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有買有賣？

這一出翠安堂，姜姝長長舒了一口氣。

走在聽雪閣的路上，穿過幾處假山拱門，二人慢慢放慢了步伐。

如馨放下了心裡的石頭，聽著娘子吩咐道：“趁著公子這幾日不在聽雪閣了，你悄悄替我送封信去大哥哥，問問他什麼時候可以來時府看看我。”

“姑娘這是想大公子？還是大公子最疼娘子了，奴婢一會兒回去了就讓如芸去送信。”

姜姝轉了轉眼珠，十分贊同道：“是啊，有大哥哥護著我，我也就放心了。”

眼見現在的局勢，她也明白了自保的重要。

眼前只有不得罪男主，最好能求一個和離，遠離時府這個是非的地方！

原書裡可恨又可憐的原主，而現在能靠住的人，也只有這位親哥哥了。

這邊的東錦堂內，魯氏帶著女兒坐到正廳。

散去大半的下人，只留下兩個心腹嬤嬤，還未等魯氏先開口，時二姑娘拋開一身尊貴的行頭，將憋了一路的氣全盤發作。

她雙目蓄滿濃濃的恨意，搖著魯氏的手恨意大罵：“母親方才怎麼不讓我說話？姜姝那個小賤人，竟然拿幾個寒門舉子敢搪塞我？我怎麼咽的下這口氣！”

魯氏這一聽，抬手重重揉了揉眉心。

饒是再恨，也拉著寶貝女兒的手，耐著性子安慰勸誡，“苒兒你切莫急躁！收拾三房和姜氏是遲早的，但是將你嫁與蔣公子的事，可是萬萬不能意氣用事的！”

“早些時候，聽你父親的口風，蔣氏權勢滔天，多少權貴想將女兒嫁過去，暫時還不願迎娶你，還需你父親謀劃謀劃，這事也只有二房兩個心腹知曉一些，可千萬不能讓姜氏洩露了！”

此話一出，時依苒忽然如同洩了氣似的，身子軟軟了歪坐在地上。

她雙頰流下兩滴淚，不服氣地低吼道：“可是女兒真心愛慕蔣大公子，而且女兒年紀真的不小了，真的等不了了！…”

“若是嫁了魏侯爺的公子，我便也是這京城尊貴的女子了，在京中其他小姐千金當中便可揚眉吐氣了！”

“母親你不是說過，五皇子驍勇善戰，日後登基指日可待，一旦登基蔣家便是開國功臣，蔣公子日後可順利襲爵……”

魯氏拉過她的手，語重心長咬牙道：“苒兒你放心，母親只有你一個女兒，除了母親誰還會為你的婚事打算？！”

“為了你哥哥的前途，還有你後半生的榮華富貴，母親怎會不盡力去爭取？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且再等些時日，讓母親再想些法子！”

“那女兒就聽母親的。”時依苒聽得這些話不禁愣了愣，心下痛苦又要為母親考慮，只能乖乖應了下來。

魯氏將她抱在懷中，眼神閃過冷厲之氣，心中下了決心，這永興侯府的婚事，絕不能作罷！……

這邊，時府靠近三房的側門外。

“娘子，馬車都打點好了，我們現在去哪兒呀？”

如馨與娘子坐在府外僱的馬車內，還帶著一向近身服侍的如芸，三人均是喬裝打扮。

見娘子探頭去看街道上匆匆的人流，城內熙熙攘攘的，卻沒有出發的意思，兩人自然一頭霧水。

姜姝側身抬手，掀開了一旁的車簾：“大哥哥幫忙打聽了嗎？母親的嫁妝添到我出嫁的嫁妝中，少的那幾家鋪子現在何處？”

如馨已瞭解清楚，連忙應聲答，“公子也派人在京中查過，只有一家還在長安街，生意十分得紅火，名為落霞閣。”

說完面色略沉，自從娘子嫁到時府後，那些嫁妝明目卻早已不知所蹤，若不是近日娘子想起檢視一番，真不知竟有這樣的事！

姜姝點了點頭，若有所思道：“那就去落霞閣吧！”

原書中曾寫，原主出嫁前，宋姨娘當家，姜大夫人生前的嫁妝，不少就已被宋姨娘蒐羅了去，原主出嫁後雖添入嫁妝單子上，但這些鋪子私產卻早已變賣，查無所蹤。

“好的，娘子！”如芸穿一身鵝黃布衣，頭上扎著兩隻雙環髻，性子率真應道。

她笑容燦爛，又對車伕喊道，“去落霞閣。”

馬車穩穩在街路上行駛著，如馨忽而想起一事，忙將懷中的書信取出，遞給一邊兒的娘子。

“大公子今早就送了信來，說過半月就來看望娘子，還託了貼身守衛多送了銀錢，說娘子要是不夠用下次再多娘子，在夫家有什麼不夠花銷的，儘管傳信給他，讓娘子管夠用。”

