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染第二天醒來是在酒店的房間中:“斷片了......”

她皺著眉回憶,記憶卻停留在親吻傅聿烆的片段上,臉頰又開始發燙,便索性不再回想。

“誰這麼好心?”

她掀開被子看了一眼,裙子完整地穿在身上,鞋也被脫下,整齊放在床邊。

甚至床邊的衣架上,還掛著一套日常裝。簡直貼心極了。

渾身一股刺鼻的酒味,江染仔細洗漱後,換上衣服才出去。

走出房門,才發現這是酒店頂層的總統套房。

很久沒有在如此舒適的環境中入睡過的江染覺得渾身舒暢,太陽照進落地窗,曬得人懶洋洋的。

“這件外套......”

搭在沙發上的外套有些眼熟,江染仔細辨認。

是陸綏洲。

她抿著唇瓣,幾乎快要被酒精浪潮沖刷掉的記憶片段,驟然閃現。

夜色濃稠的大街,她靠在男人寬闊的後背上,被他溫柔地托住屁股,步伐平穩地向前走去......

是陸綏洲把她背來酒店的?

江染面露疑惑。

如果是以前,她會毫不猶豫相信自己的記憶。

但她和陸綏洲已經決裂,與其相信他會揹著醉酒的自己、妥帖安置,不如相信這段記憶是她執迷不悟的幻想捏造。

但她的糾結很快有了答案。

“咔嚓——”

對面的門開啟,穿著浴袍的男人擦著頭髮走出。

“醒了?”

他問道,發尖的水珠略過清秀的臉龐,直落進蒼白的胸膛上,隱入小腹。

江染自覺避開視線:“嗯......昨晚謝謝你。”

陸綏洲把毛巾丟到一邊,聞言輕笑出聲,正要說話,從他的房間內又走出了一個女人:

“說好的陪我一起洗澡,我還沒洗乾淨呢,你就出來了。”

蘇小蔓嫵媚地抱怨著,卻在看見江染時,大驚失色:

“哎呀!你怎麼還沒走啊?我沒穿衣服呢!”

江染被她叫得頭痛,蒼白著一張臉背過身去,控制自己不去想穿著浴袍的男人和只穿著內衣的女人,在房間裡會幹什麼。

“抱歉,我先走了。”

“吃了早飯再走。”

“不用了。”

“陪我吃一頓飯,二十萬。”男人不動聲色拿捏住江染的命脈,“這交易很划算吧?江小姐。”

江染腳步停住。

她很需要錢。

再拿不出錢,宋琴兩母女真的會說到做到把影片發出來,她們一向狠毒至此。

“.......好。”

她蓋住雙眼,擋住那耀眼的陽光。

上一秒和煦的溫度,這一刻,像熾熱的火焰,要將她爆裂地吞沒,徒留心底那一片荒蕪。

“綏洲,張嘴,啊——”

江染機械地咀嚼著,自動升起一座屏障,把她自己包裹起來,對之外的聲音充耳不聞。

“咬到我手指了,討厭~”

“哼哼,讓你吃包子,你看著我幹嘛~”

蘇小蔓吃著吃著就坐上了桌子,背對江染,雙腿岔開踩在陸綏洲的大腿上,魅惑的狐狸眼勾人極了:“你到底吃不吃呀~”

男人嗓音危險:“要我吃,那就湊近點......”

江染實在聽不下去了,“砰”地放下勺子:“我吃飽了。”

蘇小蔓像是這才想起背後有人,慌忙拉起半褪到胸口的浴袍,羞紅著臉埋進男人懷裡。

江染面色平靜,看向陸綏洲:“早飯吃完了,我可以走了嗎?”

男人被打擾了好事,顰眉睨過來:“我說的是你吃完就能走了嗎?”

“噗嗤——”蘇小蔓捂嘴笑出聲,惡意簡直藏不住,“還真是沒受過社會毒打的大小姐,金主不發話,你怎麼敢走?”

“來,給我們倒杯咖啡。”

她高傲地翹起二郎腿,靠在椅背上。

江染耷拉下眉眼,看著自己面前孤零零的一碗的白粥,和對面兩人擺了大半張桌子的廣式早茶,發呆,片刻後,順從站起身。

“對了,綏洲嘴挑,只喝現磨咖啡。”

“我知道。”她淡淡回道。

相處七年,她怎麼可能不知道他的偏好和口味。

蘇小蔓聽見問答,眼底閃過陰毒和嫉妒。

“現磨咖啡。”她將兩杯咖啡放在他們手邊。

蘇小蔓端起喝了一口,“噗——”全數噴灑在江染臉上。

“這什麼呀?怎麼這麼苦!”她皺起眉頭想要發難。

“他的口味,你不知道嗎?”

江染撩開被咖啡打溼的頭髮,嘴角勾起的弧度透出諷刺。

女人隱隱的火焰瞬間熄滅,咬牙切齒看了她半天,忍了又忍,才從牙縫間擠出字來:

“呵,我這麼愛綏洲,當然知道綏洲喜歡什麼,”她目光挑釁地打量著江染,“不喜歡什麼。”

“但我和綏洲口味不一樣,換種咖啡豆磨。”她命令道。

江染用紙巾擦乾淨臉,冷笑著起身。

“給——”

“綏洲~”

“啊——”

玻璃杯撞到蘇小蔓突然伸向男人的手,兩人同時發出驚呼,咖啡灑出來,濺到蘇小蔓小臂上。

她瞬間疼痛地掀開身旁的人,江染一時不察,被直愣愣摔下。

“啪啦——”

杯子碰在瓷磚地面上,摔得七零八碎,細小的玻璃渣四處飛濺,殘留的大半咖啡也順勢全流淌上江染的手背。

江染髮出短促的痛呼聲,陸綏洲表情一冷,身體已經快于思考站了起來。

“綏洲~她燙到我了~好痛啊~”蘇小蔓攥緊他的衣角,將人往下拉,“快幫我看看,是不是都紅了~”

江染從冰涼的地板上撐起身來,低頭檢查著身上的傷口。

胳膊上碎碎嵌入了幾塊玻璃渣,泛出血點,手背被咖啡燙得通紅,隱隱有起泡的趨勢。

“疼嗎?”男人心疼道。

“疼......”江染嘴唇啜喏道。

“疼~”另一道聲音同時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