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梔追著陸川的身影跑得氣喘吁吁,來到寧家時那邊已經吵做一團。

“姓陸的少血口噴人,妞妞是我外孫女,我怎麼會害她,你快閃開,別擋住她去享福。”

“你還好意思鬧上門來,也不撒潑尿看看自己什麼得行,錢賺不到兩個,又常年不回家,我家寧梔嫁給你,給你生兒育女,照顧弟妹,你呢?連頓飽飯都沒給她吃上。”

“有什麼臉跑來鬧?”

“就是,快些起開,讓大哥帶了妞妞走,別耽誤事,萬一人家不肯要,我看你去哪裡哭。”

“再說,這事是寧梔自己同意的,你憑什麼攔?”

寧梔沒靠近,已經感受到陸川身上的滔天怒意,又聽寧家人尖利叫罵,一口一個自己的名字,頓時兩眼一黑,氣的一佛出生二佛昇天。

隨手抄起地上的根木棍,如奔赴戰場計程車兵擠開陸川衝進門去。

自從嫁給陸川后,寧梔一直拿錢補貼孃家,對他們百依百順,寧家只要敷衍的露個笑臉,張口要什麼寧梔砸鍋賣鐵都要給他們弄來。

這次賣女兒其中少不了他們鼓動,弟弟要娶媳婦,彩禮不夠,寧家兩口子便勸說寧梔將女兒賣掉換錢,一半留給孃家,一半帶去首都生活。

寧梔是個傻的,被張桂蘭假哭幾聲,寧國強板著臉一訓,兩人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就把她嚇住,稀裡糊塗的點頭答應賣掉女兒換錢。

上輩子她就差點沒把靈魂氣炸,拼命想搶一回身體的控制權,全以失敗告終,只能含淚看著妞妞被人販子帶走。

說來人販子就是寧國強幫著牽線搭橋的。

他為什麼會認識這種人?

腦中飛快的閃過疑問。

很快又被寧家人的無恥發言拋到腦後。

明明是他們故意慫恿,卻極為不要臉的所有事情推到她身上。

叔可忍嬸不可忍!

她可不管院子裡有誰,大吼一句:“陸川門給我堵好咯,今天要是放跑一個,我連你一塊揍!”

好一個惡人先告狀。

陸川根本不想去分辨她是虛情假意,還是真心悔過。

目光死死盯住抱著女兒的男人,雙拳握得咯咯作響,視線緩緩移動,看向不停辱罵自己的寧家人。

神情冷凝。

若不是滿院哀嚎使他儲存幾分理智,他真怕自己會控制不住心中囚籠裡的兇獸,失手將他們統統打死!

陸川忍得眼珠子通紅,宛如地獄裡爬出來的吃人惡鬼,比提著棍子追著寧家人打的寧梔更令人恐懼,只是寧家幾人被木棍打抱頭鼠竄沒發現。

寧梔一根棍子耍的虎虎生威,卻不是盲目追逐,第一個目標就是抱住妞妞的人販子。

有孩子掙扎拖累,他是院裡面累的最快的一個,不過繞了三圈已經氣喘如牛,差點把小命跑掉。

身體實在跑到極限,他看著懷裡不停哭鬧的孩子,憋悶的胸腔似找到發洩口,惡向膽邊生,舉起孩子準備重重摔落。

他們不讓他好過,他也不會讓他們好過!

寧梔一雙杏眼沉得可怕,棍子彷彿長了眼睛般,朝人販子後腦勺快準狠地敲下,趁他暈眩之際一把搶過妞妞抱在懷裡。

想到她對陸川的依戀,轉身送進他懷裡囑咐:“妞妞嚇著了,你抱著她哄哄,關上門,在外面等我。”

她倒是想讓父女倆回家,可惜自己離不得陸川,又不願意放棄光明正大毆打寧家人的機會,只能出此下策。

嬌嬌嫩嫩的小閨女入懷,陸川那顆差點嚇裂的心臟,才慢慢恢復迴歸正常,心疼的不住哄勸,原打算一走了之,腳剛邁出一步,又害怕他們再冒壞水,想出什麼毒計,便依言站在門外細聽。

最重要的是那個想摔妞妞的人在,他不可能輕易放過他。

拐賣婦女兒童是重罪,這種人應該送他去吃槍子,最好連帶上寧家所有人!

