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慶宮太監連忙道:“回稟陛下,今天太上皇要修道觀,說是沒錢了,以至於震怒。說就想好好的修個道觀,竟然都辦不成。”

刷!

宣武帝臉上徹底冷下來,好好的修個道觀都不成?

太上皇真是不要臉了。

從秦豹給太上皇搞錢開始,給了太上皇幾百萬兩銀子,別說修建一座道觀,就算修兩三座都沒問題。

偏偏,太上皇竟然還不滿足,真當錢是大風颳來的?

當他是傻子嗎?

宣武帝一直不願意撕破臉,一直希望好好的做事,做出成績來,讓太上皇看到他的能力,看到他是稱職的,看到他配得上這一把龍椅。

可是,太上皇總要搗亂拖後腿。

如果太上皇不搗亂,不拖後腿,他多出幾百萬兩銀子,能夠讓軍中士兵的待遇好很多,不至於像現在一樣為難。

宣武帝深吸口氣,起身道:“小秦,隨朕去興慶宮。”

秦豹說道:“一旦太上皇無理取鬧,您打算怎麼安排呢?”

宣武帝大袖一拂,說道:“父皇要無理取鬧,我就只能撕破臉了。走吧,反正一切都在掌控中,也沒什麼要擔心的。”

秦豹點了點頭,道:“陛下聖明!”

翁婿二人離開了章臺宮,直接往興慶宮去。

去的時候,宣武帝通知了禁軍,帶上了禁軍前往興慶宮,畢竟可能會翻臉,必須要做足準備才行。

一行人剛到了興慶宮外,太上皇正在發脾氣,高聲道:“皇帝死哪裡去了?怎麼還沒有來?”

“朕把最寶貴的皇位,都傳給他了。”

“區區一點錢,他都捨不得嗎?到底是不是朕的兒子。”

“去傳話,通知皇帝滾過來。”

“朕是他的父皇,是他的親爹,連親爹都不孝順了,朕要問一問他,這天下還有沒有孝順二字,涼國還講不講以孝治國。”

太上皇沙啞的聲音,從殿內傳出來。

宣武帝在興慶宮門口,聽到太上皇的喊聲,臉上的神情都黯淡了下來。

得不到的,終究就得不到。

人,不會改變的。

宣武帝心中徹底失望,深吸了口氣,眼中神色變得深沉起來,就大步往興慶宮內去。剛走入宮殿中,大太監蘇厚迎上來,低聲道:“陛下,太上皇很不高興。”

宣武帝一言不發,走到殿內,看到了坐在正上方的太上皇。

寒冬過去,春暖花開。

太上皇的氣色卻沒有轉好,反而愈發的蒼老,臉上的老年斑越來越多了。

一雙眼中,充斥著血絲。

瘦削的身體,吭哧吭哧的呼吸著,似乎很難受。

他常年煉丹服藥,身體已經越來越差。

可是越差越難受,他就迫切需要服用丹藥緩解身體的痛苦,因為丹藥中有致幻,以及緩解痛苦的藥材。

這些藥材能緩解痛苦,可是卻又留下許多病症。

太上皇要徹底治好,就必須斷掉丹藥,可是他又斷不掉,以至於成了一個惡性迴圈,始終都無法捨棄,身體反而愈發虛弱。

太上皇一看到宣武帝來了,眼中神色冰冷,高聲大罵道:“皇帝,你還有沒有良心?朕養你長大,還把皇位給你,現在朕老了,你就是這麼報答朕的?”

宣武帝沉聲道:“父皇要讓朕,怎麼報答呢?”

“錢,給錢!”

太上皇眸子明亮,高聲道:“朕要五百萬兩銀子。”

宣武帝呵呵道:“父皇知道五百萬兩銀子,是多少錢嗎?”

“朕不管!”

太上皇開口道:“皇位都給了你,涼國都給了你,你還要什麼呢?皇帝,你不要得寸進尺。”

宣武帝遲疑片刻,冷笑道:“父皇是自願把皇位給我的嗎?”

太上皇道:“你什麼意思?”

宣武帝回答道:“父皇禪位的那一年,地方上已經出現了很多叛亂造反的人。無數的人鬧事,要反抗朝廷。”

“朝廷中,已經入不敷出,拿不出半點錢了。”

“許多官員都反對父皇,說父皇親小人遠賢臣,說我涼國怕是滅國在即了。”

“父皇無奈下,才禪位給我,讓我替您擦屁股,收拾爛攤子的。”

宣武帝再沒有任何的退讓,強勢說道:“如果父皇能繼續縱情享樂,能繼續歌舞昇平,您會禪位給我嗎?”

“逆子,逆子啊!”

太上皇氣得大怒起來,呵斥道:“朕是你的父皇,你敢這樣說話?”

宣武帝繼續道:“朕有什麼不敢說的?父皇一貫寵溺老三,最後的結果是什麼?老三狂妄自負,自以為是。”

“父皇一貫喜歡享樂,可曾想過天下的百姓?”

“父皇一貫修道求長生,可曾想過列祖列宗的基業?”

“父皇當皇帝,以一人之心奪天下人之心,為了一己私慾斂天下之財,讓百姓沒有去處,讓百姓家破人亡。”

“當皇帝不是為了享樂的,但凡享樂的皇帝,沒有一個不是昏君的,沒有一個不是致使百姓陷入困境的。”

“皇帝的肩膀上,承擔的是萬千黎民百姓的生活,是無數涼國百姓的期望。”

“可是,父皇想過這些嗎?”

宣武帝徹底豁出去了,不再管其他的。

原本,他一直在退讓,一直想著太上皇上了年紀,只需要按部就班的等,就可以拖死太上皇。

太上皇死了,一切就平息。

太上皇死了,就不會再有真正的掣肘,史書也不會留下對他不好的名聲。

可是,太上皇一而再再而三的步步緊逼,讓宣武帝不願意再忍了。

天下蒼生和自己的名聲比較,他更在意天下蒼生。

五百萬兩銀子用來緩解百姓的疾苦,至少能讓很多流民不至於餓死,能夠賑濟無數的災民了。

秦豹看到這一幕,知道是真的撕破臉。

遇到大事兒了。

這樣的皇家事情,哪裡是他一個小年輕適合摻和的?

秦豹主動道:“陛下,臣還有事兒,要去一趟黑衣衛。”

“不急!”

宣武帝擺手制止,開口道:“留下吧,你做一個見證。”

秦豹訕訕一笑。

他就是不想做見證,因為父子之間的事情,本就是個人的私密,現在卻要扯開了,還當著他的面。

這樣不好。

只是,宣武帝說了,秦豹也只能留下。

太上皇先是愣了半晌,旋即一張臉迅速變得漲紅,眼中充斥著血色,大怒道:“欺天啦,皇帝欺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