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太師揮了揮手,門口幾個小廝立刻上前。

不再看宋姨娘等人一眼,閉了閉眼吩咐下去,“你們幾個,先帶宋姨娘,三公子和四姑娘回去禁足,沒有我的吩咐不得走出雲祥閣半步,不能出太師府,都下去吧!”

一聲令下,姜府的小廝立馬上前,先將掙扎不斷的姜元炎帶下去,他連連搖頭求饒,“父親,我不能不出門啊……”

宋姨娘臉上再沒了笑容,暗地去瞅姜太師的臉,雖然只是禁足而已,但她在太師心裡的信任怕是少了幾分,這日後行事必要將這份信任再次奪回來。

而後目光掃過時四郎等人,冷冷收回眼神,心知今日大勢已去,必當先讓姜太師散了散怒氣才做打算。

而後,宋姨娘眼神示意女兒不要衝動行事,姜瑤剜了那賤人一眼,恨得想上去撕了姜姝的臉,可惜現在他們都護著她,實在濃濃的恨意無處發洩。

沒多時,幾個人都帶回了居所。

聽罷,姜姝心頭卻泛起一陣心寒。

原來宋姨娘犯了小錯,姜太師也是小懲小戒,若要徹底讓宋氏無可退路,揪出當年的事才是最重要,若是宋姨娘有了不可饒恕的錯處,姜太師才不會再心軟。

姜太師將人帶了下去,轉身揮袖伸了手,十分客氣迎了時淮彥去花廳說話。

小廝便立即上前,立馬指了路,“時大人,這邊請。”

時淮彥側容清冷,淡淡一笑答道,“岳父大人有禮了。”

姜元琿也和姜姝打了個招呼,一起跟了上去。

吃了午飯,也未見姑爺回來,如芸去打聽了下,說是與姜太師交談甚歡,還有姜大公子也一直陪著,姜太師心情甚好。

下午還讓四姑爺去了趟書院,稱讚他文采斐然,令一眾學子敬仰不已。

聽了這些,棲雁閣上下也是很高興,畢竟他們關係好,對太師府有益無害。

夜過戌時,正廂房內。

屋內靜靜的,屋外秋風微有蕭瑟,靜得有落葉之聲傳來。

“娘子,姑爺來了!”

如馨小心抬步入內,面容帶著高興的笑容通報。

如芸本在為娘子掌燈,這會兒時辰也不早,按理說娘子一會兒該入睡了。

一聽這訊息,她驚得手裡的火摺子啪嗒掉到地上,而後驚喜不已看向了姜姝,“娘子!這麼晚了,公子怎麼過來了?”

姜姝還在小榻上盤坐著,手裡放著兩盒乾花。

她正在思索這陣子的新品,凝香閣現在生意紅火,京城內不少官眷貴女爭相採購鋪子裡的胭脂,眼看鋪子走上正軌,自然要更加勤勉,一有空就讓鋪子送來賬簿檢視,多多研製新的胭脂品種,以延續這興隆的生意。

話說,她手裡這兩盒可是內侍局得來的胭脂,皇宮裡的妃子才能用得到。

雖然說這段時間,凝香閣生意在長街上是排前的,但是與長街另一間胭脂鋪子花韻齋相比,還是相差太多。

如芸已打聽清楚,這內侍局的這兩盒胭脂製作精妙,這胭脂是蔣氏名下的鋪子送到宮中,說是蔣貴妃獨愛,其他妃嬪都沒有,因而宮內宮外都爭相求購。

裡面有些乾花的種類,她是聞所未聞,尋遍了京城都找不到,想來這東西只有皇宮裡才有,剛想著下次若有機會入宮,必定要再去打聽清楚。

回過神來,姜姝將手裡的盒子一推,趕緊直起身站了起來。

腦袋有一瞬間懵住,時四郎是從來不會這個時間來她的房中。

一時間又急又疑,這時如馨和如芸已福了身子,向步入房內男子行禮,“奴婢見過四姑爺!”

“起來吧。”時淮彥未看二人一眼,慢步走到房中後,目光劃過小榻旁的女子身上。

見她面色有些慌亂與驚訝,他面色一如既往平淡,不動聲色坐到了案几小榻邊,隨意開口解釋了一句。

“岳父大人盛請,今日在太師府難得清閒自在,今夜姜大公子與我提起娘子,擔心娘子一人在閣中無趣,我就過來看看。”

時淮彥不等她回應,又緩緩問道:“娘子在家中比在時府住得慣些吧?”

說罷,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兩盒乾花上,隨之順手拈來一朵放在指尖把玩。

這胭脂色如春花,倒是極美的,與嵐風此前從凝香閣拿的那一盒品相不相上下。

看他神色認真的模樣,像是細品花瓣的香味。

姜姝頓時一怔,心裡有點心虛,不過又一想,時四郎又不知道她開胭脂鋪子的事,眼下就放下了心。

她很快恢復了神色,讓自己不要多思,不能讓他察覺異樣。

於是恬靜一笑,笑意溫軟舒心,“還住得慣,多謝夫君掛念了,還有今日在正廳多謝夫君幫我說話,姝兒在這裡謝過。”

時淮彥神色淡淡,繼而將手中的乾花放回了木盒,又目光如水對上了她的眼道,“我們夫妻一體,娘子不必相謝。”

原來,他是因為這個才幫她。

姜姝心下了然,卻也莫名壓下一絲失意,她還以為時四郎現在真的對她少了芥蒂,有意幫她呢。

如馨趕緊走上前來,把木盒子抱到了內間櫃子。

剛才見四姑爺在看那胭脂,也是心下頗急,在時府這般入夜,姑爺往常是不會來娘子的住所的,今日倒是奇了,娘子正好研製這胭脂,也就沒收拾這些東西。

姜姝坐到他的對面,覺得氣氛莫名有些尷尬。

這道謝也謝完了,難不成他不準備走了?

她先是按下心思,清了清嗓子微咳一聲,裝作隨意找了話道,“對了夫君,這次我回太師府問過夫君,還以為夫君不來呢,怎麼來得這樣突然。”

時淮彥抬眼,看了窗外寂靜的秋夜之色。

他薄唇微啟,手搭在案几扶手上,“前幾日,你說岳父讓你回母家一趟敘舊,也邀我我同去,我那時有公務在身,就沒有應下,今日得了空,想起這事就過來了。”

原來是偶爾想起,姜姝當下釋然了。

那倒也是,時四郎平時在大理寺比在時府的時間都多。

話說到這個份上,還是再客氣謝一聲才是,“原來是這樣,那就麻煩夫君走這一趟了。”

誰知,這男人當即淡淡打斷了她,“這樣的話,娘子以後不必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