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染用沒被他握住的手背擦了擦臉,嘴硬道:“沒有。”

“哦,”傅聿烆點點頭,表示理解,“眼睛進沙子了。”

“那今天風沙還挺大的。”

目之所及是一片烈陽高照的藍天,江染:“......”

“放手。”

她不想被傅聿烆看見自己哭泣的樣子,總覺得這樣會讓自己處於下風。

就等於直白地跟他說:你看,我甩了你以後,又狼狽,又慘。

簡直招人笑。

“……江染?”

這時候,屁顛屁顛跟在傅聿烆身後跑過來的男人看見江染的臉,辨認道。

江染掀起眼皮劃過他,頓時眼前一黑。

簡直倒黴!

“江染,還真是你?記得我嗎?我陳冠宇!咱們高中一個班的呀!”

“我記得......”江染應道。

高中班裡的八卦大師,能不記得嗎......

“你們這是......”

他八卦的目光在“拉拉扯扯”的兩人身上流轉,笑容逐漸猥瑣。

江染被他的目光提醒,抽回自己的手。

“你們破鏡重圓了?”

陳冠宇把粗重的眉毛挑了又挑,想要拍拍傅聿烆的肩膀,揶揄揶揄,卻見男人冰冷刺骨的眼神正從頭到腳地打量著自己。

像是在尋找從哪裡下手能一擊致命。

“額......”

他腿軟得直往下墜,被江染好心扶了一把。

頭頂那道凌厲的視線殺傷力更強大了,像火力全開的X射線,穿透力一絕。

他險險扶著柱子站直,選擇對著看起來就好說話的江染,用生命八卦道:

“當年看你甩了咱烆哥,我們全班還為你倆擔心來著。”

“你們當時感情多好啊,全校有名的金童玉女,烆哥護你跟護眼珠子似的,外人多看一眼都不行。”

“但凡來打聽你的男生,或者給你送情書的男生,無一例外都被烆哥警告了。”

“而且咱不可一世的烆哥,當時都被你調成啥樣了......每節課下課籃球也不打,拿著你水杯就出去給你接水。”

“生理期還給你泡紅糖,隨身幫你帶著暖寶寶、頭繩......反正一堆你的東西,簡直是你行走的儲物袋。”

“咱烆哥甚至為了嫂子你,煙都戒了,就連跟我們一起的時候也都只敢吃棒棒糖。”

“我們當時還打趣他老婆奴呢,一點家庭地位都沒有,烆哥當時怎麼回的來著......”

“哦對,他說,媳婦兒就是用來寵的!”

“嘖嘖嘖,可酸死我們一群單身狗了!還好啊,還好你們又複合了哈哈哈......”

江染臉色複雜地看著十分欣慰的陳冠宇,又看了看淡然自若的傅聿烆,唇瓣張了又張,卻半天發不出聲響。

“我們沒複合。”

男人淺淡的眸光在她身上蹭過,落在癲笑中的陳冠宇身上,語氣意味不明。

“哈哈,恭喜恭喜哈哈哈......嗯!?”

陳冠宇反應過來,腦袋甩成骰子,旋來旋去地看他們,聲音都小了很多,帶著難以置通道:“沒複合?”

這次傅聿烆理都沒理他,興味索然地轉著腕錶,江染下意識跟著他動作瞥過去。

精瘦的手腕線條流暢有力,淡青色的筋絡從冷白的面板下鼓起,腕骨微凸,顯得格外硬朗。

手腕上那隻腕錶與他渾然天成,鱷魚皮的錶帶細膩奢華,寬度正好將那性感的腕心遮蓋。

由深色琺琅製成的錶盤宛若靜謐的暗夜,鑲嵌的鑽石在光線下閃爍著冷冽的光芒,像他這個人一樣,漠然、冷俊。

氣氛一時詭異起來,陳冠宇嘻嘻哈哈的笑容僵硬得簡直猙獰。

江染也渾身不自在起來,準備提出告辭,傅聿烆卻先一步打破沉默。

“講個笑話聽聽。”

手機震動聲響起,他漫不經心地摸出手機,回覆起來訊息。

江染和陳冠宇面面相覷,不知道這是在跟誰說話。

“你,”男人垂著眸朝陳冠宇偏頭,濃密的睫毛蓋住狹長的黑眸,將他凌厲的氣場有所收攏,“把她逗笑,合同,我簽字。”

陳冠宇一雙小眼睛和江染被淚水氤氳過的杏眼對上,撲閃撲閃。

“有一天螃蟹出門,不小心撞到了泥鰍。泥鰍很生氣地說:‘你是不是瞎呀!’螃蟹說:‘不是啊,我是螃蟹。’哈哈哈哈哈......”

“......”

“嘖,”傅聿烆關掉手機,一抬眸,就看見女人掛著淚痕、委屈兮兮的小臉更是皺成了一團,好不可憐。

“你可以回去了。”他對著陳冠宇說道。

“那我的合同?”陳冠宇小心翼翼道。

“這個專案雖然前景不錯,但你們技術不夠成熟,投資風險大,成本要求高,抱歉。”

他說著抱歉,神色卻淡然,往他眉眼的深處看去,只能看見運籌帷幄的從容和優雅。

“染姐......”

陳冠宇眨巴著眼,把最後的希望寄託在江染身上。

江染側頭避開。

她可不認為陳冠宇是因為沒有把她逗笑才沒能籤成合同的。

傅聿烆多精明的商人呀,放著傅氏集團的繼承人不要,硬是不靠背景,自己白手起家。

成立了如今如日中天的“聖恆集團”,擠下去多少資本雄厚的老牌家族,一手打造了屬於自己的商業帝國。

怎麼可能會因為如此荒謬的原因來決定高投資成本的合同?

多半就是隨便找個藉口來拒絕罷了。

她看得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