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快中秋了,今日在酒樓吃飯,掌櫃送的,爺吃不下,你吃吧。如果不想吃,就扔了吧。”

他攤開手心,一塊小小的月餅躺在上面,已經被捏得變形,裡面的餡都擠扁,破口而出,他差點就認不出這是月餅。

她說完就頭也不回的離開…

他看著手心裡的月餅,好看的眉擰起,有點猶豫,最後還是放在唇邊,輕輕咬了一口,輕輕的咀嚼,說不上有多好吃,卻是很溫暖的感覺。

吃完月餅,他站在原地,背影萬分蕭索,抬頭看了看那輪明月,似乎在月中看見了母妃的臉,在皎潔的月輝中對著他淺笑。溫柔嫻雅,一如當初,這世上,還會有人像母妃一般牽掛著他嗎?還會…有嗎?

相信肯定會有人發現還有一個人物,那就是池冥,他去哪了?池冥在百里墨說的第一句話開始,就早已機智地逃離了這個修羅場!

๑乛◡乛๑

*

鳳川一路馬不停蹄的回到房間,拿起茶杯倒了水,大口大口喝了幾杯,隨即拍拍沉重不安的胸口,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她煩躁的抓了抓腦袋,腦子現在跟打了結一樣,一團亂。

“百里墨不會喜歡爺吧?他今晚的語氣,就好像…好像吃醋了一樣。”

他們兩個關係如此惡劣的…“男人”?

“咦…。”

鳳川飛快的擺頭,搓了搓手臂上霎時豎起來的雞皮疙瘩。

想想都覺得這太驚悚了!

還是什麼都不要想了,趕緊睡吧。

夜深人靜,一覺好眠。

*

皇宮的夜晚,沉靜似與黑暗融為一體,點點星光照在一條條深長的宮道和斑駁的紅牆上,看似燈火通明,金碧輝煌,實則在這深宮中堆積著太多死亡和絕望,每一處都散發著腐朽的味道。

百里煜踏進門檻,看著眼前蕭條的宮殿,雖冷清,但建築上也並不破舊。

他已成年,至今都沒有封王封府,就這麼尷尬的居住在宮中。

他的好父皇有十一個兒子,活到現在的尚有六位。

大皇子百里玄當初因長嫡之爭而不受皇帝待見,已封王前往封地,無詔不得入京。

二皇子百里安因身有暗疾,已封王出府,常年深居簡出,倒沒多少人見過。

三皇子百里塵是皇后的嫡子,外祖乃當朝太師,文官之首,如今在朝堂上隻手遮天,擁護著百里塵。

四皇子百里墨生母皇貴妃因獲罪被賜死,現如今他手握兵權,與百里塵形成兩大陣營。

九皇子百里雲封王出府,生母是常貴人,他風流成性,整日飲酒作樂,荒唐無度。

而五皇子就是他百里煜,他的生母是宮女,身份低微,被冷心薄情的皇帝醉酒臨幸,過後不聞不問,無名無份,任由他們母子自生自滅。

在父皇所有的皇子之中,他是那個離帝位最遙遠的人,即便如此,他連平安活著都成了奢望,每日每夜陰謀算計,各種明槍暗箭,不曾遠離。

“殿下,如今外面不太平,您以後出門還是讓屬下跟著吧。”面色清冷,做宮女打扮的女子輕聲勸道。

百里煜垂下眼睫,長長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情緒,不言語。

他不想讓人打擾到他與鳳川相處的時光。

一個佝僂著身子的太監端著一盞清茶進入殿內,面貌普通,年紀雖不年輕,卻眉眼犀利,步伐看似輕盈,行動起來卻穩健有力,一看就是個練家子。

“殿下,用點熱茶。”

太監和宮女是外祖父派來的,這太監叫李淵,為了進宮,他淨身當了太監,混進皇宮來到他身邊教他識字,習武,替他擋了許多危機,宮女叫餘清歡,伺奉他的飲食起居,負責蒐集情報,傳遞資訊。

