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的話,就要出意外了。

鳳川發燒了!

她閉著眼睛躺在床上,時而眉頭緊蹙,時而喃喃自語,發高熱的難受使她喪失了往日的活力。

整個人燒得迷迷糊糊,身體一會冷一會熱,臉頰燒得通紅。

昏睡中,意識朦朦朧朧間,好似來到了從小長大的地方。

依舊是環環繞繞的盤山路,只不過多了一份平坦。

看著那古老歷史的道觀,牆面斑駁,莊嚴肅穆的大門,鳳川熟悉的親切感油然而生。

她回來了嗎?

隨即腳步輕盈的踩上臺階,道觀門前兩個硃紅的大圓柱,彷彿可以立起一片天,她快步跑到圓柱邊,瞪大眼睛尋找著她小時候刻上去的字。

轉睫間,眼神微亮,她找到了!

鳳川喜歡師父,喜歡師叔,喜歡師兄們,還有那條流浪貓。

可惜,流浪貓在她精心的照料下,最終還是病死了,她為此還傷心了好久!

鳳川推開那扇沉重的大門,看著眼前熟悉的場景,回憶像錄影帶一樣一一劃過,這裡的臺階,那裡的樹下,曾經年幼的自己在這裡度過了無數個春夏秋冬,每一幀畫面是那麼的清晰!

鳳川腳步匆匆往師父院子裡跑,她迫切的想要見到師父。

一座古樸的四方形小院,普通的大門,青瓦,低簷,木板牆,屋脊正中間一個“道”字。此外便沒有多餘的裝飾,十分樸素,但也清新雅緻。

鳳川輕輕推開屋門,屋內打掃得乾淨整潔,還是自己離去前的樣子。

此時觸景傷情,胸口處有些酸酸的抽痛。

不知自己的死去,師父是否傷心難過,茶飯不思。

她大聲喊了一句:“師父,師父。”

聲音在院子內迴響,無人應聲。

咦?沒人?

不在屋內,那肯定在師叔院子,她又急急的往後面的院子跑。

師叔的院子很熱鬧,她在門前一百米外都聽到了裡面的喧鬧嘈雜。

她翻了牆進去,眼前一幕讓她有一瞬間的呆滯。

平時仙風道骨的師父怎麼胖了這麼多?

只見他姿態隨意的坐在臺階上,手裡拿著雞腿,嘴唇油膩,咂巴咂巴的嚼著。

幾個師叔正圍著桌子,你來我往的猜拳喝酒。

胖師叔右腳踩在凳子上,試圖在氣勢上壓倒對方,他擼起袖子,對著瘦師叔激情的喊著:“一條龍啊,哥倆好,三星照啊,四喜財,五魁首啊,六六六……”

一個個喊得臉紅耳赤,輸出全靠吼,實力不夠,聲音來湊。

桌上擺著各種龍蝦鮑魚,山珍海味,桌邊放著幾瓶臺茅白酒,這一桌可不便宜啊!

難道自己死後,他們發財了?

師父用袖子擦了擦油膩膩的嘴,拍拍肚子,感覺不太飽,又拿起龍蝦啃著,邊啃邊感慨道:“鳳川這孩子走了,老子真不習慣啊!”

鳳川聞言抬起頭,眼眶發紅,心驀地一酸。

師父,是徒兒不孝!

她強忍著淚水,剛想喊一句“師父”,發現自己的喉嚨發不出一絲聲音。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自己沒回來?

狠狠的捏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不疼!

她悵然若失,是夢!

胖師叔聞言,划拳的手一頓,偏頭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啊!行了,行了!不知道是誰差點放鞭炮慶祝,每天吃得油光滿面,體重就快趕上我了。”

師父白了胖師叔一眼:“老子這是化悲憤為食量,你懂個球。”

瘦師叔翻了個白眼,靜靜的鄙視他,開口道:“裝,接著裝!小鳳川在這的時候,你天天裝窮,害我們只能天天喝西北風,一天天的沒點油水。你看我都瘦成什麼樣了。”

鳳川覺得頭上彷彿著了一個霹靂,頭冒青煙。

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這話,狗聽了都得搖頭。

自己的離去,師父師叔們不僅沒有茶飯不思,還吃得油光滿面!

爺有那麼討人嫌嗎?

還裝窮?為毛?

這時師父又神叨叨道:“她有她的道,一切皆有因果,我們只能輔助,不能插手。”

啥?什麼道?

難道爺的穿越不是偶然事件?

鳳川突然感覺到一陣強烈的震動,夢境中的場景瞬間消失,從夢幻中的世界被帶回到了現實。

她從床榻上驚醒過來,出了一身虛汗,伸手放額頭上,還有點低熱,身上軟綿綿的沒什麼力氣。

外面天色已黑,夜幕已臨。

爺這是睡了一天一夜?

