資和獎金不會斷的,這一點我們員工福利上說的很清楚,寧寧你不用擔心沒工資的事情。更何況鑑於你前段時間的表現,現在公司上下都很服你,所以你這段時間的工資和獎金,都會按照設計部總監的級別發放,不過你不用擔心,這些事兒同事們都是知道的,大家也都是同意且很願意的。”

“不是不是,司徒老師,我的意思不是說工資和獎金…雖然說工資和獎金對我來說確實很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我不想錯過太多的專案,畢竟專案就是機會,機會可遇不可求。”溫寧解釋著,“所以其實您不用給我那麼長的產假,從我現在到預產期加上坐月子也就七個月,根本不需要一年。所以我打算到時候坐完月子了,就可以直接來上班。”

“寧寧啊,為什麼要給自己那麼大的壓力呢?你身體這樣弱,肯定是要多補充一下營養,養一下身子的。而且所以說坐月子這種事情,我一個大男人也不是特別的懂,但好歹那你師母那個時候也是我照顧過來的。產後的恢復和月子期對女孩子是非常非常重要的,所以你不用著急,可以慢慢養身子,一定要等到身體完全恢復之後再來上班。不然以後可能會留下後遺症。”

司徒鴻輝安慰著,滿眼認真地囑咐著面前的溫寧,那認真和擔心的神態就好像不僅僅只是對自己公司的一個員工,而更像是對自己的親生女兒一樣。

原本,司徒鴻輝是將溫寧當成自己第二個親傳弟子來對待的,畢竟他也看出來了,這個小姑娘有多麼的努力,多麼的拼命,多麼的聰明。

更難能可貴的是,這個小姑娘聰明,卻不會過分賣弄,也不會油腔滑調。

更不會像是那些職場老油條一樣圓滑,處事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像溫寧這樣的人,或許在大部分的公司,在一部分的上司眼中是不討喜的,因為溫寧不會說圓滑的話,更不會故意地討好上司。

但卻是司徒鴻輝最欣賞最喜歡的。

難得遇見一個聰明又肯努力,還聽話乖巧,縱使出身淤泥卻努力向上,實在是讓司徒鴻輝心疼又賞識。

之前在得知自己出事這段時間,溫寧為了鯤鵬公司上上下下盡心盡力嘔心瀝血,司徒鴻輝對溫寧的喜歡和欣賞更上了一個層次,可以說是對待自己的乾女兒也不為過。

直到上次,他眼睜睜地看著溫寧一個小姑娘為了救他,竟然心甘情願的想要換去鄧科手裡做人質,那可是醫院頂樓十幾樓摔下去,別說人命了,怕是血肉都模糊了。

更別說,那時鄧科那個瘋子手裡還拿著刀,可見溫寧就不是如同鄧科一般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反而溫寧極其重情重義,極其感恩。

司徒鴻輝從前在這個社會打拼了十幾年,也不是剛一進入這個行業,就能有幸進入宏康那樣的大公司,其中在社會摸爬滾打,遇見過好人,但也遇見過不少的壞人,有過幸運,也受過不少的欺負和白眼。

也正是這些經歷,讓司徒鴻輝在他現在五十多歲的年紀,越發厭惡勾心鬥角,他其實很早就從自己的經歷中得知,重感情的人在這個社會其實承受的傷害,遠遠比那些沒什麼道德沒什麼底線的人要多得多。

也正是這樣,司徒鴻輝,越發珍惜他手底下這些重情重義的小崽子們。

至少他司徒鴻輝在一天,鯤鵬公司只要還沒倒,他就會盡全力培養他們。

其中,又以溫寧為首。

可以說司徒鴻輝現在是打定主意將溫寧當做自己的親生女兒來對待。

溫寧看著面前司徒鴻輝滿眼的關心和擔憂不似作假,心裡也是非常溫暖,這樣慈祥又和藹的眼神,溫寧甚至沒有在自己的親生父母眼中看到過一秒鐘。

這種眼神只有爺爺奶奶才會有。

我現在司徒老師也是這樣看著她,溫寧很感激,感覺自己非常幸運,簡直幸運極了。

她揉了揉眼眶,看向司徒老師笑著回答:“好,我一定會先將自己的身體恢復好再來上班,保證不拖大家的後腿。”

