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這裡!這裡!”謝嶼洲捲起袖子,再拉開睡袍前襟,只見他手臂上,脖子上,胸口上,全都是指甲抓出來的血痕。

“不是……”宋嘉木這下篤定了,絕對不可能是她乾的!“你這都是跟人大戰三百回合的戰績,要栽在我頭上?”

誰知道他跟人去度蜜月玩得怎麼嗨,現在說是她抓的?

“大戰三百回合?”謝嶼洲一開始都沒聽懂是什麼意思,轉了個彎想明白後,冷笑的意味更濃了,“宋嘉木,看不出來,你詞彙量挺豐富!”

說著,把她拉過來一摸額頭,不燒了,於是起身繫好睡袍往外走,“你好自為之!”

宋嘉木:???生氣了?

“你回來回來!”哎喲,她真是糊塗了!都說了是工作的關係,他現在給她發錢,他是老闆,當然老闆說什麼就是什麼,老闆既然都打著和她度蜜月的幌子跟人度完蜜月回來,那再讓她頂個和他大戰三百回合,她生龍活虎抓得他滿身都是血印的名頭有什麼不可以?

“好好好,是我乾的,是我乾的,行了不?”她拉著他的睡袍,“有話好好說,生什麼氣嘛!”

“想我出資把窯口買下來,就放開你的手!”他嫌棄地甩了一甩。

宋嘉木立刻撒手了,然後給了個笑臉,“你這麼說話,多不好,顯得我們只有金錢的關係。”

他居然要給她出資買窯口?意外之喜啊!

“難不成我們還有別的關係?”他開啟門,毫不猶豫回了自己房間。

當然沒有!宋嘉木把門一關,卻想起來,還有兩個問題他沒回答自己:他為什麼來找她?以及,他怎麼進她房間來的?

手機鬧鐘響起來,是她定的起床鈴聲。

她沒有時間東想西想了,她得去辦事。

迅速換了衣服,背上包離開了酒店。

她要去的地方,是一箇中式茶點工作室。

昨天上窯口之前就跟人約好了,今天一大早來這裡做茶餅。

她親自做。

敲門。

店主是個年輕女孩子,開門後還在打呵欠,見著她十分驚奇,“你不是不來了嗎?”

“沒有啊,我們不是約好我今早六點到嗎?”

“哦,我昨天晚上給你打電話,想告訴你材料買齊了,是個男的接的,他說你病了,今天不過來了,我以為不來了呢。”女孩說。

謝嶼洲?

昨晚在她房間待了一整晚!

“他不清楚,不管他,我們開始吧!”宋嘉木戴上口罩,開始做茶餅,同時也把方子教給這位女孩。

她今天要去拜訪另一位大師,是媽媽的老師。

老師姓杜,是國畫大師,尤其在傳統陶瓷繪畫方面有很深的造詣。

前些年跟隨孩子出國了,現如今年紀大了,越是懷念家鄉,落葉歸根,回來安度晚年的。

媽媽是這位老師最得意的學生之一,只可惜,媽媽去世得太早……

上輩子她能在千難萬難中開啟鐘意窯的新局面,杜老師功不可沒。

杜老師是她重新開啟鐘意窯舉足輕重的人物。

她算過時間,上輩子老師應該是昨天晚上到的德城,她今天上午去拜訪最好。

在她的印象裡,老師喜歡吃這種茶餅。

這是外婆的專屬技能,教給了媽媽,媽媽常做,於是成了宋嘉木記憶裡媽媽的味道。

在後來成長過程中想媽媽的日子裡,她自己也跟著外婆學會了做茶餅。

而老師在國外這許多年,最想念的,也是媽媽做的茶餅。

上輩子她最終能請得老師出山,這茶餅功不可沒。

做茶餅的過程不復雜,只是耗時而已。

宋嘉木做了好幾種口味。

以茶入香,以綠豆、白芸豆、板栗、火腿等常見材料,透過特殊的方式做成餡兒,再包,烘烤,整個過程做下來花了三個小時。

材料都很常見,難得的是茶點入口綿軟,淡淡茶香,不甜不齁,茶點屋的小女孩嚐了一口,讚不絕口。

“那,這個方子你教我了,我以後就在門店裡賣了,真的沒關係嗎?”女孩還有些不好意思。

這是宋嘉木家裡的私藏方子,但宋嘉木道,“沒關係啊,這是我媽媽經常給我做的,小時候的味道,我也希望更多的人喜歡它。”

與女孩告別,她便帶著茶點循著記憶裡的路前往杜老師家去了。

杜老師家是巷子裡一個小院,院門是開著的,她直接進去了。

然而,當她看到杜老師家裡坐著的另一個人時,驚住了。

江城!

江城怎麼會在這裡?

此刻的江城穿著黑色毛衣,一件長風衣外套搭在一旁的椅子上。

他的穿著看起來很廉價,但衣服乾淨而平整,頭髮梳得一絲不苟,整個人看起來清瘦且透著一身書卷氣。

他的衣服是精心挑選過的。

這一身打扮看著很清貧,但卻是杜老師最疼惜的那種型別——出身貧寒,熱愛讀書,追求上進。

完全不是拍賣會那天歇斯底里的樣子。

他坐在客廳裡,面前擺了一張木桌,桌底燒著炭火,桌上燒著炭爐,炭爐上的陶壺水快開了,咕嘟咕嘟響著,冒著熱氣。

老師不在。

江城也看見了她,衝她一笑,“嘉木,我們又見面了。”

“你怎麼會在這裡?”宋嘉木心中疑慮再起。

“我來找杜老師啊,你不是想請杜老師重建你媽媽的窯口嗎?我來幫你實現夢想。”他居然端起茶杯,隔空向她一舉。

她有點憤怒,“我媽媽的窯口,關你什麼事?”

她走近,發現桌上的碟子裡,擺著四樣茶點,和她手裡拎著的一模一樣。

她腦中轟然一響,緊盯著江城,想到一個人:宋嘉玉。

宋嘉玉也是重生的,現在是搶了江城後,又要來和她搶窯口了?

江城卻氣定神閒的,還是笑,“嘉木,我曾經說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忘記了?”

“哎,小江,我這兒可是有些好茶的,正好,一個人喝著寂寞,你來了,我們一起嚐嚐……你是誰?”

杜老師端著個托盤從屋裡出來了,看見客廳裡站著的宋嘉木,皺眉。

老師不喜歡人打擾,宋嘉木知道,這是嫌她冒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