這一場真實的夢,好像冥冥之中的指引!

知道師父師叔們過得好,爺就放心了。

鳳川全身像散架一樣的疼,費力坐了起來,穿上鞋子,開啟了房門。

她嗓子乾的要命,快冒煙了,太久未進食,胃部有絲絲的鈍痛。

深秋了,夜來得快,清冷的風吹得鳳川脖子一縮。

前面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到,更顯寂寥!

也許是生病了,也許是矯情了,也許是爺累了。

她心裡自嘲的想道,爺死了,估計都沒人收屍吧!

以前雖然窮,但是快樂。現在不同了,不僅窮,還不快樂!

再堅持堅持,一輩子很快就過去了。

鳳川想找些東西填飽肚子,漫無目的的轉。

驟然,她耳朵一豎,前面院子好像有打鬥聲?

這麼晚還有人在練武?

這古代的內力太厲害了,有機會她也要學,不然跟這群古人交手很吃虧,永遠受制於人。

鳳川貓著身子,躡手躡腳的偷摸過去。

現在偷看一下,看能不能學到一兩招。

她咬著牙,手腳費力的爬上屋頂,尼瑪!要不是爺生病,加上肚子餓,哪用這麼費勁。

鳳川爬到屋頂,大眼往下一瞧,好傢伙!

這哪裡是練武,這是有刺客。

*

風吹過,捲起了漫天落葉。

黑暗籠罩,天地間充滿了肅殺之意!

鬼魅般的蒙面黑衣人,手持利劍,閃著寒光,眼神充滿逼人的殺氣。

地上橫七豎八的躺著幾十個穿黑色衣物的人,還有一些應當是暗衛,服飾看著不一樣,看樣子應該都嘎了,一動不動。

看來已經廝殺有段時間了。

池冥和百里墨被剩下的二十幾個刺客團團圍住。

池冥手臂受了劍傷,鮮血緩緩滴在地面上。

他面色凝重,這批黑衣人實力很強!應該是血狼門的頭號殺手,一次性出動幾十個,是誰那麼大手筆?

驀地,刺客一湧而上,利劍劃過空氣,向著百里墨兩人刺去。

百里墨一甩袖袍,騰空躍起,手指間一捏一彈,數根銀針急速飛出,紛紛射在最前面的刺客身上,銀針入體,四個刺客身軀突地一震,跪倒在地,唇角湧出鮮血蜿蜒。

霎時兩隊人纏鬥在一起,打得難捨難分,銀針與利劍在空中交錯,發出一連串的金屬撞擊聲。

鳳川手託著腮坐在屋頂上觀望,看得眉頭直皺,實在是太殘忍了!不過這打鬥場面比電視上的精彩多了。

百里墨長髮飛散,冷笑一聲,手一揮,寬大的袖袍中滑出一柄斷刃,比匕首長很多,比劍短很多,通體漆黑,刃身有點奇怪。

百里墨雙足一頓,騰空躍起,衣袂翻飛。手中的斷刃挽出數道殘影,招式之間沒有絲毫的猶豫,與數名刺客的利劍相撞。

比拼的又是內力,半空中的聲音“茲茲”作響,白色的劍氣如火花般四散。看得人眼花繚亂,院外的花草樹木被劍氣劃得支離破碎。

百里墨身影速度閃動,劍招如風,招式無比凌厲,帶著毀滅的力量,瞬間擊飛了三個刺客,撞到牆上落地,氣絕身亡。

鳳川張大嘴,不敢置信的看著這一幕打鬥。

臥槽!這百里墨這麼牛逼,這就是內力嗎?這才是高手啊!

池冥咬牙,持劍的虎口被震得發麻,應付得有些吃力,一招一式間,肌肉緊繃,縱使武藝再高超也難敵對方人數眾多,身上的劍傷又添了幾道,血花四下飛濺。

黑暗中只見長劍揮動,迸射出奪目的兇光,其中一個刺客首領,見同伴一個個倒下,眼神狠辣。驟然手一揮,撒出一團白色的粉末。

百里墨迅速揮起袖子去擋,眼前白霧茫茫一片,霎時數把利劍在不同方向刺來,百里墨聽聲辨位,揮刃抵擋...

“臥槽!啊…..”鳳川一陣尖銳的痛叫聲響起。

百里墨回身,見鳳川擋在他背後,被一劍刺穿了肩胛骨,傷口處血流不止,幾乎蔓延了整個手臂。

他一愣!隨即閃身,手裡的武器對著刺客揮手劃過,一刃封喉!

刺客下意識捂住喉嚨,掌間鮮血飛濺,隨即應聲倒地。

刺客首領見高下已分,今晚要取百里墨的命是不可能的了,不想做無謂的犧牲。

隨即吹了一下口哨,所有刺客原地騰躍而起,向著院外飛遁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