“這樣就對了,寧寧啊,其實有些話,我之前就想和你說了。但因為某些原因,加上工作又忙,我也擔心會影響你的狀態,所以一直沒來得及和你說。但經歷過這段時間,加上現在你也要休產假了,所以我想好好和你說一說。”司徒鴻輝看向溫寧的眼神,越發的柔和越發的和藹,倒了杯熱水用手試了試溫度又兌了些冷水,才將那杯溫水遞到溫寧手裡:

“寧寧啊,你年紀還小,有很多事情你其實都沒有經歷過。所以很多事情也不必太著急,不要給自己太多的壓力,不要強行逼著自己應該要走到哪個位置上,要做出每一番成績。我知道你壓力很大,有一半的原因是因為陸蔚然那小子,你覺得自己要努力做出一番成績,才能夠堂堂正正的站在他身邊。但其實你不用給自己這麼多壓力,畢竟你真的太年輕了。你這個年紀的時候,陸蔚然那小子還在學校實驗室埋頭做實驗,為了自己的研究生論文抓耳撓腮。像你這個年紀的時候,你師徒老師我啊,還在為了爭取一個很小的專案而擠得頭破血流。寧寧你現在真的已經很棒,你現在取得的成績已經把同齡人都遠遠甩在身後了,只不過是因為陸家太高,所以才會顯得你覺得自己還是很平庸。但其實以陸家那樣的背景,你不管是換了誰來,都會讓人覺得差距太大。有些差距不是一年兩年就可以彌補的,但這一輩子還長著,沒有誰會一輩子永遠輝煌,所以你大可以放鬆一些,有時候腦子裡的那根弦繃的太緊了,是最容易斷的。”

溫寧能聽出司徒鴻輝這番話,也是真正掏心窩子的話,如果不是真正關心她的人是不會說的。

溫寧也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之中,總是想著能夠快一點再快一點,至少能讓她堂堂正正的站在陸蔚然的身邊,和他並肩而立。

特別是經歷了前些日子的陸老太太,七十五歲的壽辰宴之後,溫寧想要變強大的念頭,越發的衝動越發的急切。

“但司徒老師,我想下次再有公共場合的時候,至少不會像之前那樣窘迫。”溫寧也很認真地回答,她忘不了壽辰宴,更忘不了那天發生的一切。

每每想起那一天,就好像是重新經歷過一遍一樣,所有的不安所有的窘迫和所有的難堪都會一一重現,沒有一分減少。

“寧寧啊,你為什麼總是喜歡懷疑自己,而太在乎別人呢?疫情會更嚴重一些,經過專案的磨練,你也做出一點成績,你表面上看著比以前淡定了不少,其實也真的成長了不少。如果換成平常人,你也不會這麼焦慮,但偏偏物件是陸蔚然那小子,但其實任何人面對陸蔚然那小子都會有壓力的,很正常。”司徒鴻輝輕而易舉地看出了溫寧的心中所想。

其實溫寧已經很棒了,也不會像剛進公司一樣那樣的敏感,什麼人都在乎。

只是因為陸蔚然那小子太耀眼。

“你真的很棒了,寧寧,至於其他的全都是陸蔚然那小子的錯。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只需要放心大膽的回家休息。”司徒鴻輝安慰著溫寧。

十句裡面有九句都是罵陸蔚然的,把溫寧都逗笑了。

溫寧從公司離開的時候,還一路收到了不少同事的祝福和禮物。

陸蔚然接到溫寧的時候,就看見溫寧從公司樓上下來,但手裡抱滿了大大小小的禮物,旁邊的方涵也是提著大大小小的袋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採辦年貨。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溫寧都過得還是閒散,睜開眼就是奶奶喊她早上吃飯,然後在和爺爺奶奶去小區裡或者是公園裡散散步,曬曬太陽,活動活動。

