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淒涼,冷冷道,“放開我。”

“嘉木!”江城拉不動她,一隻腳都踩上了車。

“這位先生。”謝嶼洲的聲音慵懶地響起了,“這好像是我的車。”

江城猛然回頭,看謝嶼洲的眼神宛如看死敵。

謝嶼洲卻挑了挑眉,“先生,請下車。”

形勢忽然變成了兩個男人的對峙。

江城緩緩起身,看著眼前眼神慵懶卻張揚的謝嶼洲,怒火在他眼中燃燒。

“借過,我要上車了。”謝嶼洲指指江城站著的位置。

江城想要說什麼,謝嶼洲身後忽然出現了兩個同樣穿黑大衣的高大男人,顯然,是謝嶼洲隨身帶的人。

實力過於懸殊。

謝嶼洲的氣場也過於強大。

這時候的江城和謝嶼洲相對,無異於蚍蜉撼樹。

江城太陽穴青筋都暴起來了,但他忍了,看向車裡的嘉木,“嘉木,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今天你跟他走了,我們之間就再也不能回頭了。”

宋嘉木覺得好笑。

前世今生,江城都是這麼自信。

還以為她是那個牛皮糖一樣粘著他的傻瓜呢!

不過,上輩子她的確是這樣被江城操控的,只要江城不高興,她就宛如天塌了一樣,事事依著他,哄著他。

但此時,她凝視著前方,面對他的威脅,甚至沒有正眼看他。

謝嶼洲上車,關門。

江城在車外,死死盯著車裡的人,“嘉木,你想清楚,再不下來,我就不會再愛你了。”

哈!多麼嚴重的後果!

不會再愛她了……

這可真是天大的事啊!

沒有了江城的愛,她不得哭得傷心欲絕?

只可惜,那個把江城視為天的宋嘉木,真的已經死了……

她微抬了下巴,始終看著前方,淡淡地說出兩個字,“謝謝。”

謝謝你不愛我。

“開車。”只聽謝嶼洲說了一聲。

車,發動,起步,朝前駛去。

後視鏡裡,可以看見江城站在原地的身影,落寞,而憤怒。

一輛黑色的車在江城附近停下,這才是宋嘉木叫的滴滴吧?

宋嘉木拿出手機,趕緊把訂單取消了,並且給司機發了一條訊息道歉。

眼角的餘光掃過謝嶼洲,想從他臉上找到點什麼,哪怕是奚落呢?

但謝嶼洲卻只冷著一張臉,什麼眼神也沒給她。

“那個……謝謝你,我看錯了車牌號,我就在前面下好了,麻煩你在方便停車的地方靠邊。”宋嘉木只好小聲和司機說。

司機沒回話,眼神只一個勁瞟向後視鏡裡的謝嶼洲。

謝嶼洲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情緒,在車又轉了一個彎以後,終於開口,“停。”

“謝謝,謝謝。”宋嘉木忙道。

就此下了車,全程和謝嶼洲沒有一句多餘的話,謝嶼洲更沒有給她一個好臉。

這很正常,她不怪他。

誰見到自己曾經商議過婚事的、在圈子裡傳得沸沸揚揚的未婚妻跟另個一男人拉扯能有好臉色?人家不要臉的嗎?

更何況,她還曾如此嫌棄謝嶼洲。

下車後的她另打了輛車,直奔舅舅家而去。

天氣很好。

外婆在後花園裡收拾。

自從外公去世以後,外婆的身體就大不如前,再加上她和舅舅斷裂關係遠走,外婆終日擔憂,最終一病不起。

但此時,陽光照著外婆瘦削的身影,外婆耐心而又細緻地整理著花枝,顯得她和那些植物一樣生機勃勃。

舅媽也來到外婆身邊,給外婆披上一件大衣,“媽,雖然出太陽,溫度還是低的。”

她們倆都沒發現宋嘉木回來了。

外婆放下手裡的剪子,和舅媽道,“嘉木的婚事……”

“媽,當然要尊重嘉木的意願,嘉木自己不願意,鍾恆的意思,就不結了。”舅媽忙道,“再說,謝家雖好,但謝嶼洲的人品,外界傳言並不好,雖說傳言未必是真,可鍾恆也有點顧慮,且待考察呢。”

“嗯,這才對。”外婆道。

“但有一件,鍾恆是一定不能答應的。”舅媽扶著外婆坐下,“那個叫江城的絕對不行。”

外婆嘆道,“鍾恆的眼光我還是相信,既然他說不行,你們就再好好看看,如果真不行,我們再好好勸勸嘉木,別把孩子逼急了。”

“好。”

宋嘉木站在窗後,眼眶發酸。

鍾恆就是舅舅。

原來,舅舅從來就沒有逼著她嫁給謝嶼洲,只是堅決反對她和江城在一起。

可她都幹了什麼呢?

為了和江城在一起,絕食,斷親,私奔……

宋嘉木,你真是昏了頭啊!

她故意撞到桌子,加大腳步聲,大聲喊,“外婆,舅媽,我回來了。”

外婆和舅媽一起回頭。

她舉起手裡的紙袋,“我買了蝴蝶酥。”

外婆看著她,笑吟吟的,“那可太好了,我們娘三個今天來個下午茶。”

舅媽也挺高興,“我來準備一下。”

隔了一世,再和外婆舅媽坐在陽光房裡喝下午茶,宋嘉木有種恍然如夢的不真實感。

和她們聊著趣事,嘻嘻哈哈地笑著,心裡湧動的,是又酸又疼的暖意,海綿一樣不斷膨脹,堵在心裡。

“在聊什麼?這麼開心?”舅舅也回來了,見到這樣的情景,很是驚訝,為了宋嘉木的婚事,家裡很久沒有這麼平和歡樂了。

宋嘉木輕輕放下茶杯,抬頭和舅舅說,“舅舅,我同意。”

“什麼?”鍾恆一時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

宋嘉木微笑著,“我說,我同意和謝嶼洲處處。”

如果,謝家還願意的話,畢竟,她和江城的事,在海城權貴圈子裡已經無人不知了。

鍾恆他們三個人都愣住了,反應過來後齊齊說,“嘉木,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的,舅舅,外婆,舅媽。我知道。”她無比堅定、

後來,舅舅把她叫去書房,進行了一番長談。

這件事,就這麼定了下來。

舅舅問她為什麼突然改了主意,她說了許多許多有說服力的理由,但她沒有告訴舅舅:為了報恩。

要知道,她的命都是舅舅救下來的,如果沒有舅舅,她可能早就去見媽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