這翻看完書信，又捧著懷裡沉甸甸的銀子。

姜姝不禁汗顏，這哥哥真是寵妹狂魔！

原主這位哥哥，身為太師長子，卻沒有半分讀書人的天賦，從小擅長武藝，不顧父親姜太師的阻攔，一路參軍，現在已經是左將副使，不過也因此，不討姜家人的喜歡。當然有了好哥哥的庇護，這行事也方便不少。

如馨滿肚子疑惑，又問：“對了，採買胭脂水粉，近日用的娘子可是不滿意？”

“娘子，如芸知錯了！”

如芸這丫頭一聽，更是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連忙認錯討罰，“娘子罰如芸就是了，下次定用心辦好差事！”

以前娘子脾氣雖算不好，但就算責罰也不會動輒打罵，不知什麼時候起，娘子對她們也是越發和善，她和如馨都是陪娘子從姜府出來的，現在她們更是忠心耿耿。

“不怪你，我們看完了鋪子，順道買一些回去。”姜姝沒心思理會這些，這次出行本是為了打聽。

如芸一聽，驚了一驚，眼瞪得圓圓的，按照娘子以往的脾性，怎的一句重話也沒有，心下更是喜歡如今換了脾氣的娘子！

這會兒，馬車忽然停了下來。

姜姝顧自掀開馬車簾子，先走下了下去，“看這些胭脂水粉的鋪子，估計是拿不回來了，我也只是先來探查一下，這才沒有提前同你們說。”

“唉，娘子慢點。”

剛入落霞閣，迎面而上一名衣著得體的中年男子，精明圓滑臉上掛著的笑，身穿一件藏藍色長袍作揖行禮。

“在下張掌櫃，不知是哪位娘子，可以什麼中意的胭脂需要？給您拿貨看看。”

身後還跟著兩名打雜的小哥兒，店鋪生意紅火，有不少年輕女子聚集此處，看來並沒有來錯地方。

姜姝開門見山，直接道：“我想要京中時興的款式，一些賣的好的，都拿來看看吧。不拘價格的。”

張掌櫃一聽，眼珠子轉了兩圈，笑得更是嘴都合不攏。

“好嘞！娘子稍等。”

“這裡有口脂和唇脂，有粉、餅、膏之類的，山花胭脂、石榴暈、大小紅春、嫩吳香、萬金紅、半邊嬌、天宮巧、洛兒殷…等等，這些都是京中姑娘們喜愛的，娘子若現在拿貨，這幾日剛送來一批新的。”

打雜的夥計連忙將各色貨品奉上，將眼前的姑娘仔細打量著，雖是從未來過的新客，想必是京城身份貴重的千金小姐，不然也不會出手闊綽。

原以為這姑娘挑的多，張掌櫃將鋪子裡的貨大半介紹了個遍，今日開張便來了大生意，不想攀談了半晌後，一句話將掌櫃的問住了。

“這些胭脂都很好，這些都是花汁和白蠟等製作而成吧。我想問問掌櫃，鋪子裡有眼脂賣嗎？”

“娘子說的這種胭脂，恕我從未聽說過的，不知是京中哪裡可以買到呢？”

“暫時是沒有賣的，不過很快就有了，我還想問問掌櫃，你們家這鋪子的主家是誰？可還轉賣嗎？”

左一句右一句，店裡幾個夥計也看得一愣一愣的。

如馨和如芸更是覺得不可思議，很是震驚望向娘子，一時難以反應過來。

說到最後，張掌櫃腦子愣是沒轉過彎，吞吞吐吐連問了幾句，“什麼？買鋪子？……”

“俗話有買就有賣，這鋪子原本是我母家的，若是價錢不合適，掌櫃可以開個價，我將銀子湊齊了，就給掌櫃的送過來。”

“什麼？有買就有賣？不是銀子的事情！娘子自去打聽，這是什麼地方！這鋪子早就已被我們主家收購，不會再隨意轉讓！”

“……娘子可別跟我開什麼玩笑，別耽誤我做生意，這就不奉陪了！送客送客！”

此話一出，幾人算是明白過來，臉色立馬大變，這姑娘哪裡是來買胭脂的，分明是過來添亂的，這盛京城內，誰人不知這天子腳下的生意，想分一杯羹，也要問主家肯不肯。

雖說事情沒辦成，不過既然來都來了，吃了閉門羹，姜姝還是讓如芸挑了兩樣好的胭脂作樣子，落霞閣的掌櫃臉色這才緩和不少，事了了後便準備打道回府。

“你去將油紙包了，給姑娘拿去。”

剛走出落霞閣幾步外，不遠處卻傳來一道尖銳而嬌媚的女聲。

“咦？這不是二姐姐嗎？”

“姐姐嫁到了時府，怎麼有的空閒來街上閒玩？怎麼也不見姐夫陪著姐姐一起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