累了就回家,吃完午飯,溫寧一開始還不太習慣自己手機裡沒有一條跟工作相關的訊息,和陸蔚然打個電話發了訊息問候過後,陸蔚然也忙著工作,溫寧就只能午睡。

除了吃就是睡,無聊的時候再找一些雷劇爽劇或者是無腦的小甜劇看一看打發打發時間,剛開始的時候,小星星和陸奶奶也經常過來。

但小星星也要上學,陸奶奶也有自己的事情,所以除了剛開始的半個多月之後也會變得無聊起來。

陸蔚然依然很忙,最後溫寧索性打算將家裡奶奶做出來的飯菜分出一半,她帶到雲鼎集團,和陸蔚然一起吃午飯。

這一天,溫寧剛上了樓出了電梯,就看見詹圖從總裁辦公室走出來,手裡還拿著檔案,深色看起來很嚴肅,徑直地往高階會議室去了,並沒有看見溫寧到了。

只是周圍的員工們看著溫寧的到來神色都有些不太自在,也許是因為老闆不在詹圖也不在,所以他們膽子會大很多,溫寧都能聽到一些他們議論的聲音:

“完了完了,老闆娘怎麼這個時候來了?這不是瞎貓撞見死耗子,冤家路窄嗎?”

“是啊,怎麼夫人之前不來,偏偏今天來,偏偏要和今天那個沈家大小姐撞在一起了,這不火星撞地球了嗎?”

“那個沈家大小姐也是,陸總好歹都是有婦之夫了,怎麼還是死纏爛打,非要糾糾纏纏的,她好歹也是沈家的大小姐,不至於要搞這種事吧?”

“這種心理你們不懂,那個沈家大小姐就是覺得我們家夫人哪哪都比不上她,覺得我們陸總喜歡夫人是開天闢地的離譜事情,說不定還指望著哪一天我們陸總變了心,然後就喜歡上她了呢?”

“我覺得多半她是這樣想,要不然怎麼會大老遠的跑過來,非要給我們陸總送什麼午餐,我們雲鼎集團周圍又不是沒有外賣,而且食堂的飯菜也還可以。那實在不行,陸總如果真的餓了,吩咐詹助理去買飯回來也是可以的。陸總是忙又不是傻子,哪裡就至於要她來送這個午餐??”

“那你這就不懂了,人家這哪是光送午餐,明明就是可以光明正大的進總裁辦公室,那個辦公室的門一關,這不就是孤男寡女,正是培養感情的大好時候?這不是經典的橋段?”

“看夫人手上還提著便當盒,肯定是來給總裁送愛心便當的。夫人快去,快去把那個狐狸精趕出來!我還是覺得夫人比那個沈家大小姐更適合總裁!那個沈家大小姐一來,那回不是鬧的我們雲鼎集團烏煙瘴氣雞飛狗跳?就她那個大小姐脾氣,我是忍不了的,還是我們夫人好。”

“我們夫人就是脾氣太好了,進去會不會被那個沈家小姐欺負啊?”

溫寧提著手裡的便當盒,在一眾同事的討論中,一步一步的走向了總裁辦公室的門。

許是沈凌雪進去的時候太興奮太激動,甚至連總裁辦公室的門都沒有關緊,溫寧站在門口,正好能透過門縫,隱約看見裡面發生的事情,也能聽見裡面說的話。

只見沈凌雪穿著一身紅色包臀裙,那緊身的設計能夠將她的曲線和身材勾勒的完美無缺,那樣的身材是誰看了都會覺得火辣無比。

此時,沈凌雪彎著腰翹著屁股和腳上的高跟鞋,一雙手肘撐在辦公桌上,笑容更是嫵媚至極,嗓音軟得好像能掐出水來:

“陸哥哥,是我特意為你做的午餐,從挑菜洗菜,備菜做飯,都是我親手做的,一個環節都沒有假手於人。不知道陸哥哥你最近也累了,而且周家不是那麼好應付的。你這樣光熬著,只會把自己的身體熬垮,該吃飯還是要吃飯的,好好補充營養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

還沒等沈凌雪說完,面前低著頭看著檔案的高大男人,連頭也懶得抬一下,嗓音很是不耐道:“還有事嗎?沒事,你可以走了。”