短短五年的時間,他建立了血域,開了酒樓,青樓,眼線遍佈天下。他在等,等一個機會。

他的母親是被皇后折磨死的,只因母親曾在她的宮裡當差,她認為母親攀附上父皇,深感恥辱,便時常折磨母親,使她後來落得一個慘死的下場,無名無份的她連個葬身之地都沒有,被宮人草草丟棄在不知名的亂崗上,那裡屍骨堆積成山,寒風瀟瑟,仿似不知名的亡魂在不甘的吼叫,寂靜而腐爛。

沒了母親護著,年幼的他東躲西藏,在夾縫中求生,咬緊牙走到現在,無人知道他經歷過多少非人的折磨!

直到十歲那年,外祖父派人潛伏於宮中找到他,他才知道母親的外家是武林世家,因為母親自小丟失,流落在外,幾番追查之下才找到皇宮內的母親,可惜母親已香消玉殞,只留下他在這冰冷的宮內孤立無援,受盡冷暖。

想到過去,他垂在衣袖內的拳頭緊緊的捏了起來。

他必須要坐上那個皇位,否則,拿什麼來讓那個所謂的一國之母生不如死。

百里煜緊抿著唇,雙目開始漸漸赤紅,眼眸滲著寒意,原本溫潤的氣息變得陰狠乖戾起來。

“北漠的妄塵公子昨日與我等接頭,談了合作的事情,他想讓我們安插探子在宮中,需要我們接應,必要時幫襯一把,作為交換,他告知我等鎮國侯手上握有一張藏寶圖,裡面的財物比四國的國庫加起來還多。”餘清歡低著頭彙報情況。

百里煜收回心神,眸裡有一絲疑惑,薄唇輕啟:“這妄塵公子是北漠的太子,他的話,不能全信,如若真有那藏寶圖,父皇為何不知,讓那北漠的人得知?”

餘清歡皺起了柳眉,把原話如實稟報。

“屬下也是困惑,他說當時鳳陽,也就是鳳予山的父親跟著太上皇南征北戰,每一仗必是前鋒,當時天下大亂,鳳陽到處搜刮了許多財物,藏了起來,藏的地方多了,就畫成一張圖,參與藏寶的人基本都被滅口,只有一個小兵當時因為害怕,假死逃往北漠,一路躲躲藏藏幾十年,直到得病差點死亡,被妄塵公子意外所救,臨死前才把這個秘密告知於他。”

百里煜聞言,陷入了片刻的沉默之中,淡淡開口:“此事真偽還有待證實,不要盲目行動,我自有打算。”

李淵和餘清歡面面相覷,心下沒底。

“殿下,事關重大,如若真有那藏寶圖,大業何愁不成,屬下相信此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李淵眼裡透著一股執狂的光芒,控制不住心中的激動,比四國的國庫都多,他簡直不敢想象那藏寶圖到底藏了多少寶物!

參與奪嫡,哪樣不用錢?招兵買馬,籠絡人心,處處都要銀子,目前雖銀兩有足,但若擁有數量龐大的財物加持,奪那皇位就是十拿九穩的事。

“這麼重大隱秘的事,妄塵就這麼輕易的告知,估計有詐。他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百里煜啜了一口茶水,垂下的眼眸流淌著冰冷。

兩人張口還欲說些什麼,百里煜眸子一沉,冷道:“此事先不論,下去吧。”

他們只能不甘退下:“是。”

一室寂寥,百里煜皺緊了眉頭,沒想到鳳川會被牽扯其中,如今她的日子怕是不能安生了,他該怎麼做才能護她周全?

百里煜的思緒慢慢陷入回憶中,那時他第一次遇見鳳川,亦是他最黑暗的時刻。

那年漫天雪地,九歲的他穿著不足以保暖的舊棉衣,雖不合身,卻也洗得乾淨發白。

一個穿著低等太監服的老太監揪著他的衣領,面部凶神惡煞,手裡拿著一碗藥,因為動作,碗裡的藥灑出來不少。

“你以為你是高高在上的那個皇子麼?呸!雜家告訴你,在這,雜家就是王法,雜家叫你喝你就必須得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