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田辰突兀地說出這句話,原本已經喪失了所有信心、基本上對生存失去了希望的劉洪昌眼睛忽然亮了起來。

而一旁本來在等死的黑臉這會兒也是突然間燃起了活下去的希望。

這傢伙竟然睜大了眼睛,完全沒有了之前回光返照的樣子,反而有點兒死灰復燃。

一張臉上除了激動還是激動。

強撐著身體,扭頭朝著田辰看了一眼。

\"我怎麼覺得你這傢伙說話的聲音那麼熟悉?你說的話到底能不能算數兒?\"

看著這傢伙一臉認真的模樣,田辰差點兒沒笑出聲。

這簡直就是廢話。這傢伙對於他的聲音當然會覺得十分熟悉,因為之前他們一路追擊、一路打,田辰可是罵了一路。

這傢伙要是連田辰的聲音都聽不出來半點兒熟悉感,估計那他才是真的要死了。

田辰早就料到了,這兩個傢伙會有近似相同的反應,這會兒嘴角扯得越來越高,隨後十分認真地點了點頭。

\"你們放心,我這個人有個習慣,那就是愛說實話。在這種時候更不可能欺騙你們,只要你們按照我說的去做,在你們兩個之中只活下來一個,那我肯定會想方設法地幫他治療。\"

\"同樣的我也會想方設法地送他離開這裡。\"

田辰的話說得有些含糊,但這些話在對面的兩個人心中立刻形成了救命稻草。瀕死之人面對著最後一絲希望的時候,可比落水之人看見那顆救命稻草的時候所表現的要更加瘋狂。兩個人同時瞪大了眼睛看向了對面的人。哪怕對方這個傢伙是他們從前並未見識過、同樣也從來沒有過任何敵對行為的人……但這會兒在面對著自己未來的命運時,他們誰也不願意放棄這最後的希望。

兩人二話不說掙扎著挺直了自己那殘破的身體朝著對方爬了過去。

正如田辰所料想的一樣,他剛才在劉洪昌身上留下來的傷情剛好足夠讓劉洪昌像一條大蛆一樣在雪地上緩緩爬行。而對面的黑臉因為受傷嚴重,這會兒的狀況跟劉洪昌幾乎如出一轍。

兩個重傷待死的人就像兩條蟲子一樣迅速地在雪地上躥成了一團,手中的刀有氣無力地朝著對方的身上不停地捅了過去。

這一幕看上去頗為詭異,也十分的壯觀。田辰看著他們的表現,眯起了眼睛。

雖然確實覺得有些噁心,但卻仍然是目不轉睛。

這兩個傢伙一個是十惡不赦的壞蛋,另一個則是自己這具身體原本可以仇恨一輩子的仇人。

讓他們這麼死了,本來就有一些便宜他們的意思。

但田辰這時已經沒有了更好的選擇,能夠透過這樣的方式給自己報仇、給姐姐妹妹報仇,就已經算得上是他難得的收穫。

最重要的是他現在也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可以浪費。

這裡的事情必須要速戰速決。

心中這麼想著,田辰嘴上也沒饒過這兩個傢伙。一邊看著這兩個傢伙不停地揮舞手中的利器刺向對方,一邊在旁邊兒低聲吼道:

\"你臉黑的跟鍋底似的,怎麼一點兒狠勁兒都沒有?拿刀子扎偏了,你怎麼不往他的要害上扎?\"

\"姓劉的,你他孃的吃屎的勁兒都沒有嗎?趕緊往這傢伙的腦袋上招呼啊。就算不能捅他一刀,好歹砸他一拳頭,你那胳膊我可沒徹底打斷,現在連個打人的勁兒都沒有嗎?\"

他在旁邊兒罵得越狠,那兩個傢伙心中的憤恨也就越高。心中的憤恨越高,一股子莫名的血勇就從他們的心中冒了起來。只不過他們沒有辦法對田辰爆發,所以把這股子血勇全都用在了對面那傢伙的身上。

一來二去的,兩個人越扎越猛,甚至開始不再躲避對方的攻擊。

周圍的環境再次寂靜了下來,哪怕是站在了足足三十米外的田辰,這會兒也只能聽見噗嗤噗嗤那刀子扎入肉體的聲音。

這種怪異的場面最終就連已經做好了萬全心理準備的田辰也是有些扛不住,他深深地朝著這兩個傢伙看了一眼,隨後搖了搖頭向後退了兩三步。

最終靠在了一棵樹上,緩緩坐下。

從自己的懷裡掏出了一個小葫蘆,還有一塊兒肉乾兒。

就著小葫蘆裡面剩下的酒水開始吃起了肉乾兒。

之前折騰了這麼一大趟,他的精力又消耗了不少,這會兒也是時候稍微休息一下、調整調整了,不然的話他真的擔心自己隨時隨地都會暈倒在地上。

別看現在他已經把路三他們那個小隊伍拆分的分崩離析。

可剩下的那兩個傢伙,哪怕是瀕死之軀也會造成意想不到的破壞。

畢竟像路三那種王八蛋強硬到了什麼地步?報紙上可是提到過,在那傢伙臨死之前的反撲還傷害到了兩個抓捕他的公安。

所以這邊的事情結束之後,他肯定要轉過身去再想辦法收拾一下那邊兒的殘局。

與此同時,無論是劉洪昌還是那個黑臉,這會兒最後的那股精氣神都在緩緩消失。隨著身上的傷口逐漸增多,他們最後冒起來的那股子腎上腺素的作用開始逐漸消退。

鮮血的流淌讓他們身上的熱量越來越少。

臉色越來越蒼白的同時,動作也是越發的遲緩。

但凡有個明白人過來看一眼,就能發現這兩個傢伙身上都被捅得跟肉泥一樣。

別說是透過什麼手段給救活了,就算是他們現在就停手,等到腎上腺素全都消失,能不能活過五分鐘都是個未知數。

而直到這個時候,兩個人同時醒悟了過來,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緩緩扭頭看向了對面的田辰。

沒有了那麼多的血液供應,這兩個傢伙的大腦運轉速度都遲緩了不少,看向田辰的時候,眼神之中仍然是充滿了最後的希望和期盼。

而田辰緩緩地咀嚼著最後一口肉乾兒,就著那口酒將肉乾兒吞下去之後緩緩吐出了一口氣。

隨後朝著那兩個傢伙看了過去。

臉上再度扯起了一抹陰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