“陸哥哥…我知道你很忙,我不會打擾你的,我看著你把飯吃完,我立刻就走。”沈凌雪說的很快,一點都不驚訝於陸蔚然對她這樣的態度,還是一廂情願地說著:“而且做的都是你最喜歡吃的菜,你先吃飯再工作。工作再重要,也沒有身體重要。”

“不需要。”陸蔚然像是不厭其煩,看著檔案的眉頭越皺越緊,“帶著你的東西馬上離開,不要浪費我的時間。”

“不要嘛,陸哥哥……”沈凌雪還想再說,還想再撒嬌。

還沒等她說出完整的一句話,陸蔚然終於不厭其煩地抬頭,皺著眉掃了她一眼:“你用不著做這種事情,而且你做了我也不會吃。你可以走了…”

沈凌雪面色發白,像是被陸蔚然的態度打擊到了,只能傷心地提上自己的便當,十分刻意地擠出兩滴眼淚,滿眼傷心地望著面前陸蔚然,泫然若泣。

頂著陸蔚然冰冷的目光,沈凌雪只能一步一步慢慢地往後退,眼瞧著陸蔚然低下了頭繼續看檔案,沈凌雪站在門後不遠處,嘗試著開口求情:“陸哥哥,我做的真的還可以的,你讓我走,你能不能嘗一口?”

“你現在自己走,或者樓下保安讓他們接你走。”陸蔚然語氣很是不耐,煩不甚煩地抬頭,可在看沈凌雪的同時,就看見了門口的那一抹熟悉身影,神色頓時如同雪山融化般,眉眼溫柔起來,“過來。”

沈凌雪看著陸蔚然和剛才截然不同的那種態度,還以為是自己所謂的深情感動了面前的男人,又或者是面前的男人,剛才只是為了工作,太煩心了。

一看見陸蔚然目光溫柔起來,她就屁顛屁顛地湊回去:

“陸哥哥,我就知道你剛才肯定是……”

沈凌雪說著,眼瞧著眼前的陸蔚然,從辦公桌後站起身,高大的身影輕而易舉地繞了過來,正大步地帶著笑容朝她走過來。

沈凌雪頓時興奮極了,剛才的一切都拋之腦後,心情正是得意又開心的時候。

她就知道,陸哥哥心裡肯定是有她的,肯定是喜歡她的,剛才只是因為工作太煩了而已。

要不然陸哥哥一看見她怎麼就瞬間變得這麼溫柔了呢?

這麼想著沈凌雪心中信心大增,心想那個溫寧也不過如此,溫寧還以為陸哥哥一心一意地喜歡她呢!

殊不知,要不是溫寧那張臉,陸哥哥才不會多看她一眼!

等陸哥哥心裡對溫寧的那股新鮮感過了,過了就會意識到誰才最喜歡他的,誰才是最適合他的!

絕對不是溫寧一個農村妹,怕是連飛機都還沒坐過。

簡直好笑。

“陸哥哥…我就知道你肯定還是心裡有我的…”沈凌雪說著,朝著迎面走過來的陸蔚然張開了雙手,已經做好了撒嬌擁抱的準備。

誰知道,面前的陸蔚然徑直路過了她的身邊,走向了門口:

“怎麼來了也不叫人說一聲?我讓你詹圖去接你,你個人拿那麼多,你不嫌累我都嫌累,不許拒絕,我抱你。”

“只是想給你一個驚喜嘛…誰知道不知道是驚喜還是驚嚇…”

那嗓音低沉又溫柔,溫柔得都快能掐出水來,沈凌雪這才反應過來,剛才陸蔚然不是衝著自己,轉頭一看,頓時神色大怒:

“溫寧……竟然是你!!”

溫寧對上面前的沈凌雪,也有一些煩躁,上次還要考慮場合不能發作,可現在只是在陸蔚然的總裁辦公室,她不鹹不淡地回應:“我來看我老公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反而是沈小姐出現在這裡,一沒有合作,二沒有專案,孤男寡女出現在一個有婦之夫的辦公室,又是送便當又是撒嬌的,這好像才不合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