寧家院子裡這會熱鬧非常,寧梔手下不留情,打得他們邊跑邊叫罵。

“賤皮子,白眼狼,我們雖不是你親生父母,好歹養你一場,你現在竟然拿棍子打我們,早知如此,就該在你小時候丟進茅坑裡溺死!”

“寧梔,寧梔,你住手!你還有沒有人性?誰讓你毆打父母的?”

“寧梔,快給我住手,你個翻天的奴才,敢打我,看我以後怎麼收拾你!以後別想我再為你撐腰。”

“賤人、賤蹄子、賠錢貨、白眼狼···”

“就你這潑皮無賴樣,就算去首都認親,哪個敢要你?”

“你沒錢、沒文化,結過婚生過子的鄉巴佬,還妄想攀上首都的人,也不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條件。”

寧家人罵寧梔是怎麼難聽,怎麼戳心窩子怎麼來的,他們知道她想去首都認親,更想成為城裡人,他們偏要扎她的心。

他們親手敲斷她的脊樑,不讓她上學,只將她當做生產隊的驢拴在家裡勞作,漸漸馴化,讓她心裡眼裡只有自家院子裡的一畝三分地,看著她眼中失去光彩,變成由他們擺佈的提線木偶。

他們從沒想過她會反抗,更不曾想過馴得服服帖帖的狗兒,有朝一日會向他們亮出獠牙。

張桂蘭胖墩墩的肥碩身體艱難躲避著木棍,奈何體積太大,時不時就得挨一下。

她不明白,早上歡歡喜喜去後山小樹林賣孩子的寧梔怎麼會突然改了主意,不願賣了不說,還叫來了部隊裡的陸川,把人販子狠揍了一頓。

人販子來找他們撒氣,好不容易以帶孩子來為條件把他哄好。

結果呢,小賠錢貨帶來了,價格也談好了,人都交出去,只差離開村子這一步。

寧梔這攪屎棍竟然出現了!

張桂蘭氣的恨不得甩寧國強兩個大耳瓜子,都是他非要和人販子討價還價耽誤時間,讓陸川堵在家門口,讓他們一家騎虎難下。

小兒子還沒結婚,如果抖落出他們賣孩子的事,村裡人該怎麼看他們一家,誰又願意把女兒嫁進來?

誆寧梔賣娃,賣就賣了,在張桂蘭眼裡,寧梔就是家裡養的狗,誰會在乎一條狗的感受。

寧梔馬上要離開去首都,這輩子恐怕都不會回來,等她拍拍屁股一走,妞妞不見了,誰會聯想到她頭上。

陸家知道又怎樣?

陸川常年不在家,等湊夠假期回來寧梔生的小賠錢貨早不知去了哪裡。

再說孩子又不是她賣的,是寧梔這個親媽賣的,怎麼也怨不到自己頭上。

寧梔既然要離開,不榨乾她最後一點價值,張桂蘭哪裡願意放手。

事情全安排妥當,張桂蘭萬萬沒想到,寧梔突然反水,不僅沒賣小賠錢貨,連在部隊常年不回家的陸川也冒了出來。

現在還被這個賤種追打,張桂蘭心裡氣怒交加,差點厥過去!

她大吼一聲:“寧梔!再不住手,等首都來人接你,我就告訴他們你不孝,連養大你的父母都提棍就湊,我看他們還願不願意接你去首都享福!”

話音剛落,那追打的腳步聲便停了,張桂蘭轉過身,得意揚揚地仰起頭,果然一提這話,就能把賤丫頭拿捏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