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接受

齊廷山的心情瞬間變得更加複雜，腦海中不禁浮現出那個被拋棄的母親形象。多年來，他一直在想，自己和母親的遭遇，是否可以用一句“命運不公”來解釋。但此時，聽到耶律阿保機的講述，他的內心卻並沒有生出更多的憐憫。

“你是在告訴我，這個孩子從小就沒有母親的庇護？”齊廷山聲音低沉，語氣中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憤怒與無奈，“這麼說來，他也不過是這權力鬥爭中的一個棋子吧。”

耶律阿保機嘆了口氣，目光漸漸暗淡：“他確實是權力鬥爭中的一部分，但他也是我親生的兒子。無論如何，我希望他能成長為一位有能力的君王，不再被權謀所左右。”

齊廷山心中掠過一絲冷笑，卻沒有言語反駁。他不想再追問更多關於這個孩子的事，也不打算讓自己陷入這場充滿算計與血腥的權力鬥爭中。

但他心中明白，耶律阿保機的請求無疑是在逼迫他做出抉擇。即使他不願意，也許有一天，他依然會被捲入其中，無法脫身。

“你讓我幫他，難道就不怕我帶來更大的混亂？”齊廷山低聲問道，眼神中帶著一絲銳利與質疑。

耶律阿保機靜默片刻，沉聲道：“北遼的局勢已經岌岌可危。你隨一直流落在外，但你是真正的王儲，或許你能幫助他，至少比任由他被其他勢力利用來得更有希望。”

齊廷山的眼神冷冽，內心的波動卻無法完全掩藏。他的雙拳微微緊握，彷彿每一個決定都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刃，橫在心頭。面對耶律阿保機的期許，他的心中無比矛盾：一方面，他並不想再與北遼的權力紛爭扯上關係，另一方面，他也清楚，這份請求意味著他可能無法再選擇逃避。

“我不過是一個流落他鄉的棄子，如何能與北遼的繼承權扯上關係？”齊廷山的聲音低沉，卻帶著一絲自嘲。他從未想過自己會再次被捲入這場充滿鉤心鬥角的權力遊戲中，而現在，卻被父親要求成全一個尚且不明的孩子。

耶律阿保機沉默了片刻，眼神中帶著一種深沉的期許：“你從未真正放棄過北遼的血脈，哪怕你不願意承認。這條血脈，不僅僅是身份的象徵，它代表了一個國家的命運。北遼不能再有一次權力的空窗期，若沒有合適的繼承人，必定會四分五裂。你弟弟雖年輕，但在如今的局勢下，他沒有更好的選擇。”

齊廷山閉上眼睛，思緒萬千。他曾想過離開一切，成為一名徹底與世無爭的普通人，但他知道，這樣的選擇也許永遠無法實現。他與北遼的糾葛，早已根深蒂固，無論他如何逃避，最終都會被拖入其中。

“你希望我替他揹負這個責任？”齊廷山的聲音中帶著幾分疲憊與無奈，他的雙手撫摸著桌面，指尖微微用力，彷彿想借此壓抑內心的動盪。“難道你不明白，這樣做，只會讓我再一次成為你手中的棋子？”

耶律阿保機的目光變得更加堅定：“你並非棋子，而是有能力改變北遼未來的關鍵。你曾在江南受過許多苦，遠離家族多年，或許正是因為這樣，才更能理解百姓疾苦，能在北遼的江山中帶來真正的改變。我要求你做的，不是成為繼承人，而是幫助這個孩子走向正確的道路。你若真的為北遼著想，便不會讓他淪為旁人手中的傀儡。”

齊廷山的眼睛微微眯起，沉默良久。內心的掙扎如同巨浪翻湧，他從未想過要接過這份責任，更何況，這份責任在他看來是耶律阿保機自己的錯。若不是當年父親的棄子之舉，何至於此？

“你真的相信，他能比其他人更適合這個位置？”齊廷山的話語中帶著挑釁，眼神銳利如刀。“你所說的‘有能力的君王’，未必就能擺脫權謀的桎梏。他身上肩負的，將是更大的壓力和痛苦，你希望他能承擔起這個重擔，卻不知是否已經準備好了。”

耶律阿保機目光一凜，似乎意識到這番話的分量。片刻後，他緩緩道：“無論如何，北遼已經沒有退路。我不指望你完全接手，只希望你能給這孩子一個機會，幫助他走好這條路。你可以選擇不回來，但若你真的想遠離這一切，那麼你會看到北遼分崩離析，百姓受苦。”

齊廷山的臉色變了變，眼中依舊沒有明顯的情感波動，彷彿早已做好了放手一切的準備。可是，那份深藏在骨血中的責任感，依舊深深地影響著他。

“如果我決定幫他，”齊廷山語氣凝重，“我能確保他不被權謀所拖累嗎？我如何能保證他不會再次成為你們之間爭鬥的犧牲品？”

耶律阿保機的眼神愈加堅定：“我不會讓他成為犧牲品。只要你能幫助他，我會為他開闢一條道路。你可以放心，若你答應，北遼的未來也不會再有不確定性。”

齊廷山深吸一口氣，彷彿下定了什麼決心，終於緩緩道：“好，我答應你。但是，這一切必須在我可以控制的範圍內進行。若有什麼不對，我不會再參與其中。”

耶律阿保機的眼中閃過一絲感激，低聲說道：“謝謝你，齊廷山。我知道這不是一個容易的決定，但你將會是北遼未來的希望。”

他的話語中透著深沉的情感和迫切，似乎寄託了對齊廷山的期望與信任。說完，他轉向身旁的小男孩，輕輕揮了揮手：“耶律德光，過來。”

耶律德光看了看齊廷山，顯然並不願意靠近，但最終還是不情願地邁步走向他。小男孩的眉頭微蹙，眼中有一絲隱忍與不滿。他的步伐雖然遲緩，但最終站到了齊廷山身邊，低下了頭，略顯拘謹地站立著，雙手交疊在身前，似乎不知該如何開口。

齊廷山打量著面前的少年，眼神深邃，眉頭微微皺起。耶律德光雖然年紀尚輕，卻隱隱透露出一種成熟與獨立的氣息，這讓齊廷山不禁有些好奇。他清楚地知道，這個孩子未來將揹負起沉重的責任，而現在的他，似乎正處在命運的十字路口。

齊廷山終於開口，語氣低沉且清晰：“耶律德光？”

耶律德光抬起頭，那雙眼睛雖帶著一絲倔強，卻也難掩內心的複雜情緒。他的目光犀利，彷彿試圖透過齊廷山的眼神找到自己的一席之地。“是的。”他說，聲音有些沉默，卻透著堅決。

齊廷山能夠感受到少年眼中的銳氣與不屈，這不僅僅是一個普通的孩子，更像是一個被權力與責任所壓迫的王儲，未來的種種挑戰與壓力，恐怕已經開始悄然在他心中紮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