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木一生,不,兩生,最恨兩件事:第一,背叛她;第二,冤枉她。

謝嶼洲怎麼貶低她,怎麼瞧不起她都可以,雖然屈辱,但這段婚姻是她自己自找的,她有心理準備,但冤枉她,就是她不能忍的了。

我們只是合作的關係,你到底臉大到何種程度,認為我會為你和一個女孩爭風吃醋傷害對方?

但這氣,在見到豆飯以後也就沒有了。

因為,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她的事業,她的瓷器,她的窯口,才是她在這個世間的立身之本。

她給豆飯看的設計圖是一套杯子,一套餐具。

泛著如玉一般光澤的綠色釉,如春天剛剛下過雨的青草的顏色,碧玉蔥翠,就連杯子的造型,都在杯蓋上捏了個小草的形狀,其它的餐具都是圍繞這個主題,撲面而來的春天氣息。

豆飯一看,超級喜歡,宋嘉木請他提意見,他連連搖頭,眼裡閃著光,“太震驚了,根本不可能提得出意見,嘉木,你是天才吧!”

“你喜歡就好啦。”自己的設計被人欣賞,宋嘉木也高興,“那我就去德城跟師傅溝通一下。”她想了想,估計得在德城待一段時間了,這種設計都得是全手工坯,機器不可能做出來的,而且每一個坯都需要雕刻,她得自己親自跟著。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嗎?我真的很想看看它們是怎麼生產出來的。”豆飯興致勃勃。

“當然啊,你是客戶啊,歡迎全程指導,提出你的訴求。”宋嘉木笑道。

“什麼時候走?”豆飯已經迫不及待了。

“那就……”宋嘉木想到家裡那一堆討厭的事,“馬上吧!”

都不必回去了,生活用品到德城再置辦吧!

“好!我開車?”

兩人興致勃勃,當天就從海城趕到了德城。

和她第一次來德城不同。

那時候的德城,連日冬雨,又溼又冷,鄧師傅孤零零一個人,守著個破舊的窯口,點著盞風雨中飄搖的燈,一瘸一瘸燒窯的背影格外蒼涼。

而此時的鐘意窯,雖然春寒依然,但熱熱鬧鬧的,早已不復當初景象。

她的院子已經開始動工,緊挨著窯口,到時候工作室和家一體,有花有酒,有清風有明月,有她的瓷器她的追求,大多數時候獨居,與瓷器和匠人為伍,偶爾朋友來訪,花間一壺,與明月同飲,那樣的日子,該多麼美好……

她覺得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不然,她根本就不想再回到海城那座豪華別墅,她這個謝三夫人還沒下崗呢。

當然,現在的院子還是一片空地,地基都還沒開始挖的,也只是臆想罷了。

但鄧師傅在窯口有個小屋,老式的磚木結構房子,就三間房,一間鄧師傅住,一間鄧師傅用來待客了,還有一間堆滿了坯。

他們來了是要住下的,鄧師傅默不出聲的,把待客那間收拾出來了,買了張新床,就放在待客那間屋裡,用屏風隔開來。

這是給宋嘉木睡的。

“你,要麼自己去住酒店,要麼就和我老頭子擠一下。”鄧師傅說豆飯。

豆飯高高興興的,“師傅,我當然是跟您住。”

鄧師傅沒再說什麼,轉身又幹活去了。

宋嘉木到了窯口,哪裡還閒得下來,馬上就把設計和想法和鄧師傅說了。

鄧師傅真是老師傅,一下就點了出來,“你這個,比燒青瓷難度更高。”

然後給宋嘉木提,泥料上要怎麼選擇,怎麼做改進,要新增什麼礦進去。

宋嘉木聽得振奮,馬上就要開始調泥。

她不是半吊子,更不是新手,她上輩子也是做了十年瓷器的人,所以,對她來說並不難,只是,真的是個細緻活,而瓷器,又是她的至愛,只要一開始工作,不到筋疲力竭就不會停下來的人。

所以,她和豆飯本就是下午到的德城,她這一干活,就幹到了半夜,期間,手機放在包裡,根本就沒拿出來過。

等她睡覺了再拿出來時,已經沒電了。

她插上充電器,原本還想等衝上一點電了就開機看看,誰知道她沾枕頭就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起來,她最惦記的就是